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治槽受驚

「洗澡啦!洗澡啦!」秀吉出了居室,一面向浴房跑一面嚷。

浴房的侍童聞聲慌慌張張地跑向脫衣房忙著整理浴巾。

當時的浴槽還沒有用鍋竈,而是將燒好的開水倒進大木桶里,人坐進去洗,水可以加到脖頸處。另外也有浴堂,都穿著浴衣進堂洗澡,而洗木桶澡則同現在一樣脫光了衣服洗。

秀吉好像被人催逼著似地趕緊脫光了衣服,一下子跳進了木桶。

木桶里的水要是涼了就加些熱水,要是熱了則加些涼水,所以侍童上前問:「大人,您感覺怎麼樣?」

「啊?你說甚麼?」

「您感覺水熱還是水涼?」

「噢,感覺啊!感覺很好。搓澡人在嗎?叫來給我搓澡。」

所謂搓澡人就是為洗澡人搓洗身體的人,後來把澡堂里的妓女也叫搓澡人。當時的搓澡人大多是從庭番、隱目付 等親衛隊員中挑選出來的健壯男人。

因為洗澡時身無寸鐵,所以不允許其他人隨便出入,萬一被刺客混入浴房就只得拱手就擒了。

「啊,我來給您搓澡吧!」提水侍童出入的門後傳來了粗聲粗氣的男人聲音。

「是誰?」秀吉問。

「是我,原三郎左。」

「哦?中川瀨兵衛的信已經送去啦?真夠快的!好,進來吧!」

秀吉語音剛落,從門口走進來一個男人。他就是秀吉的馬侍、被稱為飛毛腿的原三郎左衛門。

原三郎像剛剛喝多了酒似地紅頭脹臉地走過來,單衣外面系著寬大的腰帶,手裡還提著一隻開水桶。

「殿下,中川殿下沒問題。」

「沒問題?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明智好像沒有同他聯繫過,所以我就對他說……」

「甚麼?你不會對他說些多餘的話吧?」

「我說我是殿下的馬侍,所以我比誰都了解殿下。殿下經常說都城附近的武將中數中川豪勇無雙。」

「噢,你倒挺會說的,瀨兵衛說甚麼?」

「嘿!這個缺心眼兒的樂得閉不上嘴,他說:『在下在同輩中最喜歡羽柴筑前』啦!」

「甚麼?說我是他的同輩?」

「嗯,他這個人太老實了。總之,他說殿下要進兵討伐明智的話就應該交給他一個人質,然後他就為我們效力。」

「甚麼,人質?他想跟我要人質?這混帳傢伙。」秀吉有些發火了。

「不管怎麼說,既然他很想為我們效力,我就以威脅的口氣對他說:你還不知道我們殿下的真正價值吧?」

「嗯,你是說人質價值?」

「說實在的,殿下太輕率了,所以我們都不太重視。社會上講他不穩重——就是說他缺乏威嚴。」

「三郎左!」

「是……是……!」

「雖然你是隱目付,可也不能對我無禮呀!」

「不是無禮。如果說真話是無禮,說奉承話是有禮的話,那我原三郎左早就離開您了。」

「真是直言不諱。好了,我要出來了,給我搓澡吧!」說著秀吉跳出了浴槽。

「殿下,請原諒,今天三郎左不給您搓澡了。」看著泡得時間太長渾身通紅的秀吉,原三郎左又說出了別人不敢說的話。

「甚……甚麼?你是說我缺乏威嚴就不給我搓澡嗎?」秀吉又有些生氣。

「不是,我是想讓您雇一個新的搓澡人。」原三郎左向浴房門口看了看,喊道:「喂,表弟,進來吧!我這就跟殿下說。」

一個青年男子應聲慢吞吞地走進來。他緊繃繃地長滿了一身懶肉,兩腿間纏著一塊兜襠布。雖然皮膚比較白,但那傻獃獃的樣子倒教人有些可怕。

看著年輕人一步步向他走來,秀吉不禁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將雙手放到兩條大腿之間,捂住了他那寶貝似的小東西。

「三郎左,你……你……,要是有意外……我……我饒不了你!」

秀吉不知所措地一面喊著一面又跳進木桶里,他探出頭來看了看原三郎左,三郎左毫不吃驚,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一動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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