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回 佟養性獨領漢軍旗 袁崇煥蒙冤遭活剮

顯佑宮密笈載:天聰五年七月,佟養性仿紅夷大炮成,上封紅夷大炮為天佑神威大將軍,以佟養性為漢軍旗總兵,總理漢軍民事務。時漢人已佔金國人口大半,佟養性為名符其實之佟半朝矣。七月二十六日,上再發兵征明,於蒙古各部會於舊遼河,徑直南下,包圍大凌河。是月十六,明袁崇煥被凌遲,上嘆惋之。

從關內返回瀋陽,皇太極除了處理日常政務外,又多了一件事情,而且是非常繁忙的事情,那就是接待。蒙古各部幾乎天天有來朝拜者,他們從這次征明中嘗到了甜頭,看到了皇太極的大智大勇,大仁大義,同時也看到了大金國兵力的強盛,對大金更加依附。皇太極則對他們格外禮遇,天天設盛宴款待,凡有所貢,僅象徵性地留下一點,其餘大都返回,而且還另有賞賜,蒙古各部與大金國已融為一體。

而孫承宗此次進京面聖,算是領教了這位小皇帝的威嚴和剛烈,聖上可以將袁崇煥待若帝師捧上天,也可以視之為賣國賊,一下子打入地獄。他對自己這位昔日的學生的印象漸漸模糊起來,而對袁崇煥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但現在自己還是薊遼統帥,在其位必須謀其政,必須抓緊設防,以圖恢複,待將薊遼軍務捋出個頭緒後,便立即告老還鄉。

修築大小凌河二堡是他的既定方針。當年,他出任遼東,下令修築了二堡,閹黨高第接任,盡棄關外要塞,退守山海關,二堡遂廢。天啟元年,袁崇煥搶築二城堡,被皇太極摧毀。現在,趁收復永平四城的大好時機,一併將二城城堡修築起來,錦州城前便有了兩座堅固屏障,同時也更靠近了金兵,以便監視其動向。他命祖大壽、何可綱立即率一萬五千精兵開赴大小凌河。

皇太極聞報,召集眾人議之,皇太極道:「孫承宗又要修築大小凌河,他是在搞步步恢複的老一套,修城的是祖大壽部,明軍能戰之兵盡在關外,而祖大壽所部是遼東明軍之主力。我們若能全殲祖大壽的一萬多精兵,明在關外便再無可戰之兵矣。」

莽古爾泰卻不以為然:「一萬五千人,兩個小小城堡,何足掛齒,他修便修,又能有多大用處。」

「五哥不可輕視,孫承宗此舉,一是在於推進,二是在於窺我。若讓他們修復了大小凌河,就等於讓明軍向前推進五十餘里。他們若再以大小凌河為中心,大搞屯田,屏蔽錦州,恢複廣寧,我們面前就會出現兩座雄關,一道防線,我們的行動便會在其掌握之中。」

代善卻道:「汗王所言極是,但孫承宗、祖大壽既然敢修,就一定有準備,我們如何攻之,還應斟酌。」

皇太極道:「敵兵善守,前番寧遠、錦州的失利在強攻,這是教訓,所以這次要改攻為圍,作長遠打算,圍上他一年半載的,要活活將祖大壽他們困死城中。孫承宗必會派兵來援,打援乃野戰,野戰則是我們的優勢,避吾所短,揚吾所長,未有不勝者也。此次出征,依然要聲東擊西,要先奔蒙古,與蒙古各部會於舊遼河,造成再襲京師的假象,然後徑直南下,包圍大凌河。」

眾人無不嘆服。代善道:「孫承宗一老朽爾,袁崇煥在天牢中,若再滅了祖大壽,明在關外還有何人?」

皇太極正欲調兵遣將,漢軍總兵官佟養性回來了。皇太極與眾貝勒幾乎是異口同聲:「快請。」

佟養性與張秉一一前一後走進寢宮,佟養性叩拜道:「汗王,臣等前來報喜,紅夷大炮已試製成功。」

皇太極激動得從炕邊蹦到地上:「紅夷大炮已研製成功?」

「是,」佟養性再次奏道:「紅夷大炮確已研製成功。」

皇太極放聲大笑,眼眶中溢出了喜悅的淚花:「這麼說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大炮了?太好了,太好了!從此,我八旗兵攻守兼備矣。」

眾人亦無不欣喜異常。代善道:「汗王,我們一同到演武場,親眼見見大金國紅夷大炮的雄姿,如何?」

皇太極道:「走,咱們同去演武場。」

所謂紅夷大炮者,乃紅頭髮外國人所造之炮也,比起將軍炮的威力要大上幾十倍,一炮下去,可洞裂堅城。寧遠錦州之戰,明軍憑藉大炮的威力,兩次擊潰無往而不勝的八旗兵,令八旗兵聞聲膽寒。

眾人到了演武場,只見兩尊龐然大物卧於操場中央,上面用紅布遮蓋。皇太極等走到近前,佟養性揭開紅布,眾人不約而同地驚叫了一聲:「嗬,好大個傢伙。」

這兩座尊大炮比起明軍的又長出五尺多,足有兩丈,炮口有半尺左右粗細,炮身比明軍大炮多了幾道鐵箍,炮耳、準星、照門一應俱全。

佟養性道:「汗王,這兩尊炮用鐵和少許銅鑄成,銅性柔,我們在炮身上又多加了幾道鐵箍,這樣,可防炮身炸裂。」他拍著大炮炮身:「這傢伙重得很,每尊都足有三千斤,射程可達十里。」眾人又是一陣驚嘆。

佟養性道:「請汗王及大貝勒、三大貝勒到操場北邊稍候,吾與佟圖賴、張秉一為汗王演示。」

佟圖賴指揮著炮手裝好葯點燃引信,就聽「轟」地一聲巨響,三里多外的一面土牆被炸上了天,眾人一片歡呼。

代善手捋短須道:「此炮之威力不在明紅夷大炮之下,了不得,了不得。」

范文程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此一來,攻城便不再是吾之弱勢了,佟養性功不可沒。」

皇太極微微一笑,他知道範文程是在提醒他。便率眾走進了演武場議事廳。未等坐下,阿濟格喊道:「要是早有這紅夷大炮,十個寧遠也打下來了,父汗也不至於受傷。」

多爾袞卻道:「去年圍困北京時,若有紅夷大炮,北京可下矣。」

代善比較冷靜:「我們現在大炮的數量太少,加上繳獲的也不過十餘門,若要攻堅,還遠遠不夠。再者,這兩尊炮太重了,還應搞些輕的,射程不必十里,三至五里足矣。」

佟養性道:「大貝勒所言極是,我們正在澆鑄輕型大炮。五天之內即可完工。」

「重量多少?」

「五百餘斤。」

代善稱讚道:「額駙想得周全,這樣的話,置於戰車上,兩匹馬便可輕鬆拉走,隨軍行進便方便多了。」

皇太極道:「此炮之威力,足可抵十個牛錄的兵力,朕今天就封紅夷大炮為天佑神威大將軍。」

佟養性跪拜:「謝汗王封賜。」

范文程道:「汗王,明稱紅頭髮的外國人為紅夷,但夷字也是明人對非漢人的東方人和北方人的一種稱謂,含著明顯的貶義,臣見此炮身披紅衣,就稱它為紅衣大炮如何?」

「好!過去,朕一聽『紅夷』兩個字就覺得不對勁兒,文程先生改得好,就叫它為紅衣大炮,今後任何人不得再稱『紅夷』二字,否則,按蔑視朝廷命官論處。」皇太極轉而對代善道:「額駙此功當如何嘉獎?」

沒等代善說話:佟養性先奏道:「此功當記在張秉一父子身上,張秉一之父為研製紅夷大炮,死在了發射現場,紅衣大炮的成功,是他們父子用命換來的。」

皇太極眼前立即浮現出尼瑪蘭城中火光映照下的張老漢倔強不屈的身影,不禁心生幾分感傷:「張秉一乃朕的包衣,封之恐為人們非議,從今以後,朕便將他劃歸在你的門下,至於官職,由額駙定奪就是了。額駙一家乃我愛新覺氏的恩人,先汗有言,無佟氏則無我大金,故許額駙為佟半朝,但佟半朝乃虛名爾,朕今日就要讓額駙成為名符其實的佟半朝。」

皇太極微笑著看看大家,眾人眼光中無不現出疑惑:汗王不至於與佟養性平分江山吧。

皇太極道:「現我大金國土日廣,人口日眾,莽阿圖曾作過統計,除去主動來投並早已融為旗人的漢人,新歸順的漢人數量不下三十萬,其中明軍降卒近六萬。為避免旗人欺侮漢人,朕意將各旗未入旗的漢人全部划出來,成立漢軍旗,由額駙總理漢軍旗及漢人事務。」

他轉而徵詢代善及莽古爾泰,二位平時沒少受佟養性的恩惠,豈有不應之理,何況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皇太極又從他們的盤中搶走了一塊肥肉。

代善先應道:「理當如此,這才叫真正的佟半朝。」

皇太極道:「西屋裡額駙聽封。」

佟養性跪下。

「天聰五年七月,佟養性督造紅衣大炮再立奇功,其早年散萬貫家私助大金建國,實為我大金不世之功臣,朕特封其為漢軍旗總兵官,總理漢軍旗及漢民所有事宜,望額駙勤免政事,勿負朕望。」

佟養性叩拜道:「如此重任,臣敢不盡心,只恐能力有限,辜負汗王重託。」

皇太極沒有理會佟養性的謙讓,問及身旁的寧完我:「先生以為漢軍旗當為何種顏色?」

寧完我答道:「漢人自秦以來,崇尚黑色,秦稱百姓為黔首,百姓皆以黑布裹頭。黔者黑也,黑在五行之中司水,明為火,水克火,正應五行相剋,臣以為漢軍旗以黑色為宜。」

皇太極嘆道:「先生弘論,朕再受教矣。就依寧完我所奏,漢軍旗之幟其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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