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櫻暗示

從那以後不久,傳來了甲斐的武田勝賴來到三河的山家三方眾的據點長筱城,和信長的盟友德川家康開戰的消息。

那時藤二郎的鐵匠爐每月生產能力約五十支,但滿津仍未能再見到秀吉。

催促生產速度的使者曾來過多次,但秀吉始終未親自出馬。兩人相約的條件是,如果藤二郎答應製造槍炮,滿津接受秀吉的愛情。但秀吉不來,她怎能不招自去呢?

櫻花已全部凋謝。秀吉終於親自大駕光臨國友村了。

當然目的是督促槍炮的生產。今後不是生產五匁 、十匁的槍筒,而是下令試製五十匁、一百匁的大槍筒。

滿津默默地等待他們談話完畢,給他們送上麥茶。

秀吉邊商談制槍事宜,不時地將視線射向滿津。

(我並沒有忘記你……)

滿津這樣想著,熱切地期待著秀吉跟自己說話的時機,然而,秀吉一談完槍事,旁若無人地起身便走。

滿津大為惱怒。

她的自尊心從未受過如此嚴重的傷害。

「哎,領主大人,能再待一會嗎?」

不愧是生性爭強好勝的女子。她清秀的眉毛揚起,雙唇似乎有些顫抖。

「噢,是京極小姐呀!戰事迫在眉睫,請再等一段時間。」

「這是甚麼意思?您讓我等甚麼呀?」

「和你的約會呀!從戰場回來立刻飛奔此地,請你擁抱我。」

秀吉認為這個回答一定會使滿津這樣的人心滿意足的。

「我不同意。」滿津以強硬的語調反唇相譏。「我不想和殿下這樣的人擁抱。像殿下這樣愚蠢的郎君不是我的意中人。」

「甚麼?!你說我筑前愚蠢?!」

「是的,就是愚蠢。在戰國時期不掌握軍事情報,盲目地到處砍殺……我最討厭這種人。」

「哼!那你剛才為甚麼叫住這個殺人犯呢?」

「因為你目光不敏銳,缺乏遠見。但我想萍水相逢也是他世之緣,忠告一句以示關懷……」

秀吉又蠻不在乎地坐回在凳子上。

「好吧。傾聽你的忠告。你想說甚麼?」

「那好,我問您,下一個戰場是北三河吧?」

「確實是長筱城一帶。但不必擔心,織田家已有一萬支槍,完全可以消滅武田軍隊。」

「哈哈……這我知道。不過,這仗打勝以後會怎麼樣呢?聽說信長公在安土築城,這樣一來,先生您恐怕進不了近江了吧!為製造槍炮如此賣命,然後自己被這些槍炮趕出近江。……哈哈……先生的理想住地是奧州的安達原呢,還是大隅薩摩的國境呢……」

滿津嘴尖舌利,諷刺挖苦,滔滔不絕。秀吉聽後大吃一驚。

有關這些事秀吉並不是全然沒有想過。

「噢!你的看法很有意思。你是在考慮安土城竣工後,筑前被驅向何方啊?」

這回感到驚訝的是滿津。滿津信口惡言惡語地提出的質問,沒有收到正面回答的效果。

「那麼……」滿津爭取時間,拚命地思考著。

信長打敗武田之後,到底矛頭指向誰呢?信長的攻擊目標,將決定羽柴筑前的去向。

「那麼……首先是北陸的越中或者能登的雪中吧。」

「嗯——,那麼你認為下一個攻打的敵人是上杉……」

「是的……如果到那兒去,先生有可能被安排在越前的柴田勝家的旗下……當柴田的部下,跟家臣一樣……日本海那翻滾的波濤聲將陪伴你度過一生。我討厭那種生活。」

秀吉頓時臉色大變。

秀吉並沒有生氣,意想不到,這個女子竟預言了自己的前途……

「是嗎?也許是這樣吧。上杉謙信是日本第一打仗能手,謙信一到北陸,只柴田一個人無論如何對付不了他。」

「所以,先生將被趕到雪中去!」

「滿津!」

「怎麼啦?」

「如果是你的話,到那時打算怎麼辦?你不願在能登、越中了此一生。這麼說,你一定有希望去的地方啦?說說看!」

「我希望住在京都。不,即使不在京都,在京畿 以內也可以。」

「嗯——!那麼,為了能住在京畿,該採取甚麼辦法呢?」

滿津如大獲全勝,得意洋洋地說:「和柴田先生大吵大鬧。萬一被發配到越中或能登一帶,便以意見分歧太大,無法與那種人協同作戰為藉口,儘快設法返回。」

「甚麼?你是說讓我臨陣逃脫?」

「連這點勇氣都沒有,甚麼大事也幹不成。近畿地區也有戰場。佐久間先生本去對付本願寺,您可以抗擊位於中國的毛利。哈哈……反正都是非打不可的敵人。信長公也不會太生氣吧……」

秀吉立刻站起,頭也不回地走了。他一定是深有感觸。

從那以後不久,羽柴筑前守秀吉跟隨信長出征,奔赴長筱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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