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一片暮色,透過薄薄的雲層,謝惠仁從飛機舷窗往下望著。那是夜晚來臨前的東京,俯視下去,整座城市被籠罩著白蒙蒙的顏色,寂靜而且陰沉,絲毫不像電視節目里的霓虹閃爍。
謝惠仁摸了摸口袋,三隻銀鐲靜靜地在口袋中,提醒著他,這是代表著家族秘密的三個密碼。
可是,「四大」是什麼意思呢?
謝惠仁的頭靠著窗,獃獃地望著下面,這個島國,這個在戰後重建的城市,現在,已經發展為國際化的大都市了,可是,它的繁華掩埋著一段不可更改的罪惡歷史。
謝惠仁記得,他看過一本類似於「老照片」一樣的書,其中有大量的日本在二戰時期的照片。當時他感到十分震驚,在他的意識中,戰爭在中國大地上留下了一片瘡疤,卻沒想到,當時的日本也是滿目瘡痍,很多城市被美軍夷為平地,就拿東京來說,實在難以想像,當時竟然是戰火、廢墟和死屍組成的一片空地,和眼前這個大都市完全對不上號。
他繼續望著窗外,地面越來越近,很多高樓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模樣。
他笑了笑,繁華和廢墟又能怎麼樣呢。這只不過說明日本在戰後發展得很好、很快,無論是燈紅酒綠還是瓦礫,都僅僅是它的外表而已。在佛家的觀念里,它們只是個形式,或許若干年後,這城市又成了廢墟,可它依然存在著,因為無論如何,它都是自然的一部分。只不過,回覆到自然原本的樣子罷了。
飛機突然抖動了一下,謝惠仁一驚,從剛才的遐想中醒了過來,他告訴自己,也許是遇到強氣流了。也就是一轉念的工夫,他感覺腦子一片澄明,「四大」,原來可以有這麼簡單的解釋。他笑了笑,為自己以前的愚鈍自嘲,要知道,「四大」,這可是佛教教義中最基本的概念之一。
謝惠仁轉頭,問坐在他後面的鈴木,「鈴木先生,您知道一休宗純大師的遺言嗎?」
鈴木往前探著身子,想了想,說:「大概還能背出來吧,不過記不太清楚了。」
「您能給翻譯出來嗎?」
「這——」鈴木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段文字太難懂了,說實在的,很多日本人能背出來,可卻不明白。有點兒,嗯,有點兒像是中國用了很多典故的古詩。」
這傢伙的比喻還真挺貼切,設身處地地想,即使是現代中國人看古詩,大部分人也會一頭霧水。他笑了笑,說:「哦,我也不要那麼明白,我就是想知道,遺言里有沒有說四種東西?」
鈴木的嘴動著,看起來他在背誦著那段文字,突然說,「有!不過……」
「不過什麼?」謝惠仁急忙追問。
「不過我搞不懂他在說什麼。」鈴木想了想,又說,「說什麼……嗯,有五樣東西,又有四樣東西,大概意思是剩下了什麼東西?」
「剩下的那樣,翻譯成漢語,可不可以翻譯成空間的『空』?」
「沒錯!」鈴木興奮地說,「謝先生,您知道這段文字?」
「我也是猜的。」謝惠仁沖他笑了笑,中止了談話,他轉回頭來,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興奮地笑著。
「你們說什麼?」坐在他身邊的莎莉問。
「沒什麼,『四大』這個謎語——」謝惠仁滿足地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說,「我找到謎底了。」
莎莉也興奮起來,她側了身子,急切地說,「是什麼?」
謝惠仁神秘地一笑,「你知道的,小的時候,我就給你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