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色即是空

真島依舊不動聲色,可是歐陽凱卻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瞬間閃現出的震驚和慌亂。他不打算浪費時間,於是輕輕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袖口上,那串紫檀色的佛珠在酒館的燈光下閃著紅暈。

R國,西京市,夜色漸濃。

位於市區一條小衚衕的酒館裡,不斷傳來酒客們嘈雜的叫喊聲,一個醉酒的R國漢子脫光了上衣,在酒館的大門口「依依呀呀」地唱著誰也聽不懂的醉歌,遠遠地聽起來,那聲音更像是某種雜食性家畜發情時的低聲嘶吼。

一輛銀灰色的豐田轎車緩緩地停在路邊,那醉酒的漢子立刻停止了醉唱,很顯然是被某個事物吸引了。他惺忪的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嘴角浮現出淫邪的笑意,搖搖晃晃地舉著手裡的半瓶青酒迎上去。

吸引他的是從車上走下來的羅紅,一身白色的緊身休閑裝,很好地襯托著她健美而又不失性感的身材,齊耳的短髮,淡淡的面妝,搭配著絕好的五官,更顯得靚麗精神。

羅紅明顯感覺到了那醉酒男人的下流神色,不禁皺了皺眉頭,朝剛剛下車的歐陽凱望去。

歐陽凱微微一笑,居然故意放慢了腳步,在路旁點著一根煙,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做派。羅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過頭來,那醉漢已經近在咫尺了。

「小……妹妹,你……好漂亮啊……哈哈……」醉漢淫邪地看著羅紅,空著的一隻手下流地摸著自己汗淋淋的前胸,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滾開!」羅紅面無表情地用R國語低喝。

「嘿嘿,幹嘛那麼……嚴肅啊?要不要我……我請你喝一杯?」醉漢更來勁了,忽然將目光轉向馬路對面的歐陽凱,頓時敵視起來,沖他大喊,「媽的!你看什麼看?給老子……滾遠一點……嗚,你是她的情……情人吧?哈哈,你敢過來……老子……老子就踢——飛——你……」

「踢飛你」三個字是醉漢在半空中說出來的,以至於聲音拖得有點長,語調也完全變了,比剛才唱歌的時候還刺耳。但是,他的酒卻醒了不少,落地的時候還發出一聲慘叫,淫邪的目光也看不到了,五官隨之扭曲到了一起,就像晒乾了的茄子,一雙手則緊緊地捂住襠部。

對面,羅紅從隨身的手包里拿出紙巾,厭惡地擦拭著自己的名品運動鞋,朝小酒館走去。

歐陽凱笑呵呵地走過來,那醉漢更驚恐了,下意識地向後蹭了蹭。

歐陽凱蠻有興緻地蹲了下來,很關切地問:「疼不疼?」

「疼……」醉漢的回答很理智,一點都看不出喝醉了酒。

「哦……那你站起來,我教你一招,下次就不會被女人打了。」歐陽凱起身,很嚴肅地說。

「你……」醉漢覺得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詫異地看著歐陽凱。

「你看好,我就演示一次。」歐陽凱認真地說,「你踢過來,現在踢過來,用力,用盡全力!」

「嗯……那好!」醉漢狠了狠心,用盡全力踢出了一腳。

歐陽凱閃電般抓住醉漢踢過來的腿,橫著一掄,半空中又加上了一腳。那R國醉漢先是轉了一個大圈,接著被拋了出去,又挨了一腳,動力十足地一直飛出去十幾米遠,砸在小酒館不遠處的一條小泔水溝里,渾身爛泥,徹底暈了過去。

「吃貨!」歐陽凱整理了一下衣服,走進了小酒館。

站在門口向後偷看的羅紅「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見歐陽凱過來,立刻又板起臉,氣哼哼地進了門。歐陽凱笑了笑,趕緊跟了進去。

這家名叫「野菊屋」的酒館生意著實不錯,不大的空間里擠滿了興緻勃勃的酒客,聲音有些嘈雜。

兩個中年婦女嘰嘰喳喳地招呼著客人,不斷地端菜遞酒,穿梭在酒客之間。正對著門的一個長條櫃檯後面,一個略顯發福的男人低頭忙著給一桌客人算賬,猛地抬頭看到歐陽凱和羅紅,臉上頓時浮現出燦爛的笑容,沖兩人點頭哈腰。

如果不是村正駿雄的資料上寫得詳細,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笑意盎然的小酒館老闆會是一名跟了村正駿雄十幾年的翼龍組織金牌殺手——這頗有些像某些諜戰電視劇里的情節,可現在實實在在地擺在了兩人面前。

小酒館老闆已經結清了酒客的賬單,現在殷勤地繞過長條櫃檯,邊走邊哈腰地迎了上來:「二位,請坐!喝點什麼?」

「真島先生,您的生意可真不錯!」歐陽凱微笑著說。

真島有些意外地看著歐陽凱,職業的緣由使他具備一個習慣性的本能——會記住每一張自己見過的面孔,可是眼前這個身材比自己高大許多的英俊男人,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可那意外的目光卻在電光火石間轉變,依舊一臉的笑意,語氣也沒有任何改變:「呵呵,您認識我?不好意思,請問您……」

「我們從F國的辛悉納斯來。」歐陽凱的回答簡短而清晰。

「哦……那裡距離R國一定很遠吧?兩位辛苦了……喝點兒什麼?」

真島依舊不動聲色,可是歐陽凱卻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瞬間閃現出的震驚和慌亂。他不打算浪費時間,於是輕輕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袖口上,那串紫檀色的佛珠在酒館的燈光下閃著紅暈。

真島這次是真的變了臉色,再也淡定不起來,他又好好地打量了歐陽凱一番,下意識地環顧四周,這才微笑著說道:「那麼,兩位請到後面雅座,我……馬上就來。」

「有勞了。」歐陽凱笑笑,和羅紅一起順著真島指示的方向走去,穿過三排酒桌,那裡有一個小夾道,從夾道里穿過去,再推開盡頭的木門,就到了小酒館的後院,兩棵櫻花樹下擺著一張圓木小桌,四把藤椅圍著桌子放置著,再無它物。兩個人到圓桌前坐下,四目相對,彼此做了一個簡單的交流。

最多五分鐘後,小木門被人急匆匆地推開,真島走了進來,很快將木門關上,還加了門閂,又緊走幾步,快速到了歐陽凱近前,指著他的手腕說:「我看看!」

歐陽凱坦然地將佛珠摘下來放到真島手中,真島迫不及待地接過佛珠,就像鑒賞某個價值連城的古董一樣反反覆複查看了一番,漲得通紅的臉上淌下了兩行熱淚。

「村正君……他還好嗎?」真島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很好。」歐陽凱點點頭,望著真島在自己對面坐下,又正色說道,「村正先生說,您是他最忠實的兄弟,也是當年唯一沒有被中田晴美清洗掉的組織元老。這些年來,就是您不斷地將組織內部的情報送到他那裡,他直言,目前在翼龍組織內部能幫到他的,也許就只有您了!」

真島感慨地點點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歐陽凱:「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我們必須儘快確定中田晴美的確切位置,儘快找到她。」歐陽凱直言不諱地說。

「這個……」真島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說道,「請原諒,目前來講,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的確切位置,最近幾年她一直在東南亞一些國家間遊盪,行蹤並不固定,跟隨她左右的那些人全都是她的親信,而我們這些人想見她一面幾乎是不可能的……唉,早知如此,當初我真不應該放棄跟她一起去東南亞的機會,那樣的話,我就能直接幫到村正君了!」

「您當年是主動放棄離開R國的嗎?」歐陽凱感興趣地問。

「是的。」真島說,「當年,翼龍組織遭到R國政府的取締,許多兄弟都被抓或被殺了,中田帶著骨幹們連夜偷渡出了R國,但是這裡也需要有人留下,我就主動請纓留在了國內,費了許多周折清洗掉了自己的案底,開了這家小酒館,算是組織在本國的一個聯絡站。前幾年,我還安排了幾個可靠的兄弟在中田晴美身邊,可是最近半年多,她的居住地不斷更換,我那幾個人有的被她無意中調離,有的執行任務時出了意外,算起來,我已經有將近半年不知道她的確切行蹤了。」

「那麼您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呢?」歐陽凱心裡一沉,急急地問。

「容我想想……」真島皺著眉頭思索起來。

這時,那道通往酒館的木門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剛才在酒館裡招待客人的一個婦女大聲地喊著:「真島君!美子小姐來了!」

「啊?啊!我馬上來!」真島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壓低聲音急急地說道,「兩位請趕緊到屋裡面躲一下,千萬不能讓美子……她們發現!」

「美子?是不是村正美子?」羅紅起身問道。

「你知道她?」真島一愣,很快點點頭,「是的,是村正君的女兒美子……兩位趕緊!」

真島不由分說地引著歐陽凱和羅紅走進院子里的一間屋子,又拉上推拉門,急匆匆地朝外面走,剛走出幾步,又快速退回來,將歐陽凱和羅紅坐過的椅子搬回原處放好,這才朝那小木門走過去。

「村正駿雄的女兒來了,他怎麼這麼緊張呢?」羅紅在屋子裡低聲提出疑問。

歐陽凱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兩人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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