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幽會陷阱

「怎麼還不出來?她真把醫院當做自己的家?」

格蕾絲跪在社區小學教學樓二樓教室窗檯邊拿著望遠鏡嘀咕道,對面是文暄工作的社區門診,時值假期,學校空蕩蕩的,正好任由他們選擇最佳監視位置。

方晟解釋道:「社區門診人手緊張,患者又多,連軸轉是家常便飯。」

格蕾絲聳聳肩,轉移話題道:「你確信滕自蛟會找她?也許他早在十個小時前就出了郭川。」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現在除了她,滕自蛟不信任何人,他們的關係非同尋常……十多年前萬文暄就在我父親的醫療事故中扮演過重要角色,如今又出手救他,哼,真是『敢作敢當』。」

格蕾絲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你認為他們之間存在性關係?」

「這是唯一能讓女人不計後果的原因。」

「你很懂女人嗎?」

簡單幾個字深深觸及方晟的心病,他長長嘆了口氣:「不懂,非但不懂,簡直很糊塗。」

「你聯想到前女友了,她讓你心痛?」

「……以後不會再痛了,我已決定與她分手。」

「你想過沒有,你一年回家十天,或者二十天,而她要獨自度過三百多天,這對她是否公平?」

「這是職業特殊性所決定,我無法改變,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回家後儘可能陪她……」

「你認為飽餐一兩頓就能一年不吃飯?」

方晟聽出她話中的隱喻,臉微微有些紅,他不太習慣與年輕漂亮的女孩談論性:「不,與那個無關。」

看著他的窘態,格蕾絲忍不住笑起來:「別避諱這個話題,它是所有特種職業的敵人,我的很多同事同樣面臨類似問題,因為他們的愛人總是想不通為何早上還信誓旦旦答應周末一起去教堂,下午已坐上去哥斯大黎加的飛機……」

「我想……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其實一開始就有很多謎團,可我太粗心,錯過進一步探索的機會……」

「什麼時候知道她另有情人?」

「不,目前為止只是猜測。」

格蕾絲哈哈大笑:「套用你們中國人的成語,這叫杞人憂天。」

方晟也咧開嘴笑了笑,強打精神道:「說完我的隱私,該談談你自己了,婚姻狀況或是男朋友。」

格蕾絲巧妙避開去:「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是洗澡,天吶,這個詞令我全身發癢。」

方晟看看天色道:「這會兒商店應該開門了,要不我幫你買一身衣服換換?」

「謝謝,我把尺寸給你,」格蕾絲掏出筆寫了幾個數字又停住,「哦,其實你應該知道。」

「什麼?」

格蕾絲莞爾一笑:「我趴在窗台上時你一直在後面看我的臀部,以你的專業眼光,評估出我的三圍應該不成問題吧?」

方晟鬧了個大紅臉,面紅耳赤道:「你真會開玩笑……」

「與你前女友相比,我的身材如何?」

「這……西方女孩與東方女孩有本質性的區別。」

「哦……」

格蕾絲正待說什麼,突然輕呼一聲:「她出來了!」

方晟連忙趴到窗檯,果然,文暄拎著包從急診室出來,忙了一天一夜,又受到驚嚇,她的面色非常憔悴,步履也有些飄浮,走到樓邊巷子里推出自行車向東面騎去。

「她要回家休息,可能一天都不會上班。」方晟推測道。

格蕾絲道:「這可不是好事,滕自蛟敢白天去她家幽會嗎?」

方晟沉吟道:「總之得盯緊她,也許這會兒滕自蛟也躲在某個角落觀察我們有沒有跟蹤。」

「那就行動吧,對了,我想先跟美國聯邦調查局總部聯繫一下,通報目前的狀況。」

「至少等到抓回滕自蛟,否則沒人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格蕾絲緊緊咬著嘴唇,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有道理。

從撤離郭川至今,美國聯邦調查局官員們肯定已獲得大量錯誤的信息,包括方晟與滕自蛟的私仇,包括自己中止與「國際反販毒組織」聯繫,如果這時報告滕自蛟跑了,可想而知總部會怎麼判斷,而且他們不能提供一絲一毫的幫助。

「ok,同意你的觀點。」她爽快地說。

文暄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樓,爬到五樓時幾乎沒有一絲力氣,僅憑頑強的意志雙手拉著扶欄硬是一步步挪到六樓的家。

房子並不大,只有七十多平方,一家三口住在裡面雖不算擠,但也不寬裕,唯一的書桌給兒子做功課,丈夫批改作業只能倚在床頭柜上。滕自蛟到這兒來過一次,當即表示要為她買套大房子,文暄委婉但堅定地拒絕了。

與滕自蛟交往十多年,她沒有用過他一分錢,也沒有接受過一件價值超千元的禮物。這是她的原則,也是她引以為豪的地方。

她知道滕自蛟很有錢,經營白天鵝舞廳時另外還包養了幾個情人,他在她們身上揮霍的錢相當於自己幾十年的工資收入。

她不妒忌,也不羨慕,相反這正是她默默追求的境界:簡單地愛他,不摻雜一絲雜質。

丈夫仍在酣睡,兒子正坐在電腦面前上網,她從冰箱里取出牛奶熱了熱,就著餅乾胡亂吃了幾口便躺到兒子床上睡覺,累至極點的她合眼前沒忘了把手機鈴聲音量調到最大。

她有種預感,滕自蛟一定會找自己。

因為那個熱烈的擁抱,因為那股急促的氣息,因為那種直白的眼神,無不顯示這個男人的慾望已升騰至極點,一旦釋放,將迸發出驚人的能量。

想到他的勇猛,他的愛撫,他的……一股熱流貫穿全身,她情不自禁伸直四肢,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伴隨著幸福的期待沉沉入夢。

期間丈夫似乎進來問她中午吃什麼,還順便撫摸了幾下,她「唔唔」幾聲含糊過去,兒子也叫了她兩次,好像想買什麼東西,她更是懶得搭訕,翻過去繼續睡覺。

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後發現飯菜都已弄好,旁邊還有張紙條,原來丈夫帶兒子游泳去了。這一刻她有點內疚,兒子已經九歲了,由於工作繁忙,又分心於滕自蛟,平時很少照顧到他,反而是丈夫承擔起媽媽的角色,耐心地陪著學小提琴、寫毛筆字;有時父子倆到書店看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有陣子兒子晚上不敢獨自睡覺,丈夫便陪在兒子身邊講故事,直到他睡著……

自己在追求所謂完美愛情的同時是否忽略了身邊親人的感受?

想到這裡她的面頰有些發燒,正待坐下來吃飯,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

「文暄,是我,聽好了,立即到四方賓館433,我在房間等你!」說完,「啪」放下電話。

霎時她全身上下像是充了電一般,什麼賢妻良母,什麼家庭和睦,通通拋到腦後,頭腦里只有四個字:我要見他!

用最快速度梳洗、穿衣,化了點淡淡的妝,箭一般衝出家門。四方賓館位於城東近郊,騎車過去需要40分鐘,太慢,文暄決定打車。

計程車行至市中心附近的金融一條街,突然接到電話,滕自蛟說地點改在迎賓酒店532房間,文暄趕緊讓司機拐彎向南,才開了三四分鐘電話又來了,這回變成吳江賓館622房間。

司機不樂意了,邊打方向盤邊酸溜溜說是不是地下黨接頭啊,一會兒換一個地方。文暄漲紅臉賠笑說人家是外地人,不認識這邊的路。司機撇撇嘴暗道蒙誰呢,分明是一對狗男女偷情嘛,不然何必搞得如此複雜?

文暄明白這樣做是防止有人盯梢,這使她對滕自蛟的危險處境有了進一步體會。十多年前他遇到過很多困難,曾多次在深更半夜帶著血淋淋的人衝進急診室,掃黃反黑風緊時也東躲西藏過,但從未像這次,謹慎得有點過分。不過回想白天陪同他的一男一女,身手的確利落,那麼高的窗檯輕輕一躍就上去了,眼神中也有種與常人迥異的犀利與冷厲,彷彿一眼能看到你心裡去,又覺得小心一點並不多餘。

很想打電話給他,說如果感覺不好就算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很,可內心深處確實捨不得,很長時間沒在一起,她蠢蠢欲動的身體急切渴望再度體驗那種野性與瘋狂……

「到了。」司機說。

從冥想回過神,她急急打開車門往賓館裡跑。

「喂,還沒給錢呢!」

她羞得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掏了張一百元的扔給司機:「不要找了。」說完轉身就走。

622,622,622。

踏著鬆軟的地毯,文暄緊張之餘有幾分激動,以前與滕自蛟幽會都在他秘密購置的房子里,特有安全感,而今天卻是前所未有的新體驗,使她覺得既新奇又刺激。

622到了。

她忐忑不安地敲了幾下,無人應答,再敲,還是沒人。

怎麼回事?她有些惶惑,四下張望無所適從。

「文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呼,原來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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