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原突圍:起了極大的戰略作用 5、北路突破重重封鎖入陝南

6月27日,烏雲籠罩大地。黃昏時,中原我軍陸續到距宣化店三里多遠的地方集合,而後我北路突圍部隊以換防為掩護,離開宣化店地區,隱蔽地向平漢路前進。

從宣化店至平漢路行程百餘華里,部隊經過兩天的開進,29日下午到達了平漢路東側20華里的長沖,由李先念、鄭位三、陳少敏、文建武和任質斌等人率領的中原局、中原軍區領導機關以及13旅、15旅和45團、軍區警衛團都集結在這裡,狹長的長沖蜷伏在大別山西麓的盡頭,連綿的山巒、蔥鬱的叢林,成為掩護部隊的天然屏障。

部隊在此進行戰鬥動員。李先念舉起望遠鏡向西眺望,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層層疊疊。近處封鎖鐵路的何家店與柳林車站的敵軍據點,一個個碉堡呈現眼前,平漢鐵路從信陽至廣水段,是國民黨66軍防守,有185旅一個輜重營駐守柳林車站和何家店,共二三百人的兵力。

「嗬,蔣介石以為他的30萬兵力在我們周圍構築了萬里長城,偏偏在這裡有個缺口。」李先念放下望遠鏡說道,嘴角上露出了几絲笑紋。

為了迅速通過平漢路,他確定兵分兩路,南路由王震率領從信陽以南,武勝關以北的李家寨突破;北路由李先念率領,從柳林車站與何家店之間突破。

李先念掏出懷錶,叫在場的指揮員對了對錶,而後叮囑道:「今天晚上10點鐘以前,你們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夜襲戰術,拿下何家店與柳林車站,掩護中原局和軍區領導機關、部隊突圍,突得過去,就是勝利;突不過去,就是慘敗!」緊接著又說:「你們今晚擔負的任務是光榮的,只能勝利,不準失敗!」

第13旅第37團以強襲手段,1營攻打何家店,採取「土坦克」攻堅的辦法,用手榴彈炸掉敵人的碉堡;2營攻打柳林車站,當我軍摸進敵人的營房時,敵人睡得像死豬一樣,繳了他們的械都不知道,還在說夢話呢。柳林車站和何家店的攻佔,打開了突破口,主力部隊迅速越過平漢路,向西北方向急進。

部隊越過平漢路以後,已有18個小時沒有進熟食了,李先念命令部隊沿途找樹林隱蔽休息,找村莊做飯。部隊停下不久,我偵察電台截獲一份情報,敵人已進駐宣化店,張體學所部已巧妙地離開,跳出了重圍。

而此時蔣介石南京總部正在命令鄭州綏靖公署主任劉峙,要他十萬火急地督促進攻中原部隊的各路兵馬,嚴格搜查,揚言「要活捉李先念,鄭位三、王樹聲、王震、陳少敏」等人。

當時,李先念、鄭位三、陳少敏正在路邊的一間小茅棚里吃飯,譯電員把以上消息告訴以上諸首長,首長們笑得連筷子夾的黃瓜片都掉在地上了。

7月3日,敵第41軍主力和第10軍一部,分別從信陽西南地區和棗陽向天河口推進,企圖於隨縣以北之厲山、高城、天河口間合擊我北路軍,但當我北路軍於6日進至棗陽東北鹿頭鎮時,東西追擊之敵才到達信陽以南之西雙河一帶,敵追堵計畫遂告破產。

7月7日,敵重新部署對我北路突圍的追堵:以第15、第41軍於9日進抵蒼台,協同第10軍夾擊我軍,但我一晝夜急行軍180里,搶先過了蒼台。地面陸軍追堵不成,敵人又藉助空軍,派來12架飛機,封鎖唐河、白河,迫我背水作戰,但敵人的陰謀又一次遭到慘敗,我於7、8兩日搶渡了唐河和白河。

敵人幾次企圖圍堵截擊我軍的計畫落空,蔣介石惱羞成怒,把第15軍軍長武廷麟撤了職。並令41、47、15、10軍分別於南陽、鎮平、內鄉以南及丹江沿岸的淅川一帶堵擊我軍。

我北路突圍部隊渡過白河後,因敵追堵日急,為加快行進速度,決定分為兩支,李先念率第13旅、第15旅、第45團掩護中原局和中原軍區機關為一支,王震率第359旅、幹部旅為一支,並肩向淅川方向前進。

12日,李先念所率部隊進至內鄉以南師家崗地區。擊潰土頑別廷芳民團,乘勢於13日以38團包圍馬蹬鋪,以警衛團包圍淅川城,掩護主力迅速渡過丹江,擺脫敵人。

丹江,本來不寬,水也不深,平時捲起褲腿就可徒涉過去,可這幾天來,由於山洪暴發,變得像條小黃河,奔騰的江水翻滾咆哮,巨浪擊打著江邊的岩石,激起幾尺高的浪花,江邊找不到一個老百姓,更見不到一隻船,經過10多個小時雨夜行軍的幹部戰士,渾身濕透,望著滾滾的江水,不由的倒抽口氣……

李先念走到江邊,叫參謀人員打開地圖,一定要找出一條可以渡得過去的路線來。「過不去,飛也要飛過去!」隨後李先念把隨從參謀簡佐國叫來說:「你把警衛隊會水的戰士都帶上,一定要探出一條全部人馬可以徒涉過去的路線來!」經東尋西找,最後在一位70多歲老大爺的指點下,在離淅川城西3華里處選定了渡江點。

部隊開始渡江,3架國民黨飛機沿江面轟炸掃射,飛機飛得很低,連機身上國民黨的黨徽和阿拉伯數字都看得見。但我部隊仍於14日全部渡過丹江,進抵梅家鋪一帶。

此時,王震所率部隊已進抵荊紫關附近地區。荊紫關位於豫陝交界,是入陝的門戶,地形十分險要,具有重要軍事價值。胡宗南集團第1軍一部於11日即進到此地區布防。

14日,當王震率部抵達荊紫關、鮑魚嶺地區時,遭敵強力堵擊,追敵亦尾隨而至,形勢十分危急,王震當機立斷,以2個團鉗制正面敵人,其餘部隊由荊紫關南向西突進,經2天1夜激戰,粉碎了敵人的追堵夾擊,突出重圍向山陽、柞水方向前進。

15日,敵以第41、第47軍各1個師尾追李先念所率部隊,並以第41軍1個師堵我北上;以第10軍主力、第15軍一部於勛縣西北地區防我西進;以第10、第15軍各一部於白桑關、李官橋一線防我南渡,企圖將我合圍於白桑關附近地區。

中原部隊以神速的行動,在敵合圍形成之前,從白桑關附近插了出去,敵計畫再次落空。

17日,李先念所率部隊到達南化塘時,遭敵第1軍所部的強力堵擊。盤踞在南化塘之敵為國民黨號稱「天下第一軍」的胡宗南第1軍第1師。該敵企圖配合尾追的2個師和其他方向將要趕到的數個師,圍殲我軍於南化塘一帶山谷。

這裡四面是奇險的高山。山上多岩石、灌木、叢林、荊棘、茅草。部隊到達這裡時,正是白茫茫的早晨,什麼也看不清,先頭部隊打響後,隔了一會兒,白霧漸漸散開,抬頭一望,前面的每一座山頂,所有的埡口、道路險處,都有敵人構築的工事——土堡、蓋溝,一個個都張開著黑沉沉的射擊孔,部隊已闖入了虎穴。

兩翼都有敵人的重兵,後面又有緊緊尾追的敵人——情況萬分危急。李先念,鄭位三等首長都到了前沿陣地,經研究決定:從正面突破,殺開一條血路!李先念很激動地說:「打!老虎要攔武松的路,武鬆手里還拿著一條打虎的棒吶!」

攻擊命令下達後,37團從正面主攻,39團從南面掩護,38團從37團的右翼進攻,45團斷後,從上午10時起,連續組織了五六次衝鋒,也只能攻到山腰,戰鬥一直打到下午,眼看左右的敵人和後面的敵人快攏上來了,情況十分嚴重,李先念說:「叫夏世厚來!」夏團長滿身大汗地跑來了……「你迅速組織你們團的隊伍,拿下玉皇山山頂敵人的主陣地,殺開一條血路!」夏團長立即返回團指揮所,重新組織進攻。

共產黨員、共青團員、戰鬥英雄、特等射手們,每個人的腰裡都插上了三四顆手榴彈,衝鋒號一吹響,喊聲、殺聲、槍炮聲交織在一起,震得山鳴谷應,37團搶佔了玉皇山山頂,38團、39團、45團都頂住了數倍優勢之敵的進攻,由於我軍控制了玉皇山山頂及兩旁的山頭陣地,中間形成了一條突圍的巷道,將近黃昏,天下起了毛毛雨,部隊冒雨沿著殺開的血路繼續前進,沿途均是崇山峻岭,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

7月20日,李先念所率部隊在趙家川再次遭敵堵擊,我前衛當即搶佔並堅守趙家川東北之前坡嶺,敵20師師長趙錫田為保命保官,立功受賞,親自督陣,集中全部兵力,輪番向上攻擊,戰鬥從中午起進行了16個小時,敵人先後發起17次衝鋒,均被我打垮。部隊最終從前坡嶺東南三里的小溝全部通過。敵妄圖在東趙川圍殲我軍的幻想又一次破滅了。

繼趙家川戰鬥後,部隊到達漫川關附近時,又遭敵胡宗南一個師的攻擊,我當即以第37團向敵右翼突擊經2小時激戰,將該敵擊潰,掩護主力轉向北進。7月28日,部隊與陝南遊擊隊會合,從6月27日離開宣化店,到抵達陝南止,共1個月又1天,行程3000餘里,粉碎了敵前堵後追,左右包圍,歷盡人間的艱險。

王震所率部隊到達鎮安、柞水地區後,略事整頓,則繼續向北行動,沿途衝破敵多次堵擊,在陝甘寧邊區部隊接應下,於8月31日到達陝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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