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土三陌 Chapter105 這年誰愛誰太多

我曾經有那麼多年觸碰不到你,若即若離。

所以,要我繼續親你嗎?

曾經的曾經呢,有很大的一塊歲月,阿衡是沒有把言希歸為一類人的。

他那麼遠。

不是距離的遙遠,而是,好像面對著的是電腦屏幕里的真人視頻,你看得到他的一舉一動,很清晰很清晰。想要觸碰他的臉頰的時候,他在另一端,卻永遠感受不到你的溫柔憐愛。

她常常沮喪,這麼失之控制,多讓人困擾。

她對每一個人說得很驕傲,我在DJ Yan的Fan Club註冊有十個號,怎麼樣,很了不起吧?於是,除了說明你很閑,閑到對他投入別人十倍的愛,還有什麼了不起?

在別人誇著溫衡很乖、很懂事的時候,她從愛情的追尋中獲取的除了失敗就是膚淺、幼稚。

一如她時常說著言希的話,煩死了,真煩。

這麼喜歡一個人,連作者都想說,真煩,煩死了。

言希卻忍了,在他說出「你還要我怎麼比現在更喜歡你」之前,在他還沒有對阿衡生出什麼情緒之前。

如果不是那麼一堆纏麻花報恩歉疚的意思,咱們言少對著不喜歡的人,大概只會問一句「對不起,你是哪位」;或者,偶爾心情好,善良一下,說一句「嗯,謝謝」,謝謝你的喜歡。

然後,阿衡偶爾偷看言希一眼,長大了,堅強了,也就看開了,嫁人了。

至於言希,也許如果沒有那麼多傷痛,他和同樣耀眼的楚雲再合適不過。

什麼鍋配什麼蓋。

如果十年只是一個人的十年,溫的十年,言的十年,溫不如言,溫走不到言的道兒上,言瞧不上溫的路,莫說十年,便是生死簿上划去百年,也是眨眨眼,就過去了。

他說,阿衡,我背你回家。我們回家。

阿衡覺得,自己似乎就這麼把自己和言希硬生生拐到了不是既定的她的路,也不是高傲的他的路,而是另一條陌生的路——他和她一起走的路。

是和我一起吃飯還是和我一起聊天?

是和我一起聊天還是和我一起睡覺?

是和我一起睡覺還是和我一起吃飯?

重點是:和我一起。

她把言希折騰慘了。

言希沒耳朵了,沒腿了,也沒了……逃跑的能力。

她趴在言希的背上,說:「言希,你當年看出我喜歡你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

言希笑,舔舔嘴唇,額上汗珠一滴滴順著白皙的面孔滴下,他說:「我一直在想,怎麼幫你把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他說:「你完全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懦弱、古板、傻氣、口吃。我喜歡的女人要像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值得我回頭凝視。」

阿衡想了想,吸鼻子說:「我喜歡你,言希。你一直沒有聽到我說這句話。」

言希笑了,放下她,細白的手指滑入她的髮際線,認真地看著她的面孔,不親吻、不擁抱,只是一直看著。

他看著她,眼睛乾淨無瑕:「然後,我發現我錯了。阿衡,我和你,我們之間,陸流從來不是障礙。真正算得上背叛的因素的,只有楚雲,在你離去的時候,我曾經考慮好好談戀愛,去愛一個我看得上的女人。」

阿衡點頭,說:「我知道,我清楚。你對她的感情,我一直很混沌,看不清。」

言希說:「她是我見過的最純凈的女人,而你,讓我懼怕,太執著、太聰明、太隱忍、臉皮太薄,哪一樣都和我當年的預期完全相反,除了對普通話的遲鈍。」

阿衡說:「所以呢?所以為什麼和她分手?」

言希微笑:「我做不到。和她約會時還一直心神恍惚著,顧飛白有沒有好好照顧你,有沒有給你買糖吃?」

他看著自己的手,忽然握緊,無奈地自嘲,他說:「我……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不是我好好照顧你,不是我給你買糖吃?甚至,我會做得更好。為什麼只是因為我的皮相,溫家就否定了我對你所有的努力?我可以不要太陽,不做向日葵,只想要回我的江南小水龜,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要徵得全世界的同意?」

阿衡撲哧笑了:「言希,我吃過三塊錢一碗的面,還吃過五塊錢一碗的面,三塊錢的真的不如五塊錢的好吃。」

她老實承認,阿衡不如楚雲。

言希也笑:「我還吃過十元、百元的面,那又怎麼樣?只有三塊的裡面扣著我喜歡的紅燒排骨。」

忽然,魏醫生家的門打開了,老爺子扯著嗓子罵:「要吃面回家吃去,在我家門口又哭又笑是怎麼回事兒?」

兩個孩子一齊扭頭,獃獃地看著他。

阿衡一看老頭,殘存的哭腔又回來了:「魏醫生,我下次保證捂好他的臉,不讓你看見,還不成嗎……」

言希把臉埋在阿衡懷裡,淚汪汪:「我也不想長這樣的呀的呀的呀……」

老爺子虎著臉,半晌,才轉身:「算了,你們進來吧。」

阿衡不知道魏醫生為什麼重新接受了他們,只是,老人的臉色依舊陰沉。

阿衡在言希針灸的時候坐在隔壁房間等候。大塊的玻璃壓在桌上,隔著透明的玻璃,裡面有許多照片,還不算很老的魏醫生和一個笑容憨厚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和他很像。

給言希施完針後,魏醫生洗了手,到這個房間取毛巾。看到阿衡一直盯著照片看,走上前凝視著照片,笑了:「這是我女兒,笨得很,連我一半的醫術都沒學會。」

阿衡說:「我從沒見過她。」

魏醫生隔著玻璃,摸了摸女兒的相片:「她走了。」

阿衡直咽唾沫:「去哪兒了?」

魏醫生滿頭白髮,淡淡開口:「三十年前,她求我救了一個男人,後來嫁給了那個男人,一個遠近聞名的有身份、有錢的人。我女婿嫌我開小診所不體面,讓我關了這裡,我沒同意。後來我女兒懷孕了,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沒治好就去了。那個男人在我女兒屍骨未寒的時候又娶了一個,我的外孫被他爸爸挑唆從沒有來見我一面。我女兒忌日的時候,我強帶他去看他母親,他問我,這裡面躺的女人是誰?」

阿衡沉默,許久,才說:「您的女婿長得很好嗎?」

魏醫生冷笑:「不過是個衣冠禽獸。藍眼睛高鼻子,亞麻色的黃髮,多俊美多真誠。可是這一切,是他這種畜生用來迷惑別人的先決條件,趁你麻痹再狠狠咬你一口。當年如果我沒有救他,他早已經是森森白骨,是我心軟,害了我的孩子。」

阿衡摸鼻子,訕訕:「怪不得討厭長得好看的有錢人。」

不過,藍眼睛,高鼻子,亞麻色黃髮,怎麼這麼熟……

門外有人敲門,高聲喊著「Grandpa」。

魏醫生拍桌子,臉色發青,朝著門口吼:「小畜生,給我滾!」

言希剛穿好衣服,被嚇了一大跳:「喲呵,老爺子,您幹嗎,嚇死人不償命啊!」

阿衡捂言希嘴,個缺心眼,長成這樣還敢多話。

言希嗚嗚,瞪著漂亮的大眼睛,看看門,再看看魏醫生。

外面的人繼續高呼「Grandpa」,魏醫生咬牙切齒,吼了一聲:「說人話!」

門外人蔫了,老老實實地用中文喊了一聲「外公」。

阿衡訕訕,瞄老爺子臉色稍緩,便挪去開了門,然後眼珠子差點嚇掉:「怎麼是你?Edward?」

門外站的可不是身材挺拔、藍眼黃毛的洋帥哥Edward。

Edward眯了湛藍的眼:「Winnie?你怎麼在這兒?哦,是Lee和你說的。」Lee就是介紹阿衡來這裡看病的中國同事。

這麼說……

阿衡抽搐:「你是魏醫生的外孫,並且是個混血兒……」蒼天大地,這人哪裡像混血兒?

Edward聳肩:「Winnie,小心,下巴掉了。」然後挑起阿衡下巴,語氣曖昧,「你給誰看病?」

言希臉綠了,拍掉他的手,用法語大聲吼:「農民種小麥,打你死!」

死你,打!

阿衡咳:「言希,人說的是英語,不是法語。」

言希撇撇紅紅的嘴唇,很傲慢:「這說明我的外語水平很高,用法語回答英語。」

Edward莫名其妙,用中文說:「你是說打死我嗎?」

言希一聽見對方說中文,呸了口,搓手,活動手關節:「丫會說中國話啊,老子揍死你,連我媳婦都敢摸,手不是一般的欠。」

Edward笑了:「哎喲,大美人兒,從哪兒來的?這麼可愛!」

魏醫生聽了卻鐵青了臉,拿著掃帚往Edward身上招呼:「小畜生,不學好,長相沒仿到你媽一分就算了,連玩兒女人的毛病都跟你老子一模一樣!」

Edward怪叫:「外公,夠了,我是來看望你的,不是來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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