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家庭作業?」
傑克沒有抬頭。
「在外婆家做完了。」
「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喏。不就是作業嗎?」
紅玫瑰緩緩的發出一聲嘆息。
「數學?還是英語?」
「應該叫算術,卡斯。」傑克將他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然後花了些時間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
「算術和語文。」
「都一樣。那你的語文作業怎麼樣了?」
「好了。」
「算術呢?」
「好了。」
「你外婆怎麼樣了?」
「好了。」
「知不知道埃拉什麼時候回來?」
「好了。」
紅玫瑰放下杯子。
「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好了。」
「我昨天買了一個iPad。」
傑克的大拇指停了下來。
「你買了?真的嗎?」
「沒有,但至少這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傑克皺起了眉頭。
「這不好笑,卡斯。」
「我和你說話,你卻愛搭不理也不好笑。」
傑克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充滿歉意地說。
「對……不起。」
「什麼人那麼有趣,你一直在給他們發消息?」
「只是一個我在公交車上認識的朋友。」
紅玫瑰期待地問道。
「還有呢?」
「還有什麼?」
「你知道名字嗎?」
傑克聳了聳肩。
「達倫。」
「好孩子嗎?」
傑克再次聳了聳肩。
「我想是吧。」
「真酷。」紅玫瑰說。
「酷?」皮帕拿著一堆法律文件夾費勁地走進門,把文件夾放在桌子上滑了一下並坐下,「迪亞曼蒂又把空調關了嗎?」
傑克皺起眉頭對他的母親說道。
「有沒有冰干,媽媽?」
皮帕大聲的嘖了一聲。
「是餅乾,傑克,我的老天。我真的需要跟你的語文老師好好談談。」
「有沒有餅乾呢?」
「難道你外婆沒給你弄下午茶嗎?」
傑克是太專註於他的簡訊了,並未回答。
「傑克在去上學的路上認識了一個男孩。」紅玫瑰插話道。
傑克把他的手機放在腿上,沮喪的嘆息道。
「我沒有跟他交朋友。我只是在跟他發簡訊,就只是這樣而已。」
紅玫瑰強忍住笑意。
「看起來就像你是要給我寫一本書。你們都聊些什麼呢?」
「一些事。」
「什麼樣的事情?」
傑克聳了聳肩。
「就是事情。」
「我記得我在學校的時候也做了一些事。」紅玫瑰碰一碰皮帕。
「我敢打賭你媽媽也是。是不是,皮普?各種事情。還是在後面的自行車棚做的?」
「卡斯,別那麼庸俗。」皮帕解開一個法律文件夾的帶子。
「另外請不要叫我皮普!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現在我要集中精力了。」
傑克看著紅玫瑰並對他母親說到。
「現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我在跟人發簡訊的時候,卡斯總是喋喋不休。」
「傑克!注意禮貌。立刻向卡桑德拉道歉。」
傑克咧嘴對紅玫瑰笑了笑。
「對不起。」
道歉聽起來很勉強,但皮帕太關注文件,所以沒注意到。
這回輪到紅玫瑰聳肩了。她說,「為什麼不請他來喝茶?」
皮帕從她的文案中暫時移開了注意力,抬頭說道,「請誰?」
「傑克的新朋友。」
「我今天早上才認識他。他甚至沒有去過我的學校。」
「更重要的是,」紅玫瑰堅持道。
「結交一些新朋友對你有好處。」
「真的嗎?」傑克滿懷希望地看著紅玫瑰,然後看著皮帕。
「媽媽?」
一個聲音從文件夾後面傳來,「我覺得可以,親愛的。我一會兒給你外婆打電話讓她安排。」
紅玫瑰伸出一隻手,將法律文件推倒以引起皮帕的注意。
「我的意思是在這裡。和我們,好不好?」
傑克停住了打了一半的簡訊,眼睛在紅玫瑰和皮帕間游移。微笑在他的雙唇間蔓延。
「真的嗎?」
皮帕平靜的臉上頓時慌了。
「傑克,你乖點。等五分鐘?我需要與卡桑德拉討論一些法律問題。」
傑克絕望地看著紅玫瑰。
「你很有勇氣,卡桑德拉。」
紅玫瑰伸出食指對著這個男孩晃了晃。
「我站在你的一邊,要記住。替我向達倫問好。」
門關上了,皮帕舒了口氣。
「哦,上帝,你是在說達倫?這就算了。他們完全可以在他外婆家交朋友的。這樣不就結了?」
「皮普,你該放手一點了。」
「請不要那樣叫我。」
「那也不要叫我卡桑德拉。」
「但是,這是你的名字,上帝啊。它定義了你。就像達倫定義……好吧,定義了這個新認識的男孩。」
「你甚至不認識這個小鬼。」
「小鬼?卡斯,請不要用這麼不吉利的詞。」
「他是傑克的新朋友。這並不意味著他與朋友作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
「也許沒有,但達倫?看在上帝的份上,卡斯。必須嚴肅對待這件事。」
「我想我們商量過,要盡量避免武斷。這是我們新年時達成的協議,還記得嗎?」
「現在是二月份了。已經不算數了。反正我也不是武斷。」
「但是卻勢利。」
「卡斯,我不是一個勢利小人。我只是不希望在我家裡來了個叫達倫的人。我把我的全部工作時間都拿來為他進行辯護。我不希望下班回家後還看到他們。」
「你還沒有見過他。」
「我不需要見他。總有一個房間他不能進去。」
「沒這個必要。」
「就這樣的名字?六個孩子中至少有一個是這樣的名字。這些非主流名字真是糟透了。你都知道他們其中有一個是以一個廉價酒的名字命名的。」
「藍布里尼嗎?」
「看來你很明白我的意思。霞多麗或里奧哈或其他一些類似的東西。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父親。他們還會佔用福利,那是我們繳納的稅費,卡斯。」
「皮普,我想盡我最大努力去保護孩子們。尤其是傑克。這對我有幫助。」
皮帕放下,握住卡斯的手。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相信我。」
看著紅玫瑰堅定的眼神,皮帕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利弊,就像某人的人身自由就取決於此了。
「好吧,這事情就照你的意思辦。我那天晚上會比較忙。」
「你都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放心吧,那天我會工作到很晚的。」
「皮普,你必須來。傑克是你兒子。」紅玫瑰用食指輕撫了一下皮帕的手。
「那你說怎麼辦吧。」
「那他們吃什麼好呢?」皮帕抗議道。
「我認為餐館不會供應非主流食品。」
「我去訂披薩餅。」
「披薩餅?」皮帕不屑地撇撇嘴。
「訂?你的意思是在我家的餐廳里吃外賣?」
「不,在休息室里,在電視機前。」
「這可不能開玩笑,卡桑德拉」。
紅玫瑰輕吻皮帕。
「我不是在開玩笑,親愛的。披薩餅,在餐廳吃。用手抓。」她抓起愛人的手指強調這一點。
皮帕睜大他那巧克力色的眼睛。
「用手?」
「皮普,我今天終於可以與傑克建立溝通。我想乘勝追擊。」紅玫瑰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慢慢放開皮帕的手,讓她聽明白自己接下來的話。
「如果偶爾的披薩餅和非主流小孩搞亂了你完美的家庭,但是這使得你的小孩能夠接納我,那就是你將不得不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