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微笑和眼淚

嘯飛、陸海萍和夏圓這一周來的心情可以用興奮來形容,因為春節即將到了。

但三寶卻不僅僅是興奮。

他是處在亢奮中。因為除了即將迎來春節,他身邊又多了一個女人。

「三寶又沒回來?」陸海萍回到別墅後,第一句話就急忙問這個。

「沒有。十有八九又是和新認識的那個女演員約會去了。」圓圓笑盈盈地回答。對於三寶的貪戀女色她已經習以為常,而且三寶不在她便能和心愛的嘯飛哥單獨守在一起,所以她倒也開心得很。

陸海萍瞧了眼手錶,已經是晚上七點,不知道今晚三寶能不能回來。自從前些天認識了一個風流的女演員,三寶便又陷入他自己所說的「愛河」之中,這個星期便有三個晚上沒有回別墅。陸海萍本想找三寶說這件事情,可一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二來三寶是個江湖人士,自是不能用黨內的紀律去要求他,如何措辭也讓陸海萍心中為難。想到這裡,陸海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等三寶回來,我好好說說他。」嘯飛見陸海萍的樣子,猜出了幾分她的心思。

陸海萍嗯了一聲,但仍是懷有心事的樣子。圓圓在旁瞧得仔細,「海萍姐,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是的,剛剛接到一個任務。我這兩天另有任務脫不開身,本來是打算由你們三人去辦的,可是三寶如今不在,真是撓頭。」

嘯飛聞聽有了新任務,忙問:「什麼任務?」

「我們最近得到一個情報,國民黨軍統的一個情報處長叛變投敵。此人叫張克強,掌握著大量的情報信息。所以上級的指示是務必將此人除去。」

「這麼說,這個張克強還沒有和日本人接觸上?那怎麼說他叛變投敵呢?」嘯飛問。

「是這樣的,張克強一直用手中的情報作資本同日軍討價還價,最近已經同日軍達成了條件,所以這個張克強才由重慶到了南京,然後轉至上海。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張克強準備由南京乘火車抵滬,我們的任務就是在南京或者火車上將此人除去。」

圓圓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想到一個問題,猶豫片刻問道:「海萍姐,按理來說這件事情應該由國民黨他們來料理啊?」

陸海萍微微一笑,道:「張克強叛離國民黨,按理來說這是國民黨的家事,我們沒必要管。但他投靠日本人,賣國求榮,那就是國事了。為了民族大義,我們共產黨幫助國民黨除去此人是義不容辭的。而且這件事情也是上級和國民黨方面聯繫了之後才確定的。因為在這之前,國民黨方面的特工已經有了兩次行動,但這個張克強十分狡猾,也十分熟悉國民黨特工的那一套路數,所以那兩次暗殺行動都失敗了,國民黨的特工還死了兩個。」

「噢?這個張克強看起來真是『不可小』呢。」嘯飛在旁聽著,此刻插言。

陸海萍知道嘯飛所說的「不可小」是「不可小覷」的意思,見他又如此使用成語,知道嘯飛雖口上說「不可小覷」,但心裡並沒有太在乎這個張克強,便接過話來:「你可真不要小瞧了他,這個張克強是戴笠手下的得力人才,還精通易容,身邊的人都難辨真假,所以我想讓三寶參加此次行動,以三寶的易容本事,應該能分辨出張克強的真面目來。只是……」陸海萍頓了一下又道,「只是這個三寶不在,任務又急,要求我們今晚出發趕往南京。等他明天回來是來不及了。」

「既然任務緊急,那就考慮不了那麼多了,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和圓圓去辦好了。雖然我們沒三寶精通易容,但耳濡目染也學會不少分辨的手段,決定不會失手的。」

陸海萍知道事情緊迫,也只有如此,點頭應允。嘯飛便和圓圓上樓收拾行囊,陸海萍也抓緊這段時間將任務細節以及張克強的情況一一向兩人交代清楚。

十多分鐘以後,嘯飛和圓圓便已收拾停當匆匆離去,陸海萍望著兩人的背影心中隱隱不安,她不覺又想到三寶,如果三寶一同前往那應該是最好的方案,可是這傢伙肯定又在風流快活了。

陸海萍猜得不錯,這個時候三寶正在床上撫摸著這個叫做「馨月」的女人。

兩人剛剛溫存過後,馨月依偎在三寶懷裡撒著嬌:「你以前一定有過不少女人,要不怎麼這麼厲害?」

三寶嘿嘿笑道:「你是最漂亮的,也是最迷人的。有了你,誰我也看不上眼了。」

對於三寶來說甜言蜜語像是與生俱來,如同生下來就知道吃喝拉撒一樣的自然,而且每每說出來的時候一臉真誠。他也正是憑著這份甜言蜜語還有出手的闊綽,才使得這個女演員寬衣解帶,投在他的懷抱之中。三寶習慣了這樣周旋在各個女人之間,每遇到一個新的女人時轉瞬之間就可以把上一個女人忘得一乾二淨。

但是今天卻例外了。

他微笑地瞅著馨月,心中卻想起了「小五」。

他微笑著看著馨月的眼睛,但心裡卻沒有笑,因為她的眼神比不上小五那樣痴情。雖然小五的小腹已經隱隱有了贅肉,但卻是火熱的,能讓三寶感覺到那種叫做「幸福」的滋味。想著,三寶心裡竟湧起一股酸楚的感覺。這感覺他以前從未有過,他始終覺得一個男人睡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在此刻,他心中除了酸楚竟還有很多惶恐,他忽然覺得愧對小五。雖然小五是馮百強的女人,但他知道,從小五的眼神里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是把心交給了他的。這感覺在他追求馨月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但在此刻卻越來越強烈了。

三寶是摟著馨月、想著小五進入夢鄉的,他決定明天就和小五聯繫,三寶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她。

「小五」叫彭丹,和三寶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愛抿嘴笑。她不是被三寶逗得開心,而是見了三寶就打心眼裡高興。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女也為悅己者笑。

不過坐在川口能活身邊,彭丹卻是強作笑顏。

今天馮百強宴請川口能活,特意讓彭丹作陪。坐在這個日本鬼子身旁,還要擺出笑臉,彭丹心裡自是一萬個不樂意,但卻也沒有辦法,只有勉力應承。心情不快的時候喝酒,很容易喝醉,男女都是如此。彭丹雖是沒有喝白酒,只是喝著葡萄酒,但也架不住推杯換盞,待到酒席將散之時,她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好在此刻酒桌上的人都已經醉薰薰,彭丹便也顧不得矜持,掏出手帕不時掩嘴忍吐。但隨即卻發現身旁的川口能活目光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既不是色迷迷也不是醉眼迷離,彭丹一時搞不清楚,只是暗自納悶,好在酒席很快散去,彭丹也不再去想川口能活的目光,匆忙奔回房間大吐一場這才舒服了許多。

川口能活從馮百強的別墅出來卻是步態自如,坐進車裡以後更是目光炯炯。他並不是沒有喝醉,而是剛才看到一樣東西以後酒醒了。

那是彭丹掏手帕的時候無意中掉出來的一張紙。

川口能活起初想撿起來交給五姨太,但眼光一掃,他改變了念頭,而是趁人不備的時候將那張紙藏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紙上的第一行字:「親愛的丹。」

川口能活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五姨太的情人寫給她的。

這真是意外之喜。雖然他不關心五姨太的隱私,也不在乎那個男人是誰,但是五姨太是馮百強的女人,她的這個秘密以後或許在和馮百強打交道的時候能派上用場。但等到他抽空將那封信細看的時候,川口能活就醉意全無了。使他醉意消除的並不是那封信的內容,那只是男女之間的甜言蜜語,信的末尾寫著約會地點而已。讓川口能活精神起來的是這封信的書寫方式。

這封信是用毛筆寫的,並不是鋼筆或者鉛筆。雖是一筆一划,但看得出寫字的人書法很差。給情人寫情書自然要用最好的筆體,五姨太的這個情人怎麼會用如此難看的毛筆字來寫情書呢?

他再仔細看這張信紙,這張紙不像一般的信紙那樣平整,而是有被液體洇濕的痕迹。看到這個現象,川口能活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像是獵人盯住獵物的樣子,嘴角也掛上了一絲微笑。作為特工人員,他太熟悉密寫的方式了,他此刻明白,眼前的這封信就是用密寫的方式寫成的。

只有熟悉特工技術的人才會密寫,馮百強作為青幫頭子應該會,那麼五姨太耳濡目染想必也會。這是一種可能。但如果是另一種可能呢?——如果是五姨太的那個情人會密寫呢?那就意味著那個男人是特工!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想到這裡,川口能活對身邊的特務命令道:「從現在開始給我緊緊盯著馮百強的五姨太!」然後他又瞅了一眼信上寫的約會地址,「再把東方賓館控制起來!」

東方賓館不光上海有,南京也有。

南京的東方賓館裡也有特務,不過不是監視別人,而是被別人監視著。

監視別人雖然辛苦,但也有樂趣。就如同偷窺女人一樣讓人興奮。

不過後一句話是三寶說的。

圓圓雖然對三寶這句話嗤之以鼻,但監視別人對她來說確是快樂的事情,更何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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