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臨場 紫悶高中【命令12、13】——2009年6月

【6月21日(星期六)午夜0點0分】

確認了手機的簡訊內容之後,舞往護欄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解開纏在手臂和臉上的繃帶,然後把解開的繃帶往空中拋去。

「噯,你知道嗎?我在佑臨死前聽他說過,他在【命令3】的時候救了奈津子呢。【命令3】的命令是【奈津子和知佳進行人氣投票】,最後你不是以2票之差險勝嗎?知佳是佑的女朋友,為什麼他卻投票給你呢?答案很簡單。因為佑不希望奈津子死去。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奈津子,你之所以能夠存活到現在,是犧牲掉班上許多同學的命換來的。今後,你一定要繼承班上31位同學的命,繼續活下去喔。」

舞爬上護欄,站在頂樓的一角。只要一腳踏出去,肯定會墜落。她張大雙臂說道:

「只要心一狠,就可以殺掉我了。來吧,奈津子,動手吧。試試看。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殺死那麼多同學嗎?原因之一,是我想要體驗殺人的快感。不過,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我希望班上的同學,能夠早日從【國王遊戲】的折磨中解脫。健太朗要是早點死的話,就不用承受那麼多苦難了。他應該早點自殺的。」

「少胡說八道了。健太朗還活著,不要再騙我了。」

我從護欄的縫隙伸出手,用力往舞的胸口推去。現在,殺人這檔事對我而言,已經不需要任何猶豫和掙扎了。

舞緩緩地往後傾倒。

「奈津子,我要送你一樣離別的禮物。如果你想繼承我的意志,就戴上它吧。」

舞把一樣東西扔向了我。

幾秒後,舞墜落在柏油路面上。身體內側和外側爆開的「啪咚」聲,夾雜著液體噴濺的「啪啦」聲。地上大概有積水吧。

四周再度安靜下來,只有雨聲嘩啦啦地作響。

我爬過護欄,探出身體往樓下看去。雨水夾帶著從舞的額頭流出的大量鮮血,向路面擴散開來。她的手和腳,以極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我開始尋找舞掉下去之前扔給我的東西。掉落在頂樓角落的,是舞生前最喜歡配戴的粉紅色髮夾。

「因為頭髮全部剃光了,所以不需要了吧。」

——嘟嚕嚕嘟嚕嚕。

【收到簡訊:1則】

【6/21星期六00:08寄件者:國王主旨:國王遊戲本文:這是你們全班同學一起進行的國王遊戲。國王的命令絕對要在24小時內達成。※不允許中途棄權。*命令13:女生座號19號·本多奈津子選擇要繼續國王遊戲或是接受懲罰END】

我感到一陣困惑。【要繼續國王遊戲】?難道現在不是正在進行國王遊戲嗎?

什麼叫【選擇要繼續國王遊戲或是接受懲罰】,兩個我都不要!

截至目前為止,命令都是在午夜0點0分的時候傳來,為什麼這次是0點8分?

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對了,問問健太朗吧。

「健太朗,【不準妨礙健太朗】的命令已經結束啦!」

——嘟嚕嚕嘟嚕嚕。

【收到簡訊:1則】

【6/21星期六00:08寄件者:國王主旨:國王遊戲本文:能夠遇見你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我對你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改變。END】

「這是什麼?」

這些字好像在哪裡見過。總共有31個字。難道,這就是留在死去同學手機里的那些【未傳送簡訊】,所拼湊出來的文章嗎?

——嗯?31個字?留在死去同學手機里的字?班上一共32個人。32人-31人=1人=我。舞剛剛說『健太朗跳崖自殺了』?

我把這段文字中的【你】改成了【奈津子】。

【能夠遇見奈津子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我對奈津子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改變。】

——健太朗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健太朗……你是我的一切啊!」

呼吸變得好紊亂。是不是什麼發作了?指尖麻痹了,感覺全身都在痙攣。

「吁、吁、吁。我要冷靜。」

我陷入了錯亂的狀態,不停地揪著頭髮、用頭撞擊護欄。

雨停了,夜空變得一片荒涼。我抬頭仰望,高舉雙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想出生在幸福的星空下。

——健太朗死了。沒有事先跟我商量,就自殺了。為了保護我而自殺。不,也許健太朗早就想死了?或者,是因為他害死哲也和命的緣故?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正確答案。

——智惠美,我想見你一面。我想跟智惠美、智惠美的男友、還有健太朗,4個人一起約會。可惜,這個夢想不會實現了。

——健太朗,你告訴我要幸福地活下去。可是,你就是我的一切啊!我要現在就死去嗎?

還是要一個人活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麼決定,不如就交給命運吧。

眼前的天空一片漆黑,烏雲無邊無際地延伸。

——健太朗,你送的新娘禮服,我不會收的。你要我當一個沒有新郎的新娘嗎?我不會和健太朗以外的男人結婚的。

——如果我能活下去,我就要變成「殘酷的天使」;如果死在這裡,我就要和健太朗一起變成「閃亮的星星」。

——我一定是被詛咒了。全身上下都被詛咒了。

我張大雙臂,跳了下去。

——如果能在天堂相見,我們就在天空步道舉行婚禮吧。沒錯,要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如果我沒有下地獄的話……

【6月21日(星期六)午夜0點31分】

當我的意識逐漸薄弱之際,耳中傳來了人們說話的聲音。

「在這裡!快拿擔架來!有兩個女孩子,大約15歲左右。從高處墜落。其中一名少女主要受傷部位是右大腿、頭部受到撞擊、呼吸微弱、脈搏幾乎測量不到、臉色蒼白,生命跡象200。大概是掉在花圃里,所以保住了一命。」

另一名少女全身挫傷、頸椎骨折、嚴重燒傷、沒有反應、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瞳孔放大、生命跡象300。——咦?這是什麼?她身上好像有一張『器官捐贈同意卡』,名字叫佐竹舞。」

——『器官捐贈同意卡』?舞,你怎麼會有那種卡?我真的猜不透你心裡在想什麼。為什麼你會是「生命的提供者」呢?

《請在1·2·3其中一個號碼上畫○。

①·在我腦死或是心臟停止跳動死亡之後,我願意提供臟器作為移植之用。

②·在我心臟停止跳動死亡之後,我願意提供臟器作為移植之用。

③·我不願意提供臟器。

選擇1或是2的提供者,若有不願意捐贈的臟器,請在上面畫×。

【心臟·肺·肝臟·腎臟·胰臟·小腸·眼球】

註記欄:皮膚、心臟瓣膜、血管、骨頭、我全部的一切都要捐贈。

署名日期:2009年5月3日           本人署名(親筆簽名):佐竹舞

家屬署名(親筆簽名):佐竹剛三》

「這邊這個少女還有救。快準備BLS和AED!立刻送她到醫院去。」

——我沒有死嗎?我想死。我想死啊。如果真的活下來了,我想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做過什麼事的地方。

他們在我的嘴巴和鼻子罩上氧氣面罩、脖子裝上固定架,然後將我抬上擔架,和舞一起推進了救護車,之後我就失去意識了——

【死亡1人、剩餘1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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