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回 寧遠城金兵再受挫 袁崇煥無奈上辭呈

顯佑宮秘笈載:天聰元年五月,上親率大軍征明,盡毀大小凌河一帶城堡。攻寧遠再度受挫。游擊覺羅拜山陣亡,死傷甚眾,天近酷暑,上乃頒師,南朝袁崇煥解職。

五天之限如最後通牒,李豈敢輕視,朝議中,群臣各持己見,爭論不休。右議政吳允謙及另幾位大臣李貴、楊延龜等力主死戰。李宗聽了十分不悅:「爾等既主戰,早幹什麼了,現已兵臨城下,城中兵不過兩萬,且都是些老弱病殘,如何能抵得住後金的虎狼之師?徒發豪言壯語,欲置江山和寡人何地?寡人一死不足惜,祖宗留下的基業卻毀之一旦,讓寡人何面目見先王於地下?爾等迂腐,不必再言。」

朴東善道:「為今之計,只有言和,以和待變,若袁崇煥真的能出兵相救,我軍與其前後夾擊,敵軍必退。五天之內若無援兵的動靜,就只好忍辱負重,以待將來了。」

李道:「朴愛卿所言才是謀國之道,如此就有勞朴愛卿再走一遭,可以和談,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大胃口。」

朴東善第二次來到了阿敏大帳,這次阿敏客氣多了,賜座倒茶,設宴招待。朴東善道:「下官回去後,將二大貝勒所責之辭如實奏報,吾君已知有愧,故派下官前來議和。」

阿敏道:「這就對了,既要講和,必示之以誠。一、本貝勒要你們與南朝斷絕往來,尤其是不得再與毛文龍勾結;二、吾兩國當以兄弟相處,大金為兄,朝鮮為弟。吾國別無它求。」

「二大貝勒之意,下官定當如實奏報,力促和議成功。」

李聽了朴東善的回奏,面帶難色,他回信一封道:「明乃天朝大國,素有恩於朝鮮,無故背之恐為天下笑。大金,兄弟鄰邦也,敢不以兄事之?」

阿敏看罷回信,氣得往桌案上一摔:「既認我大金為兄,還要與兄之仇敵為友,兩面都叫你光了,說白了,不過是想留一後手,待我撤軍時再與南朝重歸於好,這點小把戲豈能瞞得了本貝勒。」他怒斥來使,「李倧這個愚王,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回去告訴他,既然他毫無誠意,只有刀兵相見了。」

當天夜晚,阿敏率大軍前進,二月二日攻克黃州,紮營於平山,距漢城僅一百餘里。李等君臣恐為其所獲,攜王妃子女等逃至江華島。上得島來,李驚魂稍定,復又召集群臣商議。

朴東善道:「陛下,臣以為眼下只有應了對方的條件再說。」

李道:「看來袁崇煥的救兵是沒有指望了。」

朴東善道:「大明現在已今非昔比,面對奴酋咄咄逼人之勢,他們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能力救助我國。即便是有能力的話,也是遠水難解近渴。臣以為,今後我朝在金、明之間如何立足,還需斟酌。」

「愛卿言之有理,寡人自當深思。」李之愚,近乎春秋時的宋襄公,事到如今還要和阿敏講究個規矩,要個面子,他對朴東善道:「寡人願意講和,但城下之盟,春秋恥之,倘阿敏能退兵,寡人願接受所有條件。」

於是朴東善第三次來了到金營,說明了國王李之意,阿敏聽罷,啼笑皆非:「遑遑如喪家之犬,尚如此顧及臉面?」阿敏為人尖刻,他絕不給李半點面子:「朴大人,你休要再往來穿梭,告訴李,本貝勒已仁至義盡,若再徘徊觀望,一味搪塞,本貝勒明天就攻進漢城,然後直取江華島,到那時一切都悔之晚矣。」

第二天晚上,朝鮮國重臣中樞事李元翼來到了阿敏大帳,他送來了一份禮單,阿敏閱罷,臉上露出了笑容。原來,李終於不得已接受了和談的所有條款,並送上布一萬匹、綿油布二百匹、白苧布二百匹、虎皮六十張、鹿皮四十張、倭刀八柄、鞍具一百。阿敏派總兵官劉興祚,巴克什庫爾纏赴江華島與朝鮮君臣會盟,李舉國以弟禮事金。阿敏大喜,立即派人赴瀋陽報捷,同時率眾貝勒回到了平壤。

到達平壤後,先是大宴三天,一一論功行賞,對杜度、碩托、李永芳等格外關照,暗中另有賞賜,然後便是天天歌舞,日日狂歡,絕口不提班師之事。越是這樣,岳託越是警惕,每天赴宴都是提心弔膽,他和碩托分了工,分開赴宴,今天你去,明天我去,在外邊的要嚴密注視裡面的情況,發現異常立刻行動。

阿敏的一舉一動,遠在瀋陽的皇太極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幾乎一天一個秘旨給岳託,叮囑岳託:「阿敏是在學孫權和周瑜,把你們當作劉皇叔,用美女歌舞銷蝕爾等英雄之氣,使之樂不思歸,其用心可謂良苦。爾等要作最壞的準備,一旦阿敏真要擁兵自立,或抓或殺可臨機處置,但只要阿敏肯回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一晃十多天過去了,在一次宴會上,岳託第一個站了出來:「二大貝勒,如今朝鮮已平,各旗將士無不盼望早日班師,與家人團聚,請二大貝勒及早下令,早日歸國是盼。」

阿敏微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歸國?朝鮮不是很好嗎?莫非爾等住得不舒服?玩得不盡興?莫非朝鮮姑娘沒味道?」

岳託道:「這裡再好,畢竟是異國他鄉,豈能久留?」

阿敏故作醉態:「不,不!岳託侄兒,爾言差矣,朝鮮國宮殿如此堂皇富麗,本貝勒正想帶你們在這裡好好享用。朝鮮國今日之降是迫於無奈,我等一撤,他們必定又要投入到南朝的懷抱,本貝勒與爾等在此也正好做一監國。」

李永芳道:「二大貝勒,大金既與朝鮮盟,便應遵守盟約,早早撤軍,如長期佔領其舊都,便是失信於天下,請二大貝勒深思。」

阿敏心想:「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白瞎了我的一份心意。在大金國,我對付不了別人,還對付不了你?我殺你這個雞給猴看看。」他斜著眼瞟了李永芳幾下,譏諷道:「李額駙,本貝勒一向待你不薄,怎麼今天也教訓起本貝勒來了?」

李永芳道:「二大貝勒待臣不薄,臣豈敢忘?但那是私情,而現在說的是國事,二者豈能混為一談?」

阿敏見李永芳跟他論起了大道理,不禁惱羞成怒,他將手中杯狠狠地往桌上一撂:「李永芳,你這個漢狗,竟敢教訓起本貝勒來了,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告訴你,你不過是我愛新覺羅家中的一個奴才,你還真以為是個額駙了。父汗在日,別人奈何不了你,現在你還仗勢什麼,你以為本貝勒不敢殺你嗎?」

李永芳竟毫不退讓:「大丈夫死則死爾,但末將絕不能容忍二大貝勒滯朝不歸,說穿了,你這是分裂,是要走三都督的老路。」李芳之所以敢如此講話,因為他充分衡量了阿敏的實力,就憑你能擁兵自立?笑話,滿打滿算能跟你走的不超過三千人,你真敢鬧分裂,便真的步了你阿瑪的後塵,只有死路一條。

阿敏被李永芳說到了痛處,臉漲得象豬肝,他「騰」地站起,大喝道:「左右,把這個辱罵主子的奴才拿下,推出去砍了。」

親兵一擁而上,岳託已早有準備,他先於親兵們一步站到了李永芳身旁:「永芳將軍入金以來忠心耿耿,屢立戰功,今日所言都是真情,二大貝勒豈可濫殺功臣?」

阿敏對岳託有幾分畏懼,他在惦量著:如果真要是動起手來,岳託手下一萬多人,自己肯定占不了太大的便宜。看來李永芳這隻雞殺不成了,但也得給自己找個台階呀。於是他軟了下來:「既然侄兒講情,便先寄下你這顆腦袋,不過本貝勒今天要告訴你,以後要惦量惦量自己的身份再說話。」

阿敏的這頓怒罵,對李永芳的震動極大:「是呀,自己是個什麼身份,是個漢臣,是個降將,汗王在時還能時時關照,如今汗王走了,大金國誰還能保護我?阿敏的話雖然苛毒了些,但細想起來不無道理,以後真得注意些。」從此,李永芳學起了徐庶,幾乎再無一言,七年後,因病得以善終,子孫累世公卿,這是後話。

濟爾哈朗跪下來勸道:「二哥,永芳將軍的話說得重了些,但如果二哥真的滯朝不歸,大金國上上下下將如何看你?況且,你手下將士們真的就會跟著你留在朝鮮嗎?退一步說,你就是想留在這裡監國,也得徵求汗王的同意,這樣不明不白的,算是怎麼回事?」

杜度也跪了下來:「阿敏叔,恕侄兒不孝,侄兒不能與阿敏叔留在朝鮮,如今的汗王是我親叔叔,沒有叔叔的旨意,侄兒絕不敢擅自行事。」

新任鑲藍旗駐防大臣穆克坦、額孟格率一班鑲藍旗將領一齊出班,單膝跪下:「請二大貝勒早日班師。」

阿敏見自己的親信將領都不跟他一條心,不禁打了個冷戰:「頭幾天,這些個將領還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到關鍵時刻就變卦了?看來我大意了,岳託這小子把事情作到了前邊。」他轉得非常快:「這是怎麼說,快起來,都快起來,咳,你們這些人吶,放著福不多享幾天,朝鮮宮殿多氣派,我們要不好生消受消受,豈不白來朝鮮一回,忙著回去幹什麼?」

他裝作十分惋惜的樣子又是一聲長嘆:「也罷,就依你們各位,從今天開始再大宴三天,然後縱搶三日,搶他個一乾二淨,看他還拿什麼再資助毛文龍。」

此言一出,立即受到大多數將領的一致贊同,李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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