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寧完我平步青雲 擢功臣暗中分權

顯佑宮秘笈載:天命十一年九月初一,八阿哥登基大典於大政殿舉行。大典中,擢漢人奴隸寧完我為巴克什,滿朝愕然。又擢納木泰等十六人為佐政大臣,巴布泰等十六人為駐兵大臣,實為分三大貝勒之權,乃寧完我之計也。

努爾哈赤於八月十一日駕崩,八月十四日便開始下雨,八月十五本是仲秋月圓,可秋雨綿綿,月圓之夜卻是陰風瑟瑟,冷雨凄凄,為國喪平添了幾分悲涼。

八月十七是國喪的第一個七天,皇太極昨天已通知各大貝勒,於今晨齊聚於大政殿,為父汗燒頭七。一大早,他便早早來到殿中等候。眾人陸陸續續到了,可三大貝勒卻遲遲不見蹤影,皇太極臉上露出一絲不快。

岳託出列奏到:「汗王,我阿瑪於八月十五開始發燒,至今未愈,不能參加祭祀,特命侄兒告假。」

皇太極應了一聲,未說什麼,心中卻想:二哥也真會病,單單挑這麼個重大場合病,這不是給我難堪嗎?他問正藍旗和鑲藍旗的大臣們:「二大貝勒和三大貝勒為何未到?」

兩家大臣都說不知,皇太極強壓著火:「如此重大祭日,兩大貝勒豈能無故缺席?還不快快去請。」

去請的人很快回來了:「二大貝勒和三大貝勒昨天喝醉了酒,至今未醒,今天來不了了。」皇太極臉「刷」地一沉:國喪之日,我已明令禁酒,你們不但縱酒,還因此誤了父汗的頭七。不孝若此,吾豈能容你們?他剛要發作,范文程站了出來:「時辰已到,請汗王祭祀。」

皇太極猛地醒悟過來,范文程這是在提醒我,現在我已不是一個旗主貝勒,而是一國之君了,萬不能因一時的衝動而得罪這兩位權貴。他嘆了口氣:「好吧,咱們走。」

天氣再加上「人氣」,皇太極的心情十分低沉,在父汗的靈前,他痛哭失聲,心存萬千情結,想到父汗平時對自己的愛撫,想到父汗為了能讓自己順利繼承汗位的良苦用心,想到眼下獨撐局面的艱難,又想到今天三大貝勒共同發難,自己卻奈何不了他們的尷尬局面,越哭越傷心,幾近昏厥。岳託、薩哈廉等人只有再三相勸。

回到宮中,他惦量著今天的事情:燒頭七是大祭,三大貝勒同時託故不來,事情相當嚴重。莫非我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得罪了三位兄長?他認真地回憶著自己的一言一行:沒有,絕對沒有。近些天來,對三位兄長尊重有加,絕無失禮之處。那麼他們是合謀好了,想另立新汗?不,不可能,眼下絕無這個可能。四小貝勒和各位不主旗貝勒以及眾大臣絕不會答應他們,況且,從岳託和薩哈廉今天的態度,也看不出絲毫跡象。二哥既然主動擁戴了我,斷不會和阿敏、莽古爾泰攪在一起,也許二哥是真病了,他畢竟命岳託告假了嘛。也許今天的事純粹是個巧合。但阿敏和莽古爾泰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父汗屍骨未寒,他們就敢縱酒作樂,既無臣子之心,又無人子之情,天理難容。他氣得一拍桌子:「哼!他們根本就沒將我這個新汗放在眼裡,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們嘗到今天所為的嚴重後果!」

他想起了父汗的話:朕相信你,大金國中也只有你能駕馭得了這個複雜局面。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一切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呢。想到這,他吩咐道:「走,去大貝勒府。」

代善真的病了,聽說皇太極前來看望,急忙從炕上坐起,想下地迎接新汗,但皇太極已跨進了內室門檻:「二哥可好些了?」皇太極走近炕沿,將正要下地的代善攙住,扶著他繼續躺下。代善幾分感激中又有幾分愧赧:「父汗下葬後,我就病倒了。大概是連日來連急帶累所至,也怪了,哪有八月十五還一個勁下雨的,聽岳託說,昨天晚上還飄了雪花,父汗駕崩,天地為之悲哀。今天是父汗的頭七大祭,我這個當兒子的卻不能盡孝,父汗在天之靈有知,一定會怪罪的。」說著竟流下淚來。

皇太極道:「二哥不必過於自責,將養身體要緊,御醫怎麼說?」他問身旁的岳託。

岳託答道:「御醫說是偶感風寒,病在浮表,用幾副解表葯,發幾次汗就好了,請八叔放心。」

代善氣得「哼」了一聲,岳託急忙改口:「汗王,昨天我阿瑪燒得非常厲害,直說胡話。」

皇太極「噢」了一聲,看來是錯怪二哥了。

代善問道:「聽說阿敏和莽古爾泰也沒去,說是喝多了?」

皇太極點點頭,沒說什麼。代善道:「這可叫無巧不成書,三個大貝勒一同不參加大祭,這叫臣工們看了作何猜想?身為大金國的大貝勒如此不顧大體,愚蠢!荒唐!我身體好些一定要狠狠斥責他們。」

「二哥,這件事很嚴重,百姓之家燒頭七,老老少少一個也不會少,而大金國燒頭七,三位大貝勒一個也沒去。對重大場合我們兄弟幾人的舉動,群臣十分關注,他們往往從中能看出些門道,今天這個場景一定會引起大臣們的種種猜測。我擔心今後大臣們將無所適從啊。」

「沒這麼嚴重吧?」代善表示懷疑。

「二哥,你是一個臣子,遇到了這樣的事會怎麼想?」

代善反問:「會怎麼想?」

「最起碼會想,這哥四個,整不一塊去,新汗不過是個空架子而已。」

「嗯,汗王說得有理。但你不必擔心,莽古爾泰這個人心直口快,不拘小節,咱們兄弟中就屬他貪杯,肯定是喝醉了,否則他不會不去的。即使他不敬你這個新汗,也得注意自己的名聲。我料他醒酒後一定會到你那賠禮道歉。至於阿敏,咳,算了吧,父汗生前對他是投鼠忌器,對他,咱們還是寬容些吧。」

哥倆正嘮著,就聽門外大聲嚎氣地嚷道:「我那汗王兄弟是不是上這來了。該死,昨天晚上喝多了,誤了大事。」

代善道:「怎麼樣,叫我說著了吧,他是來負荊請罪的。」

皇太極無可奈何地一笑:「這個愣頭青。」

莽古爾泰直入屋內:「汗王果然在此,哥哥前來賠罪。」他打千便跪。

皇太極急忙攙扶:「五哥,這是何苦,快快請起。」

「國喪之日我違禁喝酒,誤了燒頭七,用范文程的話說叫罪莫大焉,哥哥理當賠罪。」

代善躺在炕上,此時已覺得好了許多,他指著莽古爾泰:「你呀,平時什麼都明白,一喝上酒就迷糊了。八弟剛剛即位,我們既然是真心擁戴,就應該全力支持。今天的事,後果非常嚴重。咱們三個大貝勒一個也沒去,大臣們不亂猜一氣才怪呢。你既然要賠罪,就到大政殿賠去,以示我們兄弟間的團結。」

莽古爾泰想了想,十分不情願地道:「我沒想那麼多,真是喝多了,既然如此,我照辦就是了。」

皇太極道:「算了,賠什麼罪,以後少喝點酒就什麼都有了。不過,這件事必須在公開場合講一講。」

莽古爾泰連忙謝恩:「只要不讓哥哥當著眾大臣掉份,汗王怎麼講都成。」

代善見狀笑了笑:「便宜了你這個愣頭青。汗王,登基大典一事預備的如何?到底定在哪天?」

「天公不作美,一直不晴天,因此尚未定下來。」

「是啊,登基大典,事關國運,一定要選個大吉大利的日子才行。」

站在一旁的薩哈廉,回過頭問身邊的一個阿哈:「寧完我,你看大典定在哪一天為宜?」

皇太極和莽古爾泰同時吃了一驚:「這麼大的事情薩哈廉竟問及一個奴才,真是匪夷所思。」

那個被稱作寧完我的,不卑不亢,從容答道:「奴才以為定在九月初一為最好。」

莽古爾泰正要喝斥,薩哈廉卻鼓勵道:「你倒是說說看,為何要定在九月初一?」

寧完我這才跪下奏道:「九者,天之數也,因此,古有九天之稱謂。九天者,天之中也,九在易經中為陽爻,為乾,為大吉之數。帝王所居之數為九,所謂九五之尊是也。我大金國新汗即位,非九不能顯其貴,揚其聖。而一者為萬數之首,為萬事之起點。亦大吉之數。九月初一象徵我大金國將為天下之中,象徵我大金國事業蒸蒸日上,九月初一乃大吉大利之數也。」

皇太極被寧完我的一番數術之論所打動,顧不及他的身份了:「要是九月初一還下雨呢?」

寧完我十分肯定地回答:「不可能,奴才平日喜觀天象,這場秋雨頂多再下半天,今晚必晴。從明日起,半月之內不會再下雨。」

「你敢肯定?」

「奴才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皇太極仍是十分的不放心:「真的有萬一呢?」

「萬一九月初一有風有雲,改在九月初五亦可。但奴才敢斷定不會出現這個萬一。」

皇太極大喜:「好,就依你說的辦,登基大典定在九月初一。」皇太極回過味來,「薩哈廉,這個寧完我什麼時候歸的金?」

「回汗王,天命十年時,我在阿哈中發現他精於數術,二三百的一大群人,頃刻間便能點得清清楚楚。侄兒奇之,他說此為韓信亂點兵之術。侄兒試之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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