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為你種的花

於穆成出差回來,不管謝楠情不情願,兩人好象真得算同居了。

春節假期結束,兩人恢複了工作狀態。謝楠跟從前一樣,按時上下班,時間還是比較有規律。

於穆成的公司在他去年接手後重回正軌,業務有了可觀的增長,各部門也都有了相對合適的人選負責,部門之間的協調問題基本解決。他父親看過報表,對這邊情況相當滿意,同意追加投資,開始籌建二期廠房以擴大產能。

一方面生產銷售不能放鬆,一方面又要抓基建,找設計院出設計,找施工單位招標。他越來越忙碌,回家吃晚飯的次數很少。

表面看,謝楠的生活沒什麼變化。她一向沒有在外流連的習慣,如果不用加班也不用兼職做帳,她下班就會開車回家,給自己做簡單的晚餐,然後開著電視一邊看書或者一邊擺弄自己的筆記本,到了快十點去洗漱上床就可以了。

可是她發現於穆成似乎存心不讓她的生活保持原樣。頭兩天,她在自己家待著,差不多天天到了九點半左右,於穆成就準時開車回家,過來敲她客廳的玻璃門,吃過夜宵也不肯走,還聲稱要上去拿睡衣牙刷過來。

謝楠大駭,她下意識地不願意留他在自己家過夜,似乎希望至少保留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空間,看著於穆成一副好整以暇,就等她提出反對意見的表情,她幾乎能讀出他心裡的得意,也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只好老大不情願地跟他上去。

到了第三天,謝楠認了命,決定索性不等他來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她把父母給她準備的食品從自己家冰箱里清理出來,拎了一大包直接上於穆成家。

於穆成家的廚房很大,設備齊全,和廚房相連還有一個小小的封閉生活陽台,裡面赫然放了一台帶烘乾功能的洗衣機,謝楠看到後瞪圓了眼睛,想起他聲稱要與她買洗衣機合用的那套說辭,不免有點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也沒認真生氣,只聳聳肩,把它和別的事情一樣接受了算數。

於穆成這天回家得稍晚,他將車倒入車位,已經快十點了。看看對面院子,謝楠家裡黑乎乎的,一點燈光也沒有。他猜她已經睡下了,只好怏怏上樓。一開門,卻看到謝楠正穿著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電視機開得很小聲地播著一檔談話節目,他所有的疲乏頓時全沒了。

「你總能給我驚喜。」他坐到她身邊,舒服地伸直兩條長腿,「知道嗎?這差不多就是我的夢想了。」

謝楠抬手捂嘴,大大地打個呵欠:「我要去睡了,廚房有小米粥,你想吃就自己去盛。」

「喂,你多少給點面子配合一下好不好,問問我的夢想是什麼。」於穆成老大不滿意地說。

「無非就是希望家裡有個女人給你做宵夜吃唄,還用問。」

「說得我也太沒追求了吧,那個充其量只是一個鐘點工就能滿足的小願望而已,」於穆成笑咪咪抬手摸著她的頭髮,「回家就能看到你,真好。」

不知怎麼的,謝楠突然有點不敢看他那雙滿含笑意的明亮眼睛了。她垂下頭,盯著放在膝上的書。

「可是怎麼我的待遇一下降低了這麼多,在你家都是你把宵夜端出來給我的,這會卻要我自己去盛了。」

他一開玩笑,她的心才安定下來,也笑了:「在我家,你是客嘛。這會是在你家,你是主人,應該是你好好招待我才對。」謝楠拿搖控關電視,準備起身,「我要去睡了。」

不等她完全站直,於穆成一把將她拽進懷裡:「不許走,我還沒好好招待你呢。」

他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只好氣息不定地求饒:「別,我去給你端粥還不行嗎?不要啦。」

「晚了寶貝,」他獰笑,「我現在想吃的不是粥了。」

兩人作息時間不同步,開始時讓於穆成有點苦惱。他習慣了晚睡,每天只睡七個多小時仍然精力旺盛。一般他晚上回得早的話,都會去沿湖邊跑一會步,回來吃點東西,然後再去處理文件,11點半左右上床。

可是謝楠差不多是雷打不動地要10點上床,就算有時強撐著等他,也是乾脆歪在沙發上就睡著了。她要是在睡著後被他忍不住弄醒了,雖然不至於有很大的床氣發作,但醒後很難入睡,第二天精神極差卻是顯而易見的。

後來於穆成總算找出了他認為兩全其美的辦法。

頭一晚謝楠獨自入睡,凌晨醒來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時,差點尖叫出來。待看清楚是於穆成糾纏上來,氣得狠狠推他。

「你想嚇死我呀。」

於穆成並不說話,只用一個吻來回答她,手探進她的睡衣撫摸著她的身體。她迷迷糊糊地回應著他,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晨曦慢慢透一點進了窗帘,這個時刻一向都是她每天最孤單的時候,外面那麼安靜,所有的人都在享受黎明前最沉酣的睡眠,而她卻總是在含義不明的夢中突然醒來,然後一個人靜靜等著天亮。

此時這個男人用他有力的手臂緊緊擁抱她,他溫暖的身體交纏著她,他的唇在她的身上烙下一個個炙熱的吻。她的身體先於她的心做了出反應,歡迎這樣的熱情,她伸雙臂摟住他,輕輕呻吟喘息著把自己交給他。他的吻更加纏綿,他的身體覆住她,在幽暗的室內光線中起伏,同時一聲聲低叫著她的名字。

室內歸於平靜,他抱著她沉沉睡去。她仍然睡不著,可是只覺得身體疲乏,內心滿足愉悅。她想,是不是所有的孤獨都不過是需要一個可以分擔的肩膀,而這個肩膀此刻正在她的枕邊。她就著半明半暗的光線看著他,他沉睡時的表情十分安詳,沒有平時的那點小小的戲謔,這樣的安詳讓她覺得安全。

對,就是安全,她輕輕對自己說,一邊靠他靠得更緊一點。

再以後,兩人的相處在最短時間內達成了默契。

於穆成對謝楠建議:「我的書房不算小,可以共用。你不用窩在沙發上看書。」

在他的帶領下,謝楠上去參觀了一下,二樓除了一個儲藏室外,就是他的書房和卧室,果然很大,裝修得相對簡潔。卧室連接著一個小陽台,書房和露台相連。過道盡頭一道樓梯上去,就是複式房附送的的閣樓空間,只放著一張鄉村風格的碎花麵包沙發,一個書架式音箱,再加一個跑步機。

謝楠倒很是喜歡閣樓里鼓鼓的沙發和斜坡頂下伸出去的老虎窗。但她既不願意和於穆成兩個人膩在書房裡,也不願意一個人待在閣樓。她的理由當然是她必須在做事或者看書的時候開著電視,不然不習慣。

於穆成對她的癖好覺得好笑,但表示尊重:「等我稍微有空了,就去把閣樓好好布置一下,裝台液晶電視,放張書桌。你的鋼琴也能搬上來放這裡,位置足夠了。」

謝楠對這個主意不置可否。

到了晚上,她仍然盤踞在一樓客廳寬大的沙發上,於穆成在二樓書房,互不相擾。

於穆成放她到時間獨自去一樓主卧睡覺,他自己在樓上卧室。但是他把自己的手機定到早上五點報時響鈴,到了時間就直接下樓來鑽進她的被子,摟住她,有時會吻她然後作愛,有時直接就睡著了。

謝楠由衷佩服他那種折騰起來又能馬上入睡的本領,可是倒也很歡迎這樣體貼的安排。

只有一點,謝楠堅持著。她堅決不肯把自己的衣服留給於穆成請的鐘點工洗,堅決要在每天起床後把自己的床重新鋪好。

於穆成覺得好笑:「你這是不想在這個房子里留下痕迹給人家看到是不是?」

謝楠不理他,顧自收拾自己的東西,她也不怕麻煩,每天背個大包把自己的衣物全拿下樓放自己家去,該晾的晾,該掛的掛。

於穆成對此很不理解,但也無可奈何,只能由得她去。現在他每天回來,停車時仰頭,自己家裡透出燈光;進門能看到她安靜待在沙發上,旁邊的落地燈開著,光圈寧靜地籠罩著她蜷坐的身體,電視開得低聲,熒屏忽明忽暗。他覺得自己所有的辛苦和勞累都有了回報,至於她的小孤僻和小彆扭,他想,慢慢來吧。

只有一點讓他不安,她表現得太過通情達理,太對他沒有要求了。他忙到沒空陪他,她完全表示理解;他晚歸,她從不追問去向;他打電話回來主動報告,她也只簡單「哦」上一聲,最多加一句「開車小心」;她要晚歸,肯定發來簡訊講清楚會幾點到家。她白天的冷靜和凌晨床上的脆弱表現得好象不是一個人。

慢慢接近早春,天氣仍然寒冷,但最冷的時候已經過去。

早上,於穆成端著咖啡從自家餐廳看下去,對謝楠說:「等我這周忙完了,給你院子種上點花和樹吧,你喜歡什麼。」

「隨便,能開花的都行,最好種生命力強,不需要多照顧的那種。」

「你還真是沒要求呀,有時我都納悶,你對我有要求嗎?」

謝楠放下牛奶,看他一眼,想判定他是隨口一說,還是準備找茬惹她發急。最近於穆成一直很忙碌,但忙碌之餘,他居然添了一個毛病,經常會冷不防說點怪話,以把她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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