第四卷 燕北卷 第四章 燕北覺醒

十月初十三,燕北高原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大雪持續了三天三夜,足足有一尺多深,北風呼嘯,寒流迅速橫掃整個西北大地,天地奇寒,滴水成冰,狂風卷著雪粒像冰雹一樣,明明是正午,抬起頭卻看不見上空的太陽,只有昏黃的一條線,冷風刺面,舉步維艱。

這場罕見的大風雪凍死了燕北高原上數不清的牛羊壯馬,吹倒了無數的帳篷屋舍,讓無數的燕北百姓失去了家園,同時,也讓氣勢洶洶向北殺將而來的大夏軍團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在西北內陸的百林省安營紮寨,靜候風雪過去。鉚足了勁準備大幹一場的兩路大軍也因此陷入了對持的冷戰。

茫茫大雪中,一路二十多人組成的馬隊在北朔城外的驛道上正在踏雪狂奔著,他們的戰馬膘肥體健,頭上蒙著皮鎧,絲毫不懼風雪,馬踏雪舞,跑的飛快。很快,馬隊接近城池,一隊斥候迎上前來,大聲喝道:「什麼人?」

隊伍沒人出聲,為首的掌旗官舉起了一面紅色的小旗,那隊斥候頓時一驚,隨後齊齊退後,讓出路來。

馬隊繼續賓士,轉瞬之間,就消失在皚皚雪原之上。

「迅哥,那是誰的隊伍啊,這麼牛?」

一名年輕的斥候問道,帶著熊皮帽子,臉被凍得通紅。

「別瞎說,」斥候長頓時呵斥,小心的左右看了一眼,那樣子好像生怕前面的人會迴轉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樣:「那是第二軍的血屠旗。」

斥候長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隊伍里的人卻聽得清楚,一時間眾人只感覺脊背頓時一陣寒冷,眾人齊齊轉過頭去,看著第二軍消失的方向,那裡,北朔城燈火處處,透過莽莽大雪,幽幽的射了出來。

鑒於大夏兵鋒太盛,七日前,燕北的新一任燕王於北朔城發布了集結令,如今,就連遠在美林關的最後一隻隊伍都抵達了。

儘管大戰在即,北朔城門前還是聚集了大量的難民,一場大風雪吹垮了百姓們的房子和牛羊,短短的三日之間,已經有幾百人被凍死餓死了,此刻,他們都守在城門前,希望能進城去,躲過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然而眼看就要同大夏開戰,北朔城早就進入了一級備戰狀態,儘管城門前的難民越聚越多,但是燕洵還是下令嚴守城門,以防姦細入城,上千名官兵輪番防守,巍峨的北朔門前一片平民的慘叫和婦孺的哭聲。

「讓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響起,間中還有人甩著鞭子不斷的抽打兩旁的百姓,第二軍的先遣馬隊飛快的奔到北朔城門下,一身暗紅色大裘的將軍揮舞著血紅色的軍旗,大聲叫道:「我們是第二軍的先遣隊,我是薛致遠,開門!」

不一會,一排長龍一樣的火把迅速走上城樓,一人高聲喊道:「薛將軍可有曹將軍的書信?」

薛致遠道:「書信在此!」

一隻竹筐從城樓上緩緩放了下來,薛致遠手下一名騎兵策馬上前,將書信放在竹筐里,不一會,城樓火把通明亮起,咯吱一聲,大門竟然就這樣不設防的緩緩敞開。

「啊!門開啦!」

一聲歡呼驟然響起,上千名難民們頓時大喜,齊聲鼓噪,挪動著早已凍僵了的手腳,亂鬨哄的就向城門衝去,好像一汪沸騰的洪水一般,頓時就將第二軍的先遣隊衝散。

「蠢貨!」人群中,暗紅色大裘的將軍怒罵一聲,頓時跳下馬來。

「快!攔住他們!」守城的崔將領這才意識到出了大事,急忙大喊一聲,手下的士兵們頓時衝出城門,大聲喝道:「敢搗亂的!一率射死!退後!通通退後!」

北風呼嘯,戰士們的聲音在人群中細弱蚊蠅,留在城外就是死路一條,難民們早就紅了眼睛,此刻見求生有望,誰還願意在外面等死?他們頓時不怕死的往前衝去,一邊沖一邊喊道:「讓我們進去!我們是燕北的百姓!讓我們進去!」

「薛將軍!薛將軍!」崔將領生怕友軍在亂局中出事,驚慌失措的大聲喊叫。

這時,一道血線頓時衝天而起,只見一名年輕軍官身形利落的拔出戰刀,一刀劈在一名難民的後肩胛處,刀勢凌厲,力道狠辣,一下就將那人劈翻,鮮血大片灑出,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形成一個個細小的紅色漩渦。這些都是一些窮苦的百姓,何嘗見過這樣的場面,面對著軍人血淋淋的屠刀,所有人頓時驚恐的大叫一聲,紛紛退開,離他遠遠的。

崔將領一愣,沒想到竟然有人敢真的動武,他正要說話,就見那名年輕軍官面色冷冽的從人群中淡漠的走過來,語調平靜的說道:「我就是薛致遠。」

崔將領大驚,正想說話,忽聽百姓之中響起一聲悲呼,婦人哭天搶地的哭道:「當家的!當家的你醒醒!」

「殺人啦!殺人啦!軍隊殺人啦!」

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姓們頓時暴動,被逼到絕境的人們齊齊怒吼,一名七旬老漢沖在前面大喊道:「你們憑什麼殺人?憑什麼?我三個兒子都在軍中當兵,都跟著你們去打夏狗,如今你們不讓我進城?我要進城?我們要活著!」

「讓我們進城!我們要活著!」

儘管天氣這麼冷,崔將領的額頭卻冷汗津津,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薛致遠年輕的眉頭輕輕皺起,沉聲說道:「時間不多了,請貴軍早做決斷。」

「啊?」崔將領傻楞楞的問,他以前就是一個打鐵的鐵匠,因為作戰比較英勇,殺了十多個人,成了小伍長,今晚正好輪到他的隊伍來執勤,根本就沒有什麼韜略,只見他傻傻的看著眼前年輕挺拔的男子,問道:「你說什麼?」

眼看難民已經衝上前來,北朔的城守兵簡直呆笨到一定程度,十多名守城卒竟然被難民制住,被佔據了門口。薛致遠目光一寒,沉聲說道:「弓箭手,準備!」

一聲令下,二十多名第二軍隊員頓時跳下戰馬,利落的拿起弓箭,還沒待崔將領圓瞪的眼睛的眨巴一下,那些利箭頓時激射而去,取腳不取頭,霎時間,只聽一片哀嚎聲頓時響起,難民們大驚失色,慘叫震天。

「給我上!」

年輕男子的聲音像是低沉的豹子,戰士們射倒一片,威懾住了遠方的百姓,反手將弓箭丟棄,拿著戰刀就衝上前去,出手狠辣,雖然以刀鞘作戰,但是卻招招見血,沉重的寒鐵刀鞘狠狠的往頭上招呼,不一會,就有十多名百姓倒在地上。

「全都閃開!」

戰士們和難民混戰在一處,城牆裡的燕北軍見了,急忙吹響號角,大批軍隊從城裡趕了過來,可是卻被門口混亂的人群擠住,根本走不出來。

就在這時,只聽極遠處的茫茫雪原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彷彿有大批人馬在接近,那戰馬來勢極快,就見為首的一名小個子黑衣戰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聲音微微有些女氣,但卻氣勢驚人的大聲喊道:「誰在搗亂?」

一百多名士兵隨後跳了下來,為首的小個子將領頓時衝上前來,眼神銳利的瞄了幾眼,一把抽出腰間的跨刀,寒聲說道:「上!揍那些當兵的!」

這一群生力軍手段極其高明,動作利落,出手迅捷,無一不是強悍的高手。他們如虎狼般衝進人群,團團包圍住那些揮刀砍百姓的第二軍將士,三五個圍攻一個,幾下就將他們制服。百姓們見有人為自己出頭,齊聲高呼,場面頓時就控制下來。

地上橫七豎八倒著三四十名受傷的百姓,有幾人已經不動了,也不知道生死。小個子將領眉頭緊鎖,一身鐵灰色的大裘包裹著全身,他轉過頭來,聲音低沉的說道:「馬上叫軍醫出來,為受傷的人醫治。」

「你是什麼人?竟敢……」

薛致遠大怒,大步就走上前來,小個子將領卻沒等他說完,「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就打在男人的臉上,薛致遠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反手又是一個!

「你是燕北的戰士!你的刀應該對著大夏,而不是對著燕北的子民!」

清脆的聲音如斷金石,小個子將領厲喝一聲,薛致遠勃然大怒,雙眼頓時好似要噴出火來,怒吼一聲,揮拳就衝上前來,誰知那小個子將領身形頓時好似一隻迅猛的豹子,猛然一躍而起,只見刀鞘利落的一閃,轟的一聲就砸在他的肩膀上,橫腿側踢,一下就將年輕將軍狠狠的踹倒在地。

「把他綁起來!交給殿下發落!」

難民中頓時響起一陣歡呼,小個子將領轉過身來,對著百姓喊道:「百姓們,北朔就要開戰了,你們在這裡太危險。我們殿下在西邊的落日山下為大家建了暫時躲避風雪的民居,裡面有糧食,有棉衣,請你們馬上跟隨我的屬下前去。」

人群一陣波動,幾名和小個子將領一起前來的士兵走進人群之中,整頓秩序,不一會,幾名軍醫急匆匆的從城裡跑了出來,小個子將領走上前去,仔細一看,竟然有十三名百姓死於剛才的動亂中,他微微皺起眉來,面色很難看。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百姓們終於在士兵的帶領下向西而去,小個子將領走進城去,大門緩緩關上,外面的一切喧囂都被阻隔,似乎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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