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回 逐托雅整肅後宮 揚軍威朝鮮稱臣

顯佑宮秘笈載:崇德元年九月,側妃扎魯特戴青貝勒女,因未入宮妃之列,心生怨恨,辱罵海蘭珠,毆宮女幾至死。為整肅宮闈,逐其出宮,後嫁與葉赫金台石之子。入冬後,鴨綠江封凍,上征蒙古兵,親統大軍十萬征朝鮮,國王李投降,從此臣服於清,腹背之患除矣。

在眾人眼裡,一向端莊賢淑的皇太極側妃托雅,這些天就像變了個人,動輒發火,罵人,摔東西。貼身女官其其格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這不,一大早的,又鬧騰開了。一個漢人宮女叫春杏的,像以往一樣為她倒上了一杯熱奶子,她剛喝了一口,尖叫起來:「賤貨,你想燙死我呀。」說著,一下子將一碗熱奶子潑到了春杏的臉上,燙得春杏「媽」的一聲尖叫,扭頭就跑。

托雅更火了:「小賤人你往哪跑,給我回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她對身邊女官其其格道:「還愣在這幹什麼,快給我追回來。」

春杏實在受不了這份氣,她徑直跑進了關雎宮。宸妃協助皇后處理後宮之事,她要到這來告托雅虐待奴才,並要求換個主子。

春杏為什麼如此大膽,敢告自己的主子。原來,天聰五年時,皇太極為了制止各級官吏虐待奴才,重新修定了《離主條例》,條例中規定:

凡八旗貴族犯有私行採獵、隱匿戰利品、擅殺人命、姦汙屬下婦人等罪行,准其屬人和奴僕告訐。告訐屬實,可以離開主子。

其其格一看,春杏跑進了關雎宮,不便再追,只好回來複命。托雅更是火冒三丈:「這個小賤人,竟敢跑到狐狸精那去告狀,哼,我也是蒙古人,誰怕誰呀,我看那個狐狸精敢把我怎麼樣?」

「主子,你小聲點,這話要是叫皇上知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怕什麼,我現在什麼也不怕,皇上知道了更好。皇上為什麼偏心眼兒?我犯了哪條哪款了?六個蒙古女人,封了五個,偏不封我,這叫人怎麼看我?我還有什麼臉見人?我也是黃金血統,真正的天潢貴胄,我們扎魯特部就比他們科爾沁低一等嗎?」說著竟委屈地大哭起來。

其其格勸道:「主子,別哭了,當心哭壞身子。」

「我就哭,我就哭,哭死了拉倒,那個東宮的位子本來是我的,為什麼給了海蘭珠?早知道這樣,我嫁到這來幹什麼,天天的受這份窩囊氣,還不如死了好。」

「主子,你這麼哭,別把奶水哭沒了,孩子要是沒了奶,可就麻煩了。」

「麻煩什麼,讓奶媽喂就是了。」

托雅春天時生下了一個女孩,圓臉、大眼睛,小臉紅撲撲的,十分好看,皇太極喜歡的不得了。但托雅卻不大喜愛:要是個男孩,我東宮的位子也不至於叫狐狸精搶去。

托雅有些冤枉海蘭珠。海蘭珠、竇土門、囊囊太后沒進宮之前,托雅的位子排在第三,僅次於現在永福宮的庄妃。因為當時她住在東屋,人稱三福晉,也有稱她為東宮三福晉的。海蘭珠現在住在東宮不假,但和她原來那個東宮是兩回事。海蘭珠現在位居第二,按從前的排法應稱之為二福晉,三福晉是現在的囊囊太后,要說有誰搶了她的位置,也不應是海蘭珠,而是囊囊太后。

可海蘭珠太受皇上寵愛了,把所有的妃子都比了下去,其他妃子心裡也都有怨,但誰也不敢說。托雅卻不然,她仗著自己是蒙古血統,原本是位居第三的東宮福晉,現在一下子被拋到了眾妃堆中,與眾妃一起吃大鍋飯菜,差一點沒像其他妃子那樣,幾個人睡一間屋。她心中失衡了,心理失態了。

海蘭珠剛剛用過早膳,春杏就哭著跑了進來,跪在了她面前。海蘭珠問道:「怎麼,又挨打了?」

春杏揚起臉:「娘娘,你看。」

海蘭珠看到,一張十分漂亮的臉蛋,變得通紅,有的地方還起了泡,便吃驚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三福晉嫌奴婢熱的奶子燙嘴,就一下子潑到奴婢的臉上了。」

海蘭珠嘆了一口氣道:「你也是,你主子這些日子心情不好,作下人的應格外小心才是,把奶子煮得那麼熱幹什麼?」

「娘娘,再涼點就該挨打了。」

海蘭珠心中嘆道:「這個托雅,沒完沒了,鬧了三四個月了,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她問春杏道:「那你跑到本宮這幹什麼?」

「請娘娘給奴婢換個主子,奴婢無能,侍候不好我家主子。奴婢要是回去的話,非叫主子打死不可。」

海蘭珠想了一會:「你主子現在心情不好,當下人的應多體諒,想辦法讓她高興,這才是你的本分。我大清是有個《離主條例》,但那上面並未說受了點委屈,就可以換主子,況且,你讓本宮換誰去,誰還能比你更了解你主子,起來吧,本宮送你回去,給你講個情,這點面子她還能給。」

春杏見宸妃娘娘親自送自己回去,心裡多少有了些依仗,只好遵命。

托雅正在屋中大罵:「其其格,你死在那幹什麼?就在那看你主子受這份窩囊氣?你去,去把那個小賤人給我弄回來。」

海蘭珠一挑門帘進了屋中:「托雅妹妹,一大早的,什麼事值得生這麼大氣,彆氣壞了身子。」海蘭珠口氣和藹,帶著笑容。

俗話說「恨棒不打笑面人」,可托雅今天卻一反常態,她看著海蘭珠,心中罵道:「就是這個狐狸精,奪了我的位子,搞得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按規矩,見了宸妃她應該跪拜,可她坐在炕上動都沒動,「嘿嘿」一聲冷笑,「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東宮大福晉,您這麼尊貴的人到我這下賤的地方來,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面對托雅的夾槍帶棒,海蘭珠顯得十分寬容:「托雅妹妹,別生氣了,下人一時疏忽,我已經責罵了她,你就放過她這一回,春杏,還不快來給你主子賠罪。」

春杏跪下哀求道:「奴婢該死,請主子開恩,饒了奴婢這一回。」

說來也巧,海蘭珠的愛犬大黃跟了進來,托雅藉機大叫起來:「哪裡來的野狗,也敢往我的屋裡闖,其其格,快,快轟出去。」

托雅認識大黃,其其格當然也認識,其其格看著宸妃,又看了看托雅,真有些左右為難。托雅見其其格不動彈,氣得一拍炕沿:「怎麼,小賤人,你也想找死呀。」

其其格沒辦法,只好喝道:「大黃,出去。」

海蘭珠站在地當中,臉色當時就變了:這個托雅,給臉不要臉,真是瘋了,你以為本宮好欺負,是嗎?回頭我就給你點顏色看看。她厲聲道:「托雅,我告訴你,照理說,按大清《離主條例》,我完全可以收留春杏,可考慮你身邊沒人,也不想把事情搞得滿城風雨,這才把人給你送回來了,怎麼處治,你看著辦。」她對身邊的女官道:「走,回宮。」

從托雅那出來,海蘭珠便直奔清寧宮。哲哲見海蘭珠一臉怒氣,笑道問:「誰把咱們科爾沁的仙女氣成這個樣子?別說,珠兒,你生氣的樣子更好看。」

「姑姑,人家氣成這個樣子,你還尋人家開心。」

「說說看,誰敢惹咱們珠兒生氣。」

「還有誰,托雅。」

「怎麼,又鬧上了?」

「光鬧還好說,這回連我都罵了。」海蘭珠將事情經過學了一遍。

哲哲氣得罵道:「這個托雅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下去,後宮還不叫她鬧翻了天。」

「姑姑,我看這才是個開頭,要是不把這股歪風壓下去,皇上的後院可就起火了。」

哲哲道:「珠兒,你看怎麼辦?」

「殺一儆百。」

「怎麼個殺一儆百?你說得明白些。」

「這個托雅是個禍亂的根苗,留在宮中,以後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亂子來,我看就貶出宮中,另嫁他人。」

「皇上的女人,逐出宮去,怕漢官們非議。」

「姑姑,我想過了,留在宮中如何處置?貶為女官,充作下人?高牆圈禁,賜死?都不妥。不管怎麼說,她還是咱蒙古黃金血統,托雅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代善哥哥說過,漢人有漢人的禮儀,我們蒙古有蒙古的習俗,不去管他。」

哲哲道:「好吧,就這麼辦。」

「姑姑,對托雅的懲處,我不好出面,否則,叫其他人看了,還以為我挾私報復呢,還是由姑姑出面的好。」

「你這個鬼丫頭,點子就是多。」

二人正在商議,其其格跑了進來:「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你們快去救救春杏吧,要是再晚一步,就叫主子打死了。」

哲哲嚇了一大跳:皇上對打死奴僕的事十分痛恨,懲處起來也格外嚴厲,真要是宮中打死了人,今後叫皇上如何面對百官?她來不及多想,急忙奔托雅處而來。

老遠就聽到托雅的咒罵聲:「打死你這個小賤人,看你還敢不敢告狀。」啪、啪,一鞭子接著一鞭,邊抽邊罵。哲哲挑簾沖了進來,大聲喝道:「托雅,住手!」

春杏已昏死過去,地上凝了一大灘血。哲哲臉氣得煞白:「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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