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回 皇太極大病赴松錦 洪承疇慘敗困孤城

顯佑宮秘笈載:崇德六年八月,關雎宮宸妃病重,上深憂之。九月十二日為之鼻衄。是日晚,接松山戰報,知屢為洪承疇所敗,決意親征。上鼻血不止,抱病晝夜兼程。圍松山,斷糧道,設伏兵,轉敗為勝,明軍土崩瓦解。因海蘭珠病危,上返京。

洪承疇每隔幾天都要到各大營巡視一圈,同古代名將一樣,他進營房,看伙食,與士兵們同灶吃飯。

八位總兵中,大同總兵王朴是個少爺秧子,靠祖上餘蔭,混上了個武職,在清兵第三次入塞時,不知怎麼博得了一個能征善戰的名聲,加之他又常常孝敬兵部尚書陳新甲,竟被升任為一路總兵。洪承疇最看不慣他,但人家有兵部撐腰,雖說是個草包,也奈何不得他。

巡營中,各路總兵都要跟隨,都要與洪承疇一樣,同士兵們吃大鍋飯,這可就苦了這位少爺。因為剛剛打了勝仗,士兵們的伙食還算豐盛,馬肉燉白菜,洪承疇吃得滿香,王朴也只好皺著眉頭象徵性地吃了兩口。

陳新甲知道王朴是個無用貨,怕他出醜,特意為他配了一個精明幹練的監軍叫張斗。吃飯時,張斗道:「總督大人,卑職有句話稟報,但不知當講不當講。」

洪承疇道:「監軍大人但講無妨。」

「大人,皇太極極其詭詐,善於用間,當年遼陽城失守,就是派人先打入城中,燒了火藥庫,以至兵敗城破。卑職見松山北面有一山,叫長嶺,雖長而無險,可以縱騎。女真人萬一從這裡突進,襲我筆架山糧草,後果不堪設想,卑職以為當在此山設重兵防守。」

洪承疇一驚:「是啊,皇太極之狡詐不可能不打我軍糧草的主意,此大軍之命脈也。」

他注視著張斗:「監軍大人所見極是,可長嶺綿延數十里,若設防的話,非幾萬大軍不可,否則設了也沒用,倒不如再增兵一萬,加強對筆架山的防守,此事就拜託張大人如何?」

張斗聽洪承疇說的有理,只好應道:「卑職遵命。」

當洪承疇率十三萬大軍抵達松山時,皇太極便料到一場大決戰即將開始,他決定御駕親征,可正當他要出發的時候,宸妃病倒了。

海蘭珠自從喪子以來,一直強忍悲痛,在眾人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皇太極面前更是陪著笑臉,可暗地裡每天都要哭上兩場。皇太極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身體十分著急,儘管國事紛繁,只要稍有閑暇,便到關雎宮來陪伴她,皇太極一直在盼望著海蘭珠能再生個孩子,以慰其喪子之痛,但一直未能如願。

八月初七這天,皇太極下了朝,照例奔關雎宮而來,宸妃心中萬分感激,她像以往一樣,從炕上站起,剛要施禮,便覺眼前一片昏暗,暈倒在地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皇太極驚得一步跨了過去,抱起海蘭珠:「宸妃,海蘭珠!」

女官跑到門前大聲喊道:「御醫,御醫,快來呀,宸妃娘娘病了。」

因宸妃這兩天病情加重,御醫已處於時刻待命的狀態,聽到喊聲,趕緊跑了過來。

皇太極這時已將海蘭珠抱到了炕上,虛弱已極的海蘭珠無力地睜開雙眼,慘然一笑,氣若遊絲:「皇上,臣妾沒事,不要緊的。」

皇太極顧不上什麼九五之尊了:「海蘭珠,你可不能倒下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朕也不想活了。」

海蘭珠吃力地抬起右手,為皇太極擦淚道:「皇上,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要是傳出去,國人們非說臣妾狐媚惑主不可,皇上可不能讓臣妾背罵名啊。」

皇太極點頭應道:「朕不說,朕不說。」

御醫為海蘭珠把脈,在海蘭珠的腕上摸了又摸,找不到脈,御醫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宸妃娘娘的心血已經耗盡,只剩下挨時日了。」他趕緊配出一副救急的方子,碾成粉末後,讓女官服侍海蘭珠服下。

長期服藥,宸妃對藥味已經逆反,加之此刻身體極其虛弱,胃腸吸收能力極差,哪裡還吸收得了這些苦面子,不到片刻功夫,都嘔了出來。御醫無奈,只好用銀針護定宸妃的上脘、足三里、內關等穴,行針兩刻功夫,宸妃才將葯面子服了下去。

正當宸妃昏倒,關雎宮內一片驚叫之聲時,錦州的十萬火急奏報到了。侍衛哪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急得他在宮門外直打轉。庄妃發現後問道:「你在這轉悠什麼?」

侍衛跪奏道:「庄妃娘娘,錦州送來十萬火急的奏報。」

庄妃見是軍情,知道耽誤不得,吩咐道:「你立刻送往禮親王府。」

侍衛一拍腦袋:「奴才真是昏了頭了,謝謝娘娘指點。」站起身,一溜煙地向禮親王府跑去。

庄妃機智聰慧,她知道此刻唯一能說服得了皇上的只有禮親王,其他人誰也不行,范文程也許能行,但他不敢。

果然,代善、濟爾哈朗和范文程等一齊趕來。代善進入關雎宮,直接問道:「皇上何在?」

皇太極在內室聽是代善的聲音,忙應道:「二哥,朕在這裡。」

代善直接進入內室,連問都沒問宸妃的病,悄聲道:「皇上,請到外面說話。」

皇太極隨代善來到外室,代善道:「皇上,錦州急報。」

皇太極接過來一目十行,飛速瀏覽一遍,他右手敲打著奏報:「二哥,形勢十分嚴峻,如果戰敗了,圍城將士就有可能被他們吃掉一大半,多年殘明的努力,就要付之東流。朕明天要親赴錦州增援,文程先生,你立刻命兵部調三順王的兵馬趕赴錦州前線,二十尊紅衣大炮都要調上去。」

一位侍衛突然喊了起來:「皇上,血,血!」

眾人順著侍衛的手看時,只見一股鮮血從皇太極的鼻孔中流了出來。人們又是一陣慌亂,侍衛們將皇上攙扶回了清寧宮。

這次的病情,比起在中後所來得還要厲害。那位專門服侍皇太極的郎中,使盡了渾身解數,卻始終不能將血止住。皇太極躺在床上,渾身發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眾人急得團團轉,代善更是急得直搓手:「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豪格道:「是不是請薩滿來看看?」

范文程道:「皇上歷來反對裝神弄鬼,還是不請的好。」

哲哲道:「不能請,要是叫皇上知道了,一上火,就更糟了。」

皇太極心裡清楚得很,這次犯病是因宸妃病重所至,他將給宸妃看病的御醫喚至跟前:「宸妃娘娘病了好幾年了,你倒是能不能治好啊?」

哲哲和庄妃又氣又笑:「自己病成這個樣了,還想著別人。」

代善不敢說皇太極,只好喝斥那位御醫道:「你出去,給我出去,沒有本王的話,不許再進來。」

代善回過頭問郎中道:「怎麼樣,能止住嗎?」

郎中道:「現在已經流得少多了,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止住。但還是要滲的,皇上現在需要靜養。」

第二天,皇太極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身子似乎也恢複了元氣,海蘭珠那也好多了,昨天煩燥紛亂的心緒也靜了下來。他命護衛道:「立即召集兵馬,朕要親赴錦州。」

皇后和庄妃大驚,二人一齊跪倒:「皇上,萬萬使不得,您剛剛好一些,郎中反覆叮囑,一定要靜養,若是現在就走,一路上顛簸勞頓,再犯的話,就不好辦了。」

皇太極道:「爾等不知,前方軍情萬分緊急,朕一刻也躺不住。」

二人急哭了:「皇上,您就再將養些日子,我們求您了。」

恰好代善、濟爾哈朗、范文程等人進來,他們一聽,也嚇了一跳,代善勸道:「皇上的龍體關係著大清國的國運,千萬不能拿萬金之軀當兒戲。」

皇太極已起身下地:「二哥,若在平時,別說是將養幾日,就是將養他一年半載的,朕也耐得住,可前方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不測,躺在炕上,朕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再躺下去,急也急死了。」

代善聽著有理,但他還是放心不下,便問身邊的范文程道:「文程先生,你看如何?」

范文程道:「前線軍情正在惡化,一旦兵敗,不論是對皇上,還是對大清國,都將是致命的打擊。讓皇上在這種情況下將養,不但於身體無宜,反而會使病情加重,只要一路上多加註意,料無大礙。」

代善無奈,只好應道:「好吧,再多帶上一位御醫。」

皇太極令濟爾哈朗協代善留守盛京,自己率多爾袞、豪格等三千精兵奔赴錦州。沒走多遠,皇太極又流開了鼻血,他用毛巾將鼻孔堵上,不顧一切,打馬前行,六天後抵達松山城下。阿濟格將皇上抱病親臨的消息通知各旗,將士們無不感奮,紛紛高呼,皇上萬歲。

大帳中,皇太極聽了各路將領奏報,反覆看著地圖,突然,他抬起頭問道:「洪承疇的糧草屯於何處?」

阿濟格當即指著地圖:「在這,筆架山。」

皇太極看到,筆架山之北有一座山,叫長嶺,便繼續問道:「長嶺一帶,有無明軍重兵?」

眾將搖著頭,都說不知道。皇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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