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看看錶,竟然9點一刻了。她伸了個懶腰,甜蜜地笑了。
這一夜,她睡得很香,在她的印象中,好像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她夢到了小時候,她和謝惠仁手拉著手,站在寺廟的山上,看著山下的農田,小溪,炊煙,讓微風吹在臉上……
她問謝惠仁,「哥哥,你說,別的地方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謝惠仁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長大了之後,去別的地方看看唄。」
「那你跟我去不?」
「不行的,我再長大些,就要受戒了,那就不能隨便出來了。」
莎莉有些委屈,小嘴努了起來,「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們就在這裡生活一輩子。」
「不,你去呀,你看看別的地方什麼樣子,之後回來告訴我。」
「別的地方也許還沒有這裡好呢。」
「嗯。」謝惠仁像個大人似的點了點頭,「師父說,世界是由地、水、火、風四種元素組成的,哪裡都是這四樣的。」
「那還是我們這裡好,我們這裡都有啊。」
……
莎莉起了床,走到客廳里。她愣住了,謝惠仁躺在長沙發中,頭枕著抱枕,手裡拿著一本書,已經睡著了。
他睡得很安靜,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莎莉輕輕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仔細地看著他。其實,她已經記不得他小時候的模樣了,畢竟她那時還太小,很多兒時的記憶已經消失了,不過,當在佳德公司看到他那明亮的、充滿柔情的眼睛時,她還是認了出來。這雙眼睛,只有他一個人有。
這些年來,她遇到不少追求者,卻無一例外地被她拒絕了。她一心想找到這個哥哥。可是,有多少次回到韶關郊外的鄉村,多少次打聽,就有多少次失望。慢慢的,她也就死了心,決定這輩子不結婚。
她不是不想找個人愛。可是,她卻再也找不到那雙眼睛。有幾個她也喜歡的男士不是不讓她動心,然而一對視他們的眼睛,她便再也沒有興趣。至少,她也要找個有那種獨特的眼神的人。
可現在他的眼睛閉著。這也好,可以讓她大膽地好好看著他。他的臉有些瘦,可顯得挺精幹,鼻樑挺拔,嘴唇的線條很有男子漢剛強、堅毅的氣質,微微的青色的鬍子茬非但沒有邋遢的感覺,反而更顯得迷人,他的耳垂又厚又大,小的時候,她總是看看他的耳垂,又看看佛像的,哧哧地笑著……
突然莎莉被他嚇了一跳,他已經睜開了眼睛,笑眯眯地看著她。
「你醒了?不是我吵著你了吧?」
「沒有。你睡的還好吧?」
「嗯,很香。」莎莉很滿足地點著頭,「可是,你怎麼睡這兒了?」
「沒什麼。」謝惠仁坐了起來,「看東西看累了,就睡著了。」
「什麼書?」莎莉撿起掉在地上的書,「藏傳佛教?」
謝惠仁神秘地一笑,「好了,我們得走了,去找寶嘍。」
莎莉有些不情願,說實話,她心中的寶藏就是找到他。至於藤原老人所說的什麼佛家寶藏,什麼八思巴文,她一概不感興趣,即使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現在,讓她最興奮,也是最幸福的發現,就是她找到了這個唯一的……親人。
她在起床的時候甚至在祈禱,他可千萬別又有什麼新的線索,那樣,他們至少可以在家裡呆上一整天,雖然他還會忙著破那些謎,可是,畢竟他們可以在一起,而且,這畢竟是「家」。她還想著給他做份早餐,給他煮杯咖啡,或者在他累的時候,兩個人聊聊天。
可是,很顯然,謝惠仁的思維太活躍了,他似乎天生就是破密碼的高手,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就重新找到線索了。
她略略有些失望地說,「你找到了?」
「嗯。」謝惠仁又重新回憶了一下他昨晚看的資料,「至少,你那個銀鐲盒子上的四個字,我大概明白了,不過,還得看我們的運氣。」
「你是說,那句沒頭沒腦的話……『渠隱於柱』?」
「對啊,是一個人,他真是藏在柱子里的一個傳說啊。」
「是誰啊?」
謝惠仁眨了眨眼睛,「先不告訴你,其實我也不敢肯定,到時候碰運氣吧。」
「那……那我們去哪裡?」
「還去韶關,還去我們昨天去的地方。」
「還回寺廟?那裡會有什麼?」
謝惠仁嘆了口氣,他知道,他的想法確實沒有絲毫根據,不過,他決定賭一把,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想起師父對奶奶那隻銀鐲似乎知道些什麼,那麼,他會不會也知道莎莉這隻?如果這樣,那麼師父一定會給他留下什麼。他說過,奶奶那隻銀鐲會埋起來,也許,今天他就會看到。
可是,如果師父不知道莎莉的銀鐲,那麼,所有的猜測完全就是毫無根據的。
他想了一會兒,說:「我們走吧,一來一回又得一天,如果我猜錯了的話,這一天就完全耽擱了。」
莎莉不情願這麼急著走,「我們總得吃早餐啊,你廚房還有吃的吧,我去準備。」
謝惠仁靠在沙發里,笑嘻嘻地說,「好啊,我也享受一下有人伺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