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紅玫瑰用懇求的眼神等待著傑克的確認。
「就這麼暴露在外面，給眾人圍觀？」
「那就要看情況了。就像用Facebook一樣，你可以選擇僅你認識的朋友可見，也可以對所有人可見。」
「那我現在可以給你拍張照，然後上傳上去讓全世界看見。就像那樣。」
「沒錯。」
「那埃拉會知道怎麼弄的了？」
「呵。」傑克對紅玫瑰的無知報以輕笑。
「連露比都可以弄。只有老年人才會覺得電子產品很麻煩。」
「少數老年人，年輕人。」
「這倒沒錯。管他呢，即使幾百萬人看到你的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實際上，它能讓你毫不費力地出名。這太酷了。」
對你來說可能是這樣的，紅玫瑰想，和皮帕的私密照片在她眼前浮現。泰勒會對這些照片做什麼！她說：「你知道嗎，我很喜歡我們這些小對話，傑克。只有我們倆。我們能更好地了解彼此，讓我知道你和其他那些孩子是不同的。」
傑克警惕地看了紅玫瑰一眼。
「什麼其他的孩子？」
「你知道的，那些犯罪嫌疑人。」
「那些什麼？」
「在少管所的那些孩子。地痞、流氓、下三濫們。」
「你是說，就像達倫那樣的？」
「不，當然不是。他是你的朋友。我想的是更……」紅玫瑰看向遠方，回憶著塔斯克太太渾身纏著繃帶躺在醫院裡的樣子。
「傑克，我得道歉。你是對的。少管所里的孩子跟我能想到的那種人根本有著天壤之別。順便一問，達倫怎麼樣了？他什麼時候能再來喝杯茶？」
傑克迴避了紅玫瑰的視線，看著桌子。
「媽媽不想讓他過來。」
「你媽媽這麼說的？」
「她不需要說。很明顯她不喜歡他。」
「她還不了解他而已。」
「你也不了解他，但你對他沒有敵意。」
「你媽媽並沒有對誰有敵意，傑克。只不過是……」紅玫瑰對著空氣像在尋求答案，但是失敗了。
「看。她就是對她有敵意。」
「不是這樣的。」紅玫瑰能看出傑克並沒被說服。她問：「達倫是個很好的朋友嗎？」
「他會是的，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不像其他男孩那樣開我玩笑。」
「開你玩笑？」
傑克默默地喝了一會果汁，望向窗外，找尋著有趣的東西。
「傑克？誰開你的玩笑？」
「其他孩子們。」
「怎麼開你的玩笑？關於什麼？」
一陣沉默。
「傑克？」
終於，他不情願地開口：「開你和媽媽的玩笑。」
紅玫瑰坐回她的座椅，嘆了一口氣。
「是嗎？傑克，我實在很抱歉。你為什麼不說呢？」
「然後讓媽媽衝進學校使情況更糟嗎？」
紅玫瑰靠了過去，前額因擔憂而顯露了皺紋。
「傑克，如果你被人欺負，那這件事必須被制止。學校現在有反欺凌規定。你媽媽需要跟校長交流一下。」
傑克驚慌地看著紅玫瑰。
「不行！」
「你不能就這麼讓他們欺負你還不負責任，傑克。」
「是嗎？那媽媽會怎麼做？帶著她的律師假髮和長袍把他們送去庭審嗎？」
「她可以跟校長談談，還有老師們。」
「然後使我處於更加尷尬的境地？我可知道她。」
「你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不想讓媽媽知道。」
「那我去跟學校談談如何？」
「但是你就是問題所在。」
紅玫瑰吸了口氣。這可真傷人。
「傑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這些孩子該成熟些了。你不該給他們傷害你的機會。」
「我沒有。」
「顯然你有，否則我們不會有這次對話。不管怎樣，我覺得當下的年輕人有著更開明的人生觀。」
「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就那麼兩三個人。但是他們沒完沒了。你是一個警察，這使事情變得更糟。」
紅玫瑰抬了抬眼。
「是嗎？」
「一些老掉牙的玩笑。傑克的另一個媽媽逮捕罪犯的時候會說些什麼？你被警察『同志』逮捕了。從一開始就一點也不好笑。」
紅玫瑰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說點能夠讓你好受一點的，我上班的時候也會被這些垃圾話騷擾。」
傑克抬眼看向紅玫瑰。
「真的？」
「他媽的，幾乎是每一天。抱歉，別跟你媽媽說我說過這樣的話。」紅玫瑰沖著傑克親切地笑了笑。
「有時候我都害怕去上班，因為我知道會有人會把一些傻了吧唧的照片貼在牆上，或者在白板上寫一些嘲諷的話。每次的話都是一樣的——白痴，牆上和白板上都是。」
「那你為什麼不回應一下呢？告訴你的上司？」
紅玫瑰聳了聳肩。
「只會更糟。」
「在我們學校稍微小題大做一下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傑克挫敗地坐回座位，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就像埃拉說的。孩子們有一套規則，大人們有另一套。」
「那都是垃圾，傑克。那是……」紅玫瑰頓了頓，擺出了一個認可的微笑。
「你知道，傑克，事實上你絕對是正確的。這就是雙重標準，純粹又簡單。而有趣的是，在我還小的時候我跟你想的一模一樣。孩子們一套，大人們一套。」
「是啊，但當你一旦成為大人的時候你就有權了。」
紅玫瑰強忍住笑。她想，才不是呢，是在我得到了我的警探徽章並可以把那個混蛋泰勒踩在腳下的時候。她說：「成人有著相應而來的責任，傑克。有時候我們會做出一些孩子們不喜歡的決定，是為了他們好。」
傑克點點頭。
「是，我都明白。顯然像露比這樣的小孩必須早早睡覺、不能單獨出家門。但是我已經十歲了。我不再是個小孩了。」他看向窗外，望眼欲穿。
「但媽媽還是把我當成小孩。」
紅玫瑰斜靠著桌子，身子傾了過去。
「習慣就好。你永遠是她的小男孩，即使你結婚並有了你自己的孩子。」
「誰說我想結婚生子了？」
「你會這樣想的。每個人都會。」
「你就沒有。而且現在你和媽媽在一起了，你永遠都不會有了。」
紅玫瑰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嘿，那是另外一個話題了，我們以後再談。我們先把今天的問題解決了。就是，讓你媽媽接受達倫。」
「還有校園欺凌問題。」
「還有校園欺凌問題。」
「還有孩子們享有平等的權力。」
「還有孩子們享有……等等，等等。我還沒想那麼遠。」
「所以你沒想過關於雙重標準的問題？」傑克使勁盯著紅玫瑰看，期待著答覆。
紅玫瑰沉吟了一會。
「我有個主意。交給我吧。」
「你要做什麼？」
「給你們這些孩子應有的尊重。讓達倫再次來喝茶。然後幫你解決學校里那幾個熊孩子。」
傑克的眼睛亮了。
「真的？」
「嗯，我會儘力做的。不保證結果。但是作為回報，我希望你教我怎麼搞拍照手機以及傳輸照片的方法。成嗎？」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