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為了使傑克遜一半時間受麻醉品的控制、一半時間受驚嚇的控制,戈爾迪把他當囚犯一樣,關在房間里。每天,戈爾迪都會告訴傑克遜,他正在想辦法,並且保證晚上就會有確切的消息。但是,事實上,當他得到第一個有用的信息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三個黑人寡婦湊在一起吃早飯,大凱茜說:「昨天晚上,有一個名叫摩根的騙子,跑到了我的地盤上。他向我的女孩兒吹噓說:他將從一個不為人知的金礦中發大財。你覺得他是你要找的,那些人當中的一個嗎?」

戈爾迪開始警覺起來:「有可能。他長得一副什麼德行?」

「一副騙子模樣兒:中等身材,稜角分明但並不出眾。滿嘴說的都是錢,但是,看得出這小子人很小氣,眼神機敏,四十歲左右。而且看上去很危險。」

「他確實很危險。」

「他是一個人嗎,還有同夥嗎?」

「他是領頭羊。他們打算幹什麼呢?」

「他可沒說。當特納想從他嘴裡,挖出一點兒東西的時候,他就馬上閉口不談了,特別是絕口不提他的行蹤。」

「你們發現,他們的老巢在哪裡了嗎?」

「沒有,他好像意識到他說得太多了。」

「他會再來的。」戈爾迪意味深長地笑著說。

「是的,他似乎很喜歡那些,圍著他轉啊轉的女孩兒們。」

那天晚上,傑克遜吃完了戈爾迪帶給他的一罐豬耳朵、成卷的綠色食品和秋葵莢濃湯。戈爾迪又享受了一次他的「晚間剌激」之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今天聽說了一件怪事,有一個剛到哈萊姆區的傢伙,在某個地方,發現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金礦。」

傑克遜突然開始顫抖,汗從他的頭上和臉上流了下來,像下雨一樣。

「一個金礦?」他震驚地叫著。

「對,一個不為人所知的金礦。大街上流言四起,說他們有一個裝滿了粗金礦的箱子,能夠證明這件事屬實。」他的小眼睛盯著傑克遜,「和你有什麼關係嗎,傻瓜?」

傑克遜看上去,像突然生病了一樣,好像剛剛生吞了一隻青蛙,現在那隻青蛙正儘力地,想從他的喉嚨里跳出來。他擦去臉上的汗水,用病態的眼神看著戈爾迪。

「戈爾迪,聽著,箱子里的那些金礦石,並不屬於伊瑪貝拉。我之所以沒有對你說,就是因為她和那些粗金礦無關。他們只要一離婚,不管何時何地,伊瑪貝拉都得把那些粗金礦,還給她的丈夫,一盎司都不能少,否則他就會把她送進監獄。這是她告訴我的。」

「那就是事情的關鍵,傻瓜。」戈爾迪靠在椅背上,專註地凝視著他的兄弟,「她箱子里裝的是粗金礦,你卻一直瞞著我,傻瓜。」

「我不是想瞞你,只是不想讓它干擾你的思緒。因為那些粗金礦,並不屬於伊瑪貝拉。」傑克遜手舞足蹈地大聲強調,「即使是在我最窘迫的時候,我也想都沒有想過,要將其中的一盎司據為己有。」

「到底有多少,傻瓜?……應該不會很多,否則你不會在被『爆炸戲法』騙光了錢之後,無奈地去偷你老闆的錢。」

「這兩件事情,沒有絲毫的關係。那些粗金礦根本就不屬於她。」傑克遜再次強調,「你認為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冒著把她送進監獄的危險,去偸箱子里的粗金礦嗎?」

「不,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做的,傻瓜。你非常誠實。可是,那個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金礦石呢?」

「兩百磅十一盎司。」

戈爾迪吹起了口哨,驚得眼珠都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了。

「兩百磅!天哪!……你親眼看見過,是嗎?你確實看見過嗎?」

「當然見過了,我親眼見過很多次。」傑克遜激動地笑著說,「我們常常會把門關上,拿出一些來放在桌子上,然後坐下來盯著它看。她從來沒有試圖對我隱瞞這件事。」

戈爾迪獃獃地坐著,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的兄弟,好像已經不能移動了。

「它看上去像什麼,傻瓜?」戈爾迪狠狠地問。

「它看上去像金子。你認為它還能看上去像什麼呢?」

「你能看到裡面含有的純金嗎?」

「我向你保證,我能看到。」傑克遜得意地說,「那是鑲嵌在岩石金礦層里的純金。」

「什麼類型的金礦層?薄的還是厚的?」

「厚的。你想做什麼呢?那裡的金子和石頭一樣多。」

「那些粗金礦能提煉出,大概一百磅的純金,有那麼多嗎?」

「大概是那麼多。」

「一百磅的純金。」戈爾迪吹了吹他的金十字架,然後開始美美地擦了起來。

「傻瓜,你聽我說。」戈爾迪激動地說,「如果那些金礦石是真傢伙,能夠提煉出貨真價實的黃金,你那個女孩可就真有麻煩了。除非她和他們是一夥的,幫他們騙了你。只有這兩種可能。」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他們把她抓起來當人質了。我一直都是這麼跟你說的。」傑克遜憤怒地說,「如果那個箱子里裝著的,不是貨真價實的黃金,她幹什麼要隨身帶著那麼一個裝滿破礦石的沉重旅行箱?」

「我可不那麼認為。我只是問一問你,你能確信那些粗金礦,是貨真價實的傢伙嗎?」

「我敢肯定。」傑克遜嚴肅地說,「是真正的金礦石,純得就像剛從地底下,挖出來的一樣。這也是我們為此擔心的原因。」

「行了,我知道了。」

戈爾迪知道他兄弟做事、做人,雖然沒有那麼機靈,卻穩穩噹噹,是一個正直的人。而且,即使是個白痴,也能看出真金子和假金子的區別。

「你知道能在什麼地方,搞到一把手槍嗎?」傑克遜突然問。

戈爾迪的表情僵住了:「手槍?你要槍幹什麼?」

「我要出去找回我的女人,和她帶著的金礦石。我不能再傻傻地坐在這裡等著了。」

「兄弟,聽我說。那些傢伙在密西西比殺了一個白人,巳經上了通緝令了。他們很危險。你拿著手槍,就等於是要自殺。你要是死了,對你的女人有什麼好處呢?」

「我可不打算和他們公平地斗。」傑克遜野蠻地說。

「嘿,夥計,你簡直太瘋狂了。你甚至都不知道,到哪裡能夠找到他們。」

「如果我査遍哈萊姆區的每一個地洞,就一定能夠發現他們。」

「夥計,聖人彼得都無法搞淸楚,哈萊姆區里每一個洞的位置。我看就是在洞里生活的老鼠,也會走迷路的,沒準稍一晃神兒,它們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掉進一個鰻魚坑裡了。」

「我還要去搶劫一些人,搶些錢,然後雇一些人做幫手。」

「放鬆點兒,傻瓜。我會去幫你找到他們的。」戈爾迪認真地勸著兄弟,「你的宗教信仰到哪裡去了?你的信心到哪裡去了?反擊的時間就快到了,我的兄弟。」

傑克遜用他的臟手帕擦了擦發紅的眼睛。

「最好快點兒到。」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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