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無罪的罪人

「你非要憑空設想一個主謀出來,然後把主謀的身份栽到我身上,是為了什麼呢?」何俑很無奈地表示,「我只是一個外來的旁觀者,很偶然地捲入殺戮事件。但我的雙手是乾淨的,沒沾過一滴別人的血,我的人格也是清白的,沒加入任何殺人計畫。」

何俑的表白令高平膺沉默,他默然地盯著何俑,也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定何俑的罪。沈青死了、余健死了、吳媚蘭死了,他剛才說的只能作為推斷,沒有實際上的意義。

「是的,你是一個無罪的罪人。」高平膺從沉默中走出來,看著何俑說,「不管能不能定你的罪,我依然會揭穿你所犯下的無罪罪行。」

「有哪些呢?」何俑謙遜地問。

高平膺不客氣地展開有關何俑無罪罪行的論述。由於住宅里有好幾種恩怨存在,使得整個局面異常混亂,殺戮也異常複雜化。也許連何俑也沒有意識到,十年前的事還有沈華起與張伯的份,所以,他和余健都忽略了這兩個人。當余健的殺人計畫被這兩個人打亂後,何俑也調整了自己的計畫。他很聰明地改變利用方式,不再利用余健的計畫,而是在整個局面中隨機應變。

到後面,余健也被殺了,剩餘的人越來越少。那個夜晚,張媽從樓上下來,她下來不是為了吃餅乾,而是為何俑做件事,就是煮一壺能迷倒人的咖啡。下來的張媽看到高平膺和葉婉已經在喝咖啡了,只能等待機會再煮咖啡。

接著何俑與吳媚蘭下來,會餐時,吳媚蘭要張媽泡杯咖啡給她,而張媽卻勞師動眾,去煮了一壺咖啡過來。上樓前還說了一句牢騷話,「事情要快點結束,否則大家都很危險」。這句話現在想來,她是說給何俑聽的,讓兒子快點完成,結束這一切,要不然,他們母子的性命也會很危險。於是,午夜後發生了很多事。

「你是說,午夜後的事,都是何醫生做的?」葉婉不相信地說,「可他不也被捆綁了。」

「問題就在捆綁上。」高平膺自責地說,「人總是會被第一印象迷惑,看到何俑被捆綁在地下,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被別人捆綁,連我也這樣以為了。當我和葉小姐在地下吃了被下迷藥的飯後被捆綁,那一刻,我真的懷疑住宅里是不是還有第十四個人存在。後來,一個現象驚醒了我。就是何俑的自我解救,他通過努力解開了自己手上捆綁的繩子,然後又解救了我們。正是自我解救這個現象驚醒了我,何俑或許不是被別人捆綁在地下,而是他自己將自己捆綁在地下,他反綁在椅子後面的手,是用活扣的方式捆綁的。他自己捆綁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地進入地下。」

葉婉「呀」了一聲,她真的也是這樣產生錯覺,看到何俑被捆綁,第一直覺上就認定他是被別人捆綁,根本沒想到是他自己的行為。怪不得何俑既不要求解繩,也不要求幫助,他是在等待行動的機會。這個疑點一解開,有關午夜後的所有困惑,都不再是困惑。

「問一下你們昨晚有沒有在深夜時聽到外院的動靜?」高平膺看了看沈華起和張伯,等待他們回答。

「有,」沈華起略微一想說,「有狗叫聲,好像還有車庫門開啟的聲音,聲音很短促,響了兩次。當時被蒙著眼,人也被餓得暈暈的,聽到些許聲音也當做是錯覺。」

「很好,謝謝。」高平膺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從口袋裡拿出那三張平面圖在何俑面前一抖,「這三張平面圖應該是你放進我的口袋裡的吧?」

「沒想到,你才是最狡猾的角色。」沈華起看著何俑,雙眼充滿惱怒。

何俑對沈華起的稱讚有點不好意思,他依然聲稱自己是個外來的旁觀者,根本不想捲入這場是非中。他也不是平面圖的主人,對高平膺的推斷,他很委屈,但如果對方一定要這樣推斷,他也沒辦法。誰讓對方是警察,有權力對任何人進行推斷。

高平膺看何俑一眼,對他假裝的委屈倒也不拆穿,平靜地繼續自己的論述。平面圖的原主人當然不是何俑,這些發黃的圖紙是很久以前的,應該是十年前,吳森嚴列印出來給余傳虎的。房子造成後,余傳虎的圖紙放在家,在他死後,余健保留了圖紙。因為沈家一直沒有用這座住宅,余健也就沒有機會進入住宅沒有機會運用圖紙。後來,余健認識了沈丹,想通過沈丹進入沈家,但被沈華文識破了。一年半前,通過沈青,余健認識了何俑,兩個人彼此有了協定,可以相互幫助,但各自互不干涉各自的目的。當何俑進入住宅後,余健把圖紙給了他,讓他先摸清住宅的相關構造。

由於當時還不知道張媽與何俑之間的關係,張媽煮的那壺咖啡高平膺沒有懷疑。何俑給吳媚蘭倒了一杯,但吳媚蘭沒喝,後來,何俑便帶著這杯沒喝的咖啡上樓,說是回房喝。這只是給自己後面的謊言找一個借口,好像他也是喝了咖啡被迷倒,其實他根本沒有喝。30日凌晨的三點以後的局面是:高平膺和葉婉在客廳被迷倒了;沈丹服下鎮靜葯在睡覺;吳媚蘭死在陽台;張媽被綁在陽台;地下的沈華起與張伯喝醉了酒;住宅里只有何俑一個人在活動。他把高平膺移到地下的岔道上,然後,自己將自己捆綁在地下空間的第一間房裡。這樣,沈華起與張伯都會把注意力與懷疑點定在沒有被捆綁的高平膺身上。

沈華起與張伯因為高平膺與何俑在地下突然的出現,而跑到住宅里探究,無意中喝了客廳里的咖啡後被迷倒。這是一個意外的契機,也許是何俑意料中的事,他算準沈華起與張伯會因為他們在地下的出現,而去住宅上面查看。那壺咖啡的分量,也不可能被高平膺和葉婉全部喝光。當沈華起與張伯進入客廳後,看到煮好的咖啡,極有可能會選擇喝。就算他們不喝,何俑進入地下時,早準備了迷藥,依然會將地下的人迷倒。就因為他是被捆綁的人,大家對他缺少心眼,沒對他進行搜身。

高平膺說著冷嘲地一笑,好像是在笑沈華起和張伯,葉婉卻聽出,他是在嘲笑他自己。他也有些缺心眼,沒搜何俑的身,才讓對方的目的達成。當高平膺和她到住宅樓尋找陽台的秘密入口時,地下的何俑就在米飯里下了迷藥。高平膺和她回到地下,毫無戒備地吃下米飯,再次被迷倒。於是,住宅再次成了何俑一個人的天地,他把他們掛在三樓的求救布取下,因為他根本不想這麼快獲救。

為了不讓人看到他的行動,何俑把葉婉、高平膺、沈華起、張伯四個人的眼睛都蒙上布。沈丹在房間里沒有關係,反正看不到他的行動。按理說,他應該把陽台上的張媽也蒙上眼,但為了讓人相信住宅里有第十四個人存在,何俑用上了張媽,讓她講述一個第十四個人逃走的事件。其實,這是一個破綻,第十四個人不可能讓張媽睜著眼看著他離開,可能何俑覺得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所以犯錯誤也無所謂。

在地下找到所需要的東西後,何俑從陽台利用繩梯爬下樓,相信他還帶了一塊肉,用來買通那隻狼犬,下面的狼犬跟他熟悉,看到他下來並扔給它肉,還以為他是給它送食物的。何俑到達院子後打開一小部分車庫的門,用裡面的手機聯繫了他的同夥,然後重新關上車庫門,這就是沈華起聽到的間斷的兩次短促的車庫門聲音。

等到同夥過來,何俑將自己獲取的東西交給同夥,又從同夥手裡拿了炸藥,然後對方開車離開,而何俑重返住宅。他不跟隨同夥離開的理由很簡單,就是要保持自己的清白。回到陽台後,何俑弄斷繩梯,並用事先帶到陽台的酒弄濕割下的繩梯,點著火後扔到下面,再隨便處理一下繩頭,很容易地製造出繩梯被毀的跡象。

一切事情完成後,接下來就是尋求獲救的事,所以就有了他的自我解救。上面的沈華起與張伯如此奸惡,就算警察來解救,他們也不會說地下的秘密。沈丹腦子又不清楚,張媽又不知道地下的入口,地下的人是不為警方所知的,要想獲救,就必須回到住宅樓。如果他自己一個人回到上面,就顯得很可疑,所以只能解救葉婉與高平膺一起上去。

講述完後,高平膺很鬱悶地看著何俑問:「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沒有目的,一切都是你憑空猜想的。」何俑微笑地回答。

「拿走東西就是了,他為什麼要炸毀地下的墓穴?」葉婉不太理解地問。

「這正是地下墓穴的秘密,它的故事不會像何俑說的這樣簡單。」高平膺看著何俑的目光有點不自信,他知道他是無法從何俑口中獲知這個秘密。

何俑淡淡地一笑說,有關地下墓穴的真正秘密,高平膺應該去問吳森嚴,問他是沒有用的。炸毀地下殿堂的人,也許是沈華文呢,高平膺不是醫生,也不能絕對肯定地下的沈華文真死了。這話有點戲弄人的味道,不管高平膺怎麼推斷,何俑身上沒有那把銅鑰匙,就不能指證他什麼。而且,高平膺所說的一大串推斷,都只是皮毛。只要沒證據證明他是兇手,跟殺人計畫沒牽涉,何俑就不算罪犯,法律只能制裁有罪的人,對於無罪的罪人,也只能是望洋興嘆。

「那把銅鑰匙,是誰放在魚缸里的呢?」葉婉問,這點高平膺還是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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