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強奪虎符 劉襄興兵

疾風吹得柳枝發瘋般擺動,池水盪起了層層漣漪,飄零的花葉在空中飛舞,滾滾黑雲越壓越低,暴風雨看樣子轉瞬即至。

召平與錢貰仁在花亭話別:「錢公公,安心返京,轉告趙王千歲,齊王的一切皆在我的掌握之中。」

「丞相,建功立業在此一舉,最好不要坐等,要搶先行動。事成之後,趙王絕不會虧待你,新朝成立,定然有你的高官厚祿。」

「放心,靜候佳音。」

鄭威隱身在樹叢中偷窺,雖說聽不清他二人的對話,但可見二人的神情。

吳彭府中,家人正忙著關窗,一陣陣勁風,夾雜著銅錢大的雨點敲落下來,床上的吳彭俯卧著想心事。這八十軍棍也挨了,怎麼到現在也不見動靜,難道就落空了不成。

管家進來稟報:「老爺,丞相來訪。」

吳彭臉上立時現出了燦爛的笑容,但他馬上收斂起來,痛苦的神色又掛在眉稍:「快請。」

召平進入房中,幾步走到床前:「將軍,你受苦了。」

吳彭急欲起身:「丞相。」

「快不要動。」召平近前扶他躺好。

「丞相光臨,我還在床上,這如何使得。」

「不要這般言講。」召平細細察看傷痕,只見確實是皮開肉綻,說明這八十軍棍是實實在在打的,「咳,給打成這樣,大王也太心狠了。」

「哼!」吳彭咬牙切齒地說,「大王,狗屁,把我的一片好心都當成了驢肝肺,真不是東西。」

「可不許辱罵大王。」召平戲問,「你不怕我告知大王?」

「怎麼可能呢。」吳彭完全是信任的神情,「丞相在鳳凰殿為我求情,是那樣真誠。」

「哎,可惜你還是免不了這一場酷刑啊。」

「大丈夫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你當真要雪洗這莫大恥辱?」

「我吳彭對天發誓,但凡有機會,我定要賊王碎屍萬段。」

「你不怕萬一事敗,連累全家大小的性命?」

「大丈夫做事,決不瞻前顧後。」

「既然吳將軍下了決心,眼下倒是有個絕佳的機會,可稱是千載難逢,萬年難遇啊。」

吳彭一骨碌坐起來:「丞相,你快說。」

「趙王派錢公公來,你是知道的,他得悉齊王心懷不軌,要我設法為國除奸,這大好機會我就送與你,辦成此事,為國除奸,為己雪恨,日後又何愁高官厚祿腰金衣紫。」

「高官我倒不想,報仇才是首要。只是,我手下無兵,空有大志,也無可奈何呀。」

「你看這個。」召平從胸前取出一物。

吳彭看得真切,正是那調兵的信物純金兵符,他伸手接過:「丞相,有了它大事成矣。」

「你這身體吃得消?」

吳彭跳下地,說:「縱然疼痛,我也能忍受,末將就去調兵,請丞相在府中稍候,等我將齊王人頭提來。」

「好,願將軍馬到成功。」

鳳凰殿內,鄭威在向齊王稟報:「大王,那召平與錢貰仁在花亭鬼鬼祟祟密謀後分開,之後,召平又去了吳彭府內,好一陣才出來。看得出召平是意滿志得的樣子,其中定有陰謀。」

「本王知曉了,你且下去,我自有道理。」

「大王,不可不防啊。特別是臨淄城內的衛軍事關重大,應將召平手中的虎符收回才是。」鄭威追了一句。

「休得再多嘴,你只管下去就是。」齊王顯出不耐煩來。

鄭威不敢再說,悻悻退下。

丞相府中,召平的心情極佳。齊王在國內調集的兵馬還有數日方可到達,吳彭持虎符只要調動一千人馬,即可將齊王拿下。他在府中計算著時間,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可大功告成。

府門外忽然傳來人喊馬嘶的聲音,亂鬨哄的吵吵嚷嚷。召平心中納悶,方到院內,管家匆匆來報:「相爺,吳彭將軍領人馬將相府給團團包圍了,叫喊著要相爺出去相見。」

「啊?!」召平心內一驚,心說這是為何。他急步走出相府大門,但見吳彭立馬橫刀在府門前站立。

「吳將軍,你可曾將齊王人頭帶來?」召平疑惑的目光掃視著面前的一切。

「召丞相,你看,大王在此。」吳彭勒馬閃身,現出齊王乘坐高頭大馬的威武身軀。

「這?!」召平登時傻眼了。

齊王怒容滿面地開口了:「召平,你可知罪?」

召平囁嚅地還欲狡辯:「為臣不知。」

吳彭當場戳穿他,說:「丞相,你與呂祿勾結,意欲謀害大王,將虎符授我,囑我調兵擒殺大王,難道還想抵賴嗎?」

召平明白再否認也無濟於事,但他不明白吳彭為何突然變卦了:「吳彭,你答應老夫要報仇雪恨,難道那八十軍棍沒將你打得皮開肉綻?!」

「哈哈哈哈!」吳彭仰天大笑起來,「召平老賊,至今你還蒙在鼓裡,讓我叫你死個明白——大王對你同呂氏的暗中勾結早有察覺,料到錢貰仁前來會有陰謀,但虎符在你手中,為防不測,大王與我定下苦肉之計,使你乖乖交出虎符。」

齊王已是不耐煩了:「哪有功夫與他啰唆,速將召平擒下。」

召平對齊王一揖:「大王還望看在我多年駕前為臣的分上,饒我家小的性命,他們是無辜的。」

「這是你死後的事了,不勞你多費唇舌,本王自有道理。」

召平清楚,滿門抄斬的下場是在所難免了,他嘆息一聲,再次求情:「請大王恩准老臣與家小見上最後一面。」

齊王身邊的駟鈞又搶先開口了:「死到臨頭,還有這許多婆婆媽媽的廢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召平怔了一下,感慨地說了一句:「真是要斬盡殺絕呀。」

齊王向吳彭下達命令:「拿下!」

吳彭對召平還算客氣:「丞相,背過手臂受縛吧。」

召平看一眼自己的門丁,從他手中奪過刀來:「給我!」

吳彭恐召平狗急跳牆,將齊王擋在了身後:「大王,小心!」

駟鈞怒斥:「老賊,還敢鋌而走險?!」

「天哪!」召平凄涼地慘叫一聲,橫刀自刎於大門前。一股鮮血噴出,身體隨之倒下。

吳彭見召平已死:「大王,我們撤兵吧。」

「這……」齊王尚在猶豫。

駟鈞卻又代齊王下令了:「斬草不除根,終究留後患!吳將軍,殺進召平府,不分男女老幼,盡數殺死,一個不留。」

吳彭很是不忍:「大王,這,就不必了吧。」

「怎麼!」駟鈞瞪起眼睛,「你敢不聽我的命令,日後召平家小謀害大王,你吃罪得起嗎?」

吳彭還是不願屠殺:「大王,請體上天好生之德。」

「你敢辱罵大王無德。」駟鈞怒火上臉,「是不是也活夠了?」

齊王還是明理的,說:「舅父,不要責怪吳彭,八十軍棍叫他吃盡了苦頭,不要再難為他。」

「好,既然他不肯下手,待舅父我為大王效勞。」駟鈞帶兵殺進了相府。

頃刻間,相府內哭聲震天,哀號動地,特別是女人和兒童的慘叫聲,令人不堪忍受。

齊王嘆息著說:「我們回宮吧。」

吳彭、鄭威等默默無言地跟在後面。

鳳凰殿里,齊王與臣子們議事,商討起兵之策。駟鈞大步流星興沖沖而入:「大王,召平全家一百八十餘口,被我盡數斬殺,算是為大王除卻了後患。」

齊王高興不起來:「舅父辛苦,快入座議事。」

「所議何事?」

「起兵的時機和方法。」

「大王所做乃本末倒置了。」

「何以見得?」

駟鈞毫不掩飾地說道:「大王,我等為千歲爺您也算得披肝瀝膽了,這大事將成,總當有個封賞,臣子們才好繼續賣命。」

齊王覺得駟鈞有些操之過急,但也不能不加安撫,他內心雖說不太痛快,還是被駟鈞牽著走了:「好吧,本王即任舅父為丞相,吳彭為大將軍,鄭威為內史,其他將士俱有封賞。立刻徵調全國兵馬,殺向長安,誅除諸呂,還我漢室劉家天下。」

鄭威諫奏:「大王,起兵不可太急。」

「難道還要等呂祿之輩前來攻打不成?」

「大王,以我齊國一國兵力,對付諸呂還嫌不足,若要穩操勝券,應再聯合他國兵力,共同討呂。」

「以你之見,哪國兵馬可以聯合?」

「琅邪王為鄰國,且兵力可觀,當約其同謀大事。」

吳彭表示擔心:「琅邪王為人重利,恐怕不會配合我們。」

「這有何難,」駟鈞自有他的道理,「待我丞相出馬,前往琅邪王國都,憑我三寸不爛之舌,管保令他前來拜會我家大王。」

齊王感到難以置信:「丞相確信能夠說動琅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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