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幾小時後,他們結束了對四具屍體的拍照和其他的現場勘查工作。普勒和門羅將屍體一具挨著一具放躺到鋪在地面的塑料布上。韋爾曼的屍體也裝進了裹屍袋,由地下室移到了一層的餐廳。不論是韋爾曼還是雷諾茲一家人,身上都沒有任何出於自己的反抗而形成的傷口。他們顯然都是在出其不意中被制伏的。

在這期間,普勒用錄音機錄下自己的觀察結果,還取出原先插在腰間的一種設備來使用。門羅十分好奇地詢問它是幹什麼的。

「我們部隊把它稱為現場勘查器。它實際上是一部相機,同時帶有編碼器、數碼顯示屏、貼標器、印表機等,許多功能都集於一身了。它有USB介面,所以可以連接我的手提電腦進行下載或上傳。我的數碼錄音機也具有同樣的功能,而且它帶有電子抄錄器,能夠把我用語音錄下的內容自動地列印成文字。我對敲鍵盤可不大在行。」

「這些東西太棒了。」門羅說。

「別太興奮,蘭。」科爾說,「我估計,按照我們那點兒預算,這種東西連一件兒都配不起。」

普勒望著科爾說:「對我說說這家的狗吧。」

「柯利牧羊犬。我們的一個同事照看著它呢。很溫順的一個小東西。」

「好啊,不過為什麼沒有任何鄰居提到聽見了它的叫聲呢?」

「它叫不出聲來。」科爾答道,「也許這是他們沒有殺掉它的唯一理由。」

「一隻不會叫的狗?」

「嗯,它一次也沒對我們叫出聲來。也許對它做了什麼手術毀掉了小狗吠叫的能力。至少,我問過的一位獸醫朋友是這麼說的。」

看著地上的一排屍體,科爾問道:「你說過他們是受審,可是沒做更多解釋。他們顯然不會死後還接受審訊。那麼,為什麼在殺死他們後還要把他們擺到沙發上坐成一排呢?」

「我猜是有人願意看到他們接受審訊,而且還希望通過攝像確認他們都被殺死了。」

「這麼說殺手要把這些畫面送給另外的人看?」

「我是這麼認為的。」

科爾緩緩地點頭。

「如果我們能找到這些攝像資料,就可能會發現一些線索。比如說,殺手中的哪一個也許不小心被拍進了鏡頭。或者也許某個畫面能反射出一個或幾個殺手的影子。」

「很有可能。問題在於,如果我們找到了這些資料,也就會找到那些殺手。他們不會隨便把它丟在什麼地方的。」

「嗯,盼著這樣的事情會發生。」

「我們需要把他們送到一個具備冷凍條件的地方,還要給他們做屍檢。」普勒望著正在腐爛的屍體說,「法庭需要的證據從某個時刻起已經在消解。你那位醫生朋友怎樣了?」

「今天晚些時候會有確定的消息。」

普勒蹲到了馬修斯·雷諾茲旁邊。

「臉是被獵槍轟的。距離不足一米,霰彈擴散面很小,彈塞材料殘留在傷口上。如果槍管是絞筒①的,鑒定就會遇到不小的麻煩。」他指指殘留的彈塞問,「蘭,你已經取樣了吧?也許能測定子彈的規格。」

①絞筒(chokebore):口徑向槍口方向逐漸縮小以防霰彈分散的獵槍管。

「是的。還沒來得及對樣本做出測定,可是我希望用樣本對比各種彈塞直徑的時候,它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普勒轉向那位妻子的屍體。

「我量過了彈著點之間的距離,加上沒有中心性傷口,也沒有彈塞殘留物的狀況,說明可能是在三米以外的距離開槍的。」

「而且是在地下室。」科爾說著,蹲到了他的旁邊。

「想必如此,法醫的血清學檢驗會證實的。」普勒說。

「為什麼是在地下室?」科爾問。

「減小動靜。」普勒說,「不過仍然有費解之處。」

「比如?」

「即使是在地下室里,霰彈獵槍在半夜的射擊聲還是可能會讓人聽見。而且你還得控制住其他的被害者。他們聽見槍聲就會驚慌失措、大喊大叫,還會設法逃跑。因為他們知道下一個可能就輪到自己了。」

門羅打了個響指,打開了一隻他先前帶進屋裡的金屬證物盒,從中取出了幾個已封好並貼著標籤的小袋子。

「我還為在這種地方發現這些東西感到奇怪呢,可你剛剛說的大概是對此提供了解釋。」

普勒一個一個地接過證物袋。

「說說你發現了什麼。」

「一小塊灰色的毛絨狀的東西,是在女孩的左耳里發現的。這個袋子里的白色線狀物,是留在男孩嘴裡的。在媽媽的左側臼齒上也掛著相似的線狀物。」

科爾在普勒的肩後看著那些證物袋。普勒說:「嘴裡的白色線狀物?用布把嘴塞住了?」

「耳朵里的東西呢?」科爾問。

門羅說:「我認為那是耳機留下的。就像收聽ipod或MP3播放器的那種耳機。」

普勒說:「在開槍殺人的時候迫使他們聽那種震耳欲聾的音樂。這樣其他的被害人就聽不到槍聲了。」

「做得夠絕的。」門羅補充道。

普勒說:「但是這仍然解釋不清獵槍的事。也許這些死者聽不到槍聲,但一些鄰居還是有可能聽到的。」

科爾起身走到窗戶前面,又轉回身來。

「你剛才提到震耳欲聾的聲音。」

普勒把證物袋還給門羅後轉向她:「是啊,怎麼了?」

「特倫特礦業公司。星期天晚上他們很可能在使用炸藥崩山。這片社區離他們開山放炮的地方只有三公里遠。」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