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也先入侵 劉長嫁女

一望無際草原,風也是清涼的,那一座座氈包像一個個碩大的蘑菇,星羅棋布地點綴在花草的原野上。秋高氣爽,藍天上的朵朵白雲,和草地上的一群群牛羊,構成了一幅迷人的畫卷。

匈奴大單于也先和右賢王盤腿坐在毛墊上,面前的矮几上擺滿了羊腿和牛肉,馬奶酒飄散著沁人的清香,一個決定千萬人生死的大計正在他們宴飲中謀劃。

「右賢王,而今我國兵強馬壯,吳王劉濞又為內應,正該長驅直下南搗漢邦,豐盈一下國庫,犒賞屬下臣民。」

右賢王抿了一小口酒:「吳王劉濞不可信,他是要借我國的力量借刀殺人,以收漁人之利。」

「這一點我豈能不知,不管他配合與否,我們都要向漢朝廷進攻,要取得我們的利益。」也先又說,「當然,他若配合那就更好了。」

「大單于用兵之意已決?」

「正是。」也先用刀削下一塊羊肉,「今日請右賢王到此,主要是計議當如何進兵?」

「就請大單于吩咐。」

小校前來稟報:「大單于,漢朝有使來訪。」

「噢,」也先感到奇怪,「是劉恆派來的?」

「來人說,他是濟北王劉興居的特使。」

「他?」也先更覺納悶,「他和我素無來往,派來特使所為何事?」

右賢王道:「這些漢國的諸侯王,一個個野心勃勃,都想染指皇位,十有八九是來請求我國出兵。」

「這些人全在打我國的主意。」

「不管怎樣,且先見面再說。」

也先吩咐下去:「傳。」

少時,劉興居特使走上,彎腰一躬:「參見大單于。」起身後隨手摘去面紗,露出了女兒身。

「怎麼,你是個女人?」也先大為詫異。

「女人才好出邊來到北地。」她正是一枝梅。

「說吧,到此何事?」也先打量著一枝梅。

「濟北王請大單于出兵,他將起兵接應。」

也先冷笑一聲:「就憑劉興居,他有多少兵馬?」

「濟北王人馬固然不如吳王多,但濟北王才是真心誠意的,而吳王到時未必會真的出兵。」

「你叫我如何相信濟北王的真心?」也先眯起眼睛。

「我願留下為質。」

「你?!」也先又將一枝梅上下反覆打量。

「大單于,有我為質,遠勝於劉興居妻室兒女為質,我是他旦夕不離最貼心的人。」一枝梅呈上一封帛書,「這是濟北王的親筆信。」

也先當然看到一枝梅風姿綽約楚楚動人,未免心動:「好,濟北王的親筆信,呈上來。」

小校上前意欲轉遞:「交給我。」

「不,」也先斥退他,「你且靠後,讓她自己送上。」

右賢王勸阻:「大單于,這,須不穩便。」

「怕她何來,終不然還會行刺不成。」

一枝梅已是裊裊婷婷上前:「請大單于御覽。」

也先的眼睛就盯在了一枝梅的雙手上,這一雙手纖細而又柔軟,彷彿是沒有骨頭,使得她的姿色更增幾分。哪像這北地胡女,大手掌壯得如同小木棒,也先不覺將手放在了一枝梅的手背上,當眾摩挲起來。

一枝梅滿臉羞紅:「大單于,帛書。」

「啊,啊,帛書,對,親筆信。」也先不情願地移開手,將信拿在手中,展開從頭看起。

右賢王問道:「大單于,可是請你出兵,他保證起兵響應?」

「不錯。」也先面帶得意之色,「濟北王還說,願將他的愛妃留下為質,以示他的決心和誠意。」

「那麼,大單于之意呢?」

「自然是卻之不恭啊。」

右賢王也顧不得許多了:「大單于,這該不會是劉興居的美人計吧。」

也先仰天大笑起來:「右賢王過慮了,他計不計又能如何?」

「右賢王爺實屬多慮,我一柔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便留在軍營,對大單于只能是助興而已。」

「好,好,你留下便是。」

「謝大單于。」一枝梅躬身。

也先順勢將她攬入懷中,親熱起來。一枝梅粉團似的臉蛋任也先恣意輕薄,心中陣陣作嘔,但她只能強作笑顏。為了劉興居,她要忍辱負重。她要等到也先殺入中原,劉恆大勢已去時才能離開,在離去前夕,她會叫也先身首異處,以解心頭之恨。

右賢王皺著眉頭:「大單于,這進兵之事?」

「略做準備,後日發兵。」也先的算盤是,無論吳王、濟北王是否出兵配合,他都要實施南侵。

三天後,匈奴二十萬大軍,分左右兩路,各自由也先和右賢王率領,馬軍為先導,西路向河套以南北地郡,東路向雲中郡方向氣勢洶洶殺來。

邊關的軍情急報接二連三送到長安,有時甚至是一日三報。而且軍情是好壞參半,有喜有憂。匈奴的東路,在右賢王的統領下是穩紮穩打,而雲中郡的魏尚因準備充分,又有馮唐鼎力佐助,步步設防,雖說匈奴兵力佔優,但進展甚微,雙方處於膠著狀態。而西路的匈奴軍,因也先親自統領,一開始便急攻猛打,而漢朝邊將疏於防範,步步被動,防線已被敵方突破數百里。大約有上萬隻牛羊,一千多邊民被匈奴掠走。漢軍處於劣勢,匈奴大有長驅直入之勢。漢軍如不發兵救援,匈奴軍旬日之內即可兵臨長安。

面對嚴峻的邊疆態勢,劉恆在金殿上久久沉吟,他一時拿不定主意。後來乾脆站起,在龍案旁踱步。

丞相張蒼提醒:「萬歲,是否發兵,發多少救兵,由哪員大將統領,還須早作決斷。」

劉恆又思忖片刻,終於下了決心:「匈奴與我朝本曾約為兄弟,朕為保邊境平安,也曾向他們贈送了豐厚的禮物。然而它竟輕開邊釁,進犯我國的河南地區,殺我邊民,掠我官吏,驕橫狂傲,視我大漢無人乎。為痛擊匈奴的囂張氣焰,朕決定御駕親征。」

「啊!」張蒼感到意外,「萬歲,使不得。」

「怎就使不得,難道只能將士血戰疆場,而天子坐享其成?」劉恆頗有些不悅地反駁。

「萬歲九五之尊,一國之主,聖駕焉能輕動。匈奴入侵,形勢尚未到達非萬歲出馬的程度,只需點派大將即可。」

「為解邊疆之危,自當重拳出擊。」劉恆分派道,「丞相,你帶十萬大軍往雲中郡一線迎敵,朕帶十萬大軍,親往北地郡會會那也先單于。」

皇帝已經做了布置,張蒼還能說什麼:「臣遵旨,萬歲離京,那長安城由何人鎮守?」

劉恆早已有主張:「徵調周邊各郡善於騎射的兵將,會聚京師,統由衛將軍張武指揮。」

張武出班,響亮地回應:「臣定當保京城萬無一失。」

幾天後,隨征的大將軍陳武,只集結了八萬五千人馬,劉恆就迫不及待地下令出發。大軍浩蕩前行,不幾日至甘泉宮駐紮。

炎日當頭,太陽就像一個火輪懸在天空,行路的人們無不揮汗如雨,劉興居的車乘仍在緊張地趕路。前面就是吳王的宮門了,顧豐在門廊下焦急地等待著。一見劉興居的車隊到達,他忙不迭地降階相迎。

劉興居下了車:「顧大人,我沒來晚吧?」

「王爺正好,他們全在恭候您呢。」

劉興居隨顧豐進入王宮:「淮南王到了嗎?」

「到了一個時辰。」顧豐告知,「我家王爺已將歃血盟誓的香案備好,就等王爺您了。」

吳王王宮的正殿內,楠木香案上擺著三牲祭品,香爐內手指粗的三炷高香業已點燃,銀杯里美酒散發著香氣。吳王劉濞居中,濟北王劉興居在左,淮南王劉長在右,三人上前,用案上的尖刀刺破中指,鮮血滴入杯中。

劉濞端起酒杯:「皇天在上,神明可鑒,當今無道,民不聊生,我等三王,決意救民於水火,今歃血為盟,約定三日後共同起兵,殺入長安,推翻劉恆,如有二心,天地不容。」

劉興居、劉長同聲而應:「殺入長安,推翻劉恆,如有二心,天地不容。」誓罷,三人將血酒一飲而盡。

劉濞攜住劉興居、劉長的手:「二位王侄,自今日始,我三人便坐在一條船上,同生死,共患難。」

劉興居高聲答道:「當是共富貴。」

「對,劉恆的死期不會太遠了。」劉長也是躊躇滿志。

「二位王侄,我帶你們到一個去處,管叫你們大開眼界。」劉濞顯得有幾分得意的樣子。

「王叔有何好去處還瞞著我們,倒要一睹它的風采。」劉興居不明白吳王的用意。

「二位王侄,請。」劉濞以手禮讓。

三人出了王府後門,到了演兵場。登上點將台,只見黑壓壓的馬軍隊伍,排列著整齊的方陣。五色旗幡迎風招展,匹匹戰馬驃肥體壯,戰士手中的刀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眼的亮光。

劉濞得意地炫耀:「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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