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香艷一吻

剛踏入這間屋子時,方晟覺得疲憊、睏倦、懈怠,唯獨沒有慾望;躺在床上臨睡前想著第二天如何審訊滕自蛟,如何與劉璐聯繫打探消息,唯獨沒有想到與格蕾絲髮生浪漫。

方晟一向認為自己毫無情調,也不討女孩子喜歡,是戰場上的勇士,女人面前的懦夫。

然而最不可能的事偏偏發生了,又偏偏被岑冰冰逮個正著,兩個人生中最小概率事件奇妙地組合在一起,只能說是天意。

一開始是按計畫行事的,方晟利用小區里最喧囂的時間段……學生放學回家,把電視聲音調得很高,然後單獨對滕自蛟審問,短短兩小時內讓他經歷了地獄般的生死輪迴。

滕自蛟頭一回領教了世上竟有這般令人生不如死的酷刑,頭一回產生厭世之感,頭一回體驗到最不堪忍受、最難熬的痛苦。

然而即便如此,滕自蛟的忍耐、意志和心機之深仍出乎方晟意料。儘管處於極度難受、接近崩潰的狀態,但他內心深處始終堅守一條:坦白交代肯定死路一條,抗拒不交還有一線生機。

滕自蛟有自知之明,這麼多年犯下的罪孽太深太深,不可能奢望被寬恕。

但他深知談判與博弈的法則,只在一個問題上做出詳盡的回答,那就是錄音帶絕對出自金小咪之手。

「她是辛德諾集團全權代表,與蒲桑炯具體討論販毒合作事宜,有什麼理由偷錄談話?這不是給自己套上絞索嗎?」方晟逼問。

「具體原因我也說不清,不過確實如此……」滕自蛟唯恐他不信自己又得遭罪,連忙講述具體情況。

那天晚上滕自蛟去過海天大酒店,不是參加歡迎晚宴,而是蒲桑炯把手機忘在家裡,一直「嗡嗡」響個不停,他擔心耽誤大事,特意與蒲桑炯聯繫後開車送過去,當然他也想看看那位金小咪……為何能將老大迷得神魂顛倒。

到酒店時晚宴已經結束了,蒲和金小咪、喬閉門密談,蕭連則一個人坐在大廳打盹。滕自蛟本想把手機交給蕭連後回家,蕭連好容易捉到說話的伴兒哪裡肯放,拉著他絮絮叨叨談了很多,直到三個人滿面笑容出來。幾個人在大廳里閑聊了幾句,金小咪突然說哎呀,手機扔在沙發上了,稍等,我回去拿。蕭連正在服務台辦理住宿手續,蒲桑炯想代勞她堅決不肯,一個人跑進去。

滕自蛟看看蒲桑炯關切的樣子,料想他還是不放心,遂追了上去,走到他們會談的包廂門口,卻見金小咪正蹲在沙發麵前從底下摸出一隻小小的、黑色的,狀若u盤的東西,慌慌張張塞進包里。

這絕對不像手機!

他一愣,趕緊退後幾步大聲咳了兩下,還沒到門口金小咪就迎出來。

「手機找到了?」他故意問。

金小咪點點頭。

下樓時滕自蛟一直暗暗琢磨這件事,本來就是猜猜而已,並不奢望能找到答案。

由於金小咪和喬都持著境外護照,住宿手續上有點啰唆,蕭連不得不回來叫金小咪和喬,蒲桑炯也陪著過去,而她的手提包卻落在座位上。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滕自蛟先是儘力控制自己的好奇心,然而服務台那邊服務員又是打電話,又是調電腦記錄,手續遲遲沒辦好。

管他娘,看看再說,大不了扔回去!

他想著,果斷伸進包里將u盤狀的東西翻出來,目光所及頓時一驚,因為上面很清晰地印著一個單詞:bug。

滕自蛟雖不懂英語,但他走私過境外違禁品,其中包括竊聽器,竊聽器的英文名為bug,就是臭蟲的意思,特別好記。

金小咪偷錄與蒲桑炯的談話!

他腦子裡嗡嗡作響,當下不多考慮,直接將竊聽器揣入懷中。

又過了會兒終於辦妥手續,金小咪回來後只摸了摸包,並沒有仔細查看。

回到家打開一聽,內容倒沒什麼新意,主要是接受辛德諾啟動資金,開拓新疆到內地的販毒路線,同時整合原來低端販毒渠道,加強與沿途區域黑社會橫向聯繫等問題。這些事蒲桑炯早在他面前吹過風,屬於老調重彈。

金小咪為什麼偷錄在他們幾個看來並不算秘密的談話?

莫非想交給警方?滕自蛟很快否定這個最不現實的想法。須知論起罪來金小咪應該是主犯,儘管有美國國籍作掩護,可一旦被引渡回去,作為販毒犯同樣沒好果子吃。

除了作為證據,其他還有什麼用途?

滕自蛟想破頭都沒得出答案,但出於謹慎習慣,還是將竊聽器藏匿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

誰知第二天警方突擊查封商務會所,除了蒲桑炯、蕭連,青藤會上下被一網打盡。警方提審他時無意中提到錄音帶的事,他靈機一動,聲稱自己是錄音帶的真正持有人,從而引起安圖生關注,然後向「國際反販毒組織」通報,再然後引來美國聯邦調查局。

聽完這席話方晟微一沉吟:「既然對金小咪的行為產生懷疑,為何不立即向蒲桑炯報告?」

滕自蛟苦笑:「說什麼?說金小咪竊聽談話?竊聽器又不是當場從她包里搜出來的,蒲桑炯能相信嗎?在他眼裡金小咪是天上的太陽,我不過是地上的爬爬蟲,不好觸霉頭的。」

「你從金小咪包里取出竊聽器然後藏到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也就是說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接觸到竊聽器,那麼警方收到的錄音帶片斷又來自何處?」方晟咄咄問道。

「這個……」滕自蛟一時語塞,搪塞道,「也許,也許我沒注意,金小咪可能放了兩隻竊聽器……」

「照你這麼說,警方手中的錄音帶是金小咪寄的?」

「好像又……又不大可能……」

方晟冷冷一笑,「這件事你由頭至尾都在撒謊!」方晟喝道,「你手裡沒有完整的錄音,也不知道它從何而來,你根本就是在蒙蔽警方和美國聯邦調查局,夢想弄假成真躲到國外去逃避法律制裁!」

滕自蛟聞言挺直腰道:「我承認我在很多問題上說了假話,但絕沒在錄音帶這件事上說謊,否則騙得了一時能騙一世?美國聯邦調查局那幫人又不是獃子,辦引渡手續時肯定要我先交出東西,驗完貨後才帶我出去,到時候你不妨參加旁聽,如果美國聯邦調查局允許的話。」

方晟瞪著滕自蛟,滕自蛟毫無懼色與他對視,兩人相互逼視誰也不退縮。

良久,方晟點點頭道:「好,你有種,最好等到雙方交接時你的嘴還這麼硬,否則,你明白後果。」

滕自蛟微微一笑:「你不會失望的。」

方晟哼了一聲,解開束縛將他放平到床上,左手腕與右腳踝分別固定好,然後回到客廳。

「一無所獲?」格蕾絲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他只解釋了金小咪與錄音帶的事,包括一些生動而有趣的細節,感覺不像在編故事,否則他就是一個高明的劇作家,」方晟道,「可金小咪有什麼理由竊聽?」

「也許是一種特殊嗜好,我遇到好幾例類似案件,兇手隨身攜帶微型攝像機將整個犯罪活動完整拍攝下來,事後津津有味地欣賞,據說有人能因此到達性高潮。」

「從掌握的資料看金小咪應該是位聰明而善於把握機會的女人,不然怎會在眾多侍應生中脫穎而出獲得占姆士的青睞?這種女人懂得如何處理嗜好與犯罪的界限,她不會無緣無故做某件事,正如不會無緣無故迴避某件事。」

「男人們都欣賞聰明的女人?」格蕾絲詰問道。

方晟一滯:「我想……大多數男人可能更注意女人的身材。」

格蕾絲莞爾一笑:「不,只有成熟男人才對女人的身材感興趣,你沒有結婚,還停留在只看容貌的初級階段。」

「使男人成熟的不僅僅是婚姻,感情挫折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方晟不服氣道。

「那麼我比你更成熟,因為我失敗了三次。」

「我想都是那些男人的錯,他們總是不停地犯錯誤,然後再不停地後悔。」

她忍俊不禁:「你除外,你是標準的中國式好男人。」

方晟做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可是我沒有享受到與之對應的,或者說意料中的真正而甜蜜的愛情……你說得對,干我們這一行好像都有類似的困難,也許是職業特點養成過於冷靜現實的性格,也許是神秘的行蹤讓愛人產生不安全感……有時,當兩人正沉浸在甜蜜的夢鄉,突然來了電話,你被要求立即返隊執行任務,可卻說不清楚到哪兒去,辦什麼事,何時結束……時時處處充滿不確定性,這是一個正常家庭的大忌。」

「作為女特工還需要加一條,隨時聽從指令擔任某人的女兒、秘書、情人,騷擾不可避免,很多時候被赤裸裸地挑逗,大庭廣眾之下被用力摟抱、親吻,你不能生氣,因為對方可以解讀為任務需要,或者是表演太投入,不過,」她頑皮地眨眨眼,「有個傢伙自以為我不敢惹他,居然從背後襲擊,猜猜我做了什麼?」她起身示範,將小腿向後一撩,「就這一下,他足足疼了四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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