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回 皇九子暗居九五 四進關決計滅明

顯佑宮秘笈載:崇德三年正月十八日,永福宮布木布泰生皇九子,降生之時,紅光滿天,奇香盈室,頭頂有發聳起,此即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也。漠北札薩克汗不貢,上率軍親征,宣威於漠北,皆臣服之。及返京,皇八子殤,宸妃病。八月,開科取士,岳託、多爾袞先後出關征明,由是殘明之策轉為滅明。

崇德三年正月十八,對大清國來說是個極不尋常的日子,這一天,庄妃生下了皇太極的第九個兒子,此子即大清國後來入主中原的第一位皇帝——福臨順治。

在皇太極的眼裡,庄妃之美絕不遜於海蘭珠,而且比起姐姐來還年輕許多,可就是為人拘謹了些,少了她姐姐作女人那份柔情,更沒有她姐姐床笫間的那份激情。侍候皇上最需要的是柔情和激情,庄妃作不到這些,當然就不如她姐姐受寵。一個「庄」字是皇太極對布木布泰最中肯的評價。

皇九子是辰時一刻許降生的,當時,永福宮上空突然紅光衝天,嚇得宮中女官們叫了起來:「快來看吶,永福宮這是怎麼了?」

皇太極正在清寧宮等候,聽到喊聲,急忙走了出去,只見永福宮已籠罩在一片紅光中。皇太極暗暗稱奇:「異象,真是異象。」就在這時,就聽永福宮內傳來了一陣清亮的嬰兒的啼哭聲。

哲哲當然又是頭一個出來報喜:「皇上,生了,又是個阿哥。」

皇太極心花怒放,半年之中連得二子,又都是蒙古妃子所生,他笑道:「蒙古諸妃不生則已,一生便一發而不可收。」他隨皇后進入永福宮,一進來便聞到一股奇香。他問道:「哪裡來的香氣?」

哲哲道:「是這個阿哥帶來的。」

皇太極更是一驚,暗想:「人傳真龍天子臨凡,紅光滿天,奇香盈室,莫非此子……」

庄妃這是第四胎,生起來不像海蘭珠要死要活的,她看到皇太極後,嫣然一笑:「皇上,臣妾不能行禮了。」

皇太極充滿愛意地一笑:「那你就起來行禮嘛。」

哲哲道:「皇上,布木布泰下身還有血呢。」

皇上見哲哲急了:「朕的國主大福晉,你以為朕真的要讓她行禮呀,朕不過是開個玩笑。」

「這丫頭開不得玩笑,皇上一句話,她就當聖旨了。」

「庄妃的規矩是大了些,朕跟她說過多少次了,這是宮內,是在家裡,不必太拘泥了。」

庄妃卻笑著輕聲反駁:「臣妾與皇上雖是夫妻,但更是君臣,要不然怎麼稱臣妾,而不是妾臣呢?君臣之禮不可廢也。」

皇太極笑道:「好了,算你有理,剛剛折騰個半昏,還這麼些個臭講究。」

皇太極仔細看著庄妃,除了臉色稍白之外,沒什麼變化。他坐在炕邊的馬杌子上,宮女將孩子抱過來,只見此子生得龍眉鳳目,耳輪碩大,耳垂肥厚,頭頂正中有一縷聳起的頭髮,這正是傳說中的龍角,真箇是龍鳳之姿,天日之表。皇太極看呆了,脫口說道:「此朕之第九子也。」話一出口,一個念頭便在心頭掠過:皇九子?九者,九五之尊也,此子生時有異像,排行又暗含帝王之數,難道真的貴不可言?但他沒說出來。

哲哲卻道:「皇上今又喜得貴子,理應再慶賀一番。」

皇太極擺擺手:「算了吧,這次不能再興師動眾了,上次皇八子過百日,你猜安平貝勒背地裡說什麼?」

「皇上對杜度一向不錯,他還能說什麼?」

「你們都想不到,他說,生個阿哥,過什麼百日,還不是藉機斂財,變相徵稅?」

「杜度好無道理,他家哪個阿哥出生,皇上不都送去了賀禮?怎麼輪到我們這就成了斂財徵稅?」

庄妃道:「安平貝勒和他阿瑪一樣,心直口快,他這是說出來了,沒說出來的那些人不定怎麼想呢。生就生了,咱們自家慶賀一番就算了,省得人們說閑話。」

皇太極思忖了一會:「正好,蒙古各部都帶著孩子們來了,借這個機會聚一次,就算是慶賀了吧。」

哲哲道:「那可就委屈布木布泰了。」

正月二十八,大清國舉行了首次滿蒙子女大聚會,說是子女們聚會,其實還是大人們的聚會,親家對親家,孩子和孩子,漠北蒙古土謝圖汗和車臣汗也帶著子女們前來赴會,其樂融融,好不熱鬧。

但是,令皇太極擔心的事發生了,漠北蒙古中最重要的一部,札薩克汗發生了反叛,據二位可汗講:札薩克汗不肯朝貢,正在秣兵厲馬,欲稱霸一方。

皇太極與眾人議道:「朕費盡心思,才將漠南漠北歸為一統,今札薩克汗反叛,此分裂之舉也,朕將親征之。」

多爾袞勸道:「皇上萬金之軀,不宜輕易離京,且蒙古大漠氣候異常,皇上畢竟已四十有七,恐難耐漠北嚴寒。」

皇太笑道:「睿親王以為朕老了?」

「皇上莫要錯怪了臣弟的意思,區區札薩克汗,何勞御駕親征,臣弟願率一萬精兵擒札薩克汗來見。」

皇太極搖搖頭:「我們不能低估了札薩克汗這次行為造成的惡果。當初漠南蒙古會盟成功,奧巴踐踏盟規,朕當即痛責之,因此會盟才得以鞏固,才會發展到今天。如今,漠南漠北剛剛一統,札薩克汗便跳出來興風作浪,若不狠狠彈壓,大好局面就有可能毀之一旦。朕之親征,就是要讓蒙古各部明白,朕絕不允許任何人分裂。再者,朕也有宣威漠北之意,要讓漠北蒙古臣民親眼目睹我大清王朝的威武之師。禮親王、鄭親王、睿親王,爾等在盛京留守,豫親王和武英郡王隨朕出征。」

阿濟格道:「即使是親征,也應出了正月。皇九子就要滿月了,怎麼也得讓臣弟們喝杯滿月酒吧。」

「罷了,罷了,滿月酒就免了吧。」

阿濟格道:「皇上還說不偏心,宸妃娘娘生皇八子,又是遍請中外,又是大赦天下,到了庄妃這,怎麼連滿月客都不請了?」

皇太極道:「不是朕不請,是擔心有人說閑話。」

代善道:「娶媳婦貓月子請滿月客,這是咱滿人風俗,誰能說什麼閑話?」

「朕是怕有人說朕藉機斂財。」

濟爾哈朗道:「這是誰在胡說八道?咱們兄弟子侄中哪個有事,皇上沒有賀禮?說這話的人也不怕遭報應。」

杜度頭低下了,臉通紅。

多爾袞發現杜度不大正常,毫不客氣地問道:「安平貝勒,該不是你吧?」

杜度被多爾袞逼得不得不認賬,他出班跪倒:「皇上,侄兒錯了,侄兒是一時犯混。」說著他自己掌開了嘴巴。

代善吃了一驚:「還真有這麼說的,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他邊說邊晃頭。

多爾袞道:「你怎麼和阿敏一樣,總是跟大家唱反調?」

杜度辯解道:「那些日子侄兒心煩得很,皇六子皇七子相隔不到一個月,緊接著又是皇八子,還有其他人家的喜事,侄兒真的被搞昏了頭。送些禮物,侄兒並不在意,在意的是到底送什麼,皇八子的慶典又是那麼隆重,侄兒一時心急,才說了那些混帳話。」

代善氣得罵道:「若不是大過年的,看我怎麼抽你。」

皇太極對杜度一向很寬容,大哥被處死後,杜度便成了沒依靠的可憐兒。先帝對大妃又是格外偏愛,杜度本來是領旗貝勒,可為了能讓阿濟格兄弟三人都能領旗,硬是將杜度由領旗貝勒降為了多羅貝勒。

皇太極道:「好了,此事到此為止,大過年的,不說這些煩心事兒。杜度,你起來吧,朕原諒你。」

濟爾哈朗繼續道:「皇上,正好輪到臣弟做東,乾脆,就多擺上幾桌,一來算是給皇上親征餞行,二來算是給皇九子過滿月。」

皇太極看得出來,濟爾哈朗是出自真心,便應道:「好吧,鄭親王就費心了,不過朕要說明一點,皇九子滿月,朕誰的禮也不收,你們要是有那份心,就送給九阿哥一些小玩意,如哈拉把板、玉鐲、長命鎖的就可以了。」

二月十八,皇九子滿月,濟爾哈朗設下盛宴,皇太極率一後四妃、加上元妃、繼妃共七個女人赴會。

宴會上,皇太極見到了東果大格格,他急忙上前問安:「老姐姐一向可好?」

雖說都住在盛京,皇太極一是政務繁忙,二是戎馬倥傯,和妃子相聚的機會都很少,就別說兄弟姊妹間了。東果大格格今年整整六十,比皇太極大十三歲,自從何和禮去世後,就很少拋頭露面,她與庄妃在赫圖阿拉時就相處得非常好,今天庄妃滿月,她焉能不來?

她已有三年來的沒見到皇太極了,今天一見,當然十分高興,見皇上親自近前來問,慌得她站起:「托皇上弟弟的福,老身還算結實。」

皇太極道:「大姐今年過六十大壽,朕若是不在家,哲哲,你要備一份厚禮,記住了。」

哲哲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辦好。」

代善十分感激:「皇上日理萬機,還能想著大姐的生日。」

皇太極道:「朕若是連大姐的六十大壽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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