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留守的焦慮

信長率兵離城後,清洲城內空曠、冷清,使人有種寂寞感。信長的庶兄信宏和僅留下的一百多人一起擔負守城重任,除此之外,城內到處都是女子……

寧寧到長房轉了一圈,爸爸、藤井又右衛門都不在家。不用說,一若等侍童們也都跟信長到熱田去了。

從重臣到步卒……確確實實是不惜一切代價,決一雌雄。現在這裡等於空城,如果敵方兵臨城下,入城輕而易舉。

「要麼全霸要麼作罷——」信長的這個口頭禪已落實在行動上。

「是奪取天下還是當尾張的笨蛋而了此一生!」

信長經常這樣說。——如果慘敗而逃,則是地道的「尾張的頭號笨蛋」。背井離城,拱手將妻子兒女交給敵人的兵卒,是天下絕無僅有的。日本第一大笨蛋……或許因此而載入史冊。

「但是……」

寧寧又從相反的角度考慮。雖然從這裡出發的只四、五個騎馬的,但熱田的神社前不知集合多少人了呢?

據藤吉郎說,不光是自家的武士,四面八方雲集而來的野武士,農民中的有識豪勇之士,都會蜂擁而起,搖旗吶喊的……

能否按預定計畫順利進行呢?

若能如願以償,「戰勝」東海之雄今川義元的話,「奪取天下」並非是黃粱夢。

根據濃姬的命令,約一百五十名的婦女挽起袖子,拿著長柄大刀,不畏勞苦地守衛著內宅。

(前線究竟吉凶如何呢?)

寧寧想到這些,覺得心慌意亂,坐立不安。不光是寧寧,留在城內的女子無一不焦慮擔憂。

下午一點多鐘,寧寧心急如焚地登上城門從城樓上向四面觀望。

(總覺得有種不祥之兆……)

從城樓遠望,熱田通向清洲的大路,似乎在向敵人招手,平平坦坦地伸向遠方。

「啊!」寧寧驚叫一聲,她發現路上有一群人抬著門板向清洲城走來。不知抬的是死者還是傷員。

(來者不是敵人,一定是出現了傷亡。)

死傷者特意運回清洲,恐怕不是侍童兵卒……寧寧想到這裡,迅速地跑下城樓。全身飄飄悠悠,輕軟得驚人。當她跑到城門時,守門人已經發現,正急得驚惶失措。

「是誰?!是受傷還是陣亡?」

「戰死的!」一個騎馬的人回答:「死者是守衛丸根城堡的佐久間大學先生。」

「甚麼?佐久間先生?……這麼說,丸根已經失守了?」

「不光是丸根,據說鷲津、善照寺均已落入敵手。」

「啊?!整個國境全面崩潰?決不能再這樣下去。國境失守,攻打本城不費吹灰之力。」

寧寧無意識地席地而坐。

(菩薩保佑!請菩薩保佑這座城。)

這時,天空烏雲滾滾,突然特大的雨點從天而落,狂風大作,轉眼間大雨如注……

寧寧彷佛覺得這場大雨是不祥之兆,是菩薩拒絕她們的祈禱,她沒有立刻回內宅。

(這事該不該告訴太太呢……?)

佐久間大學是信長的左膀右膊,得力助手,承擔著最前線的守備任務,是重臣們公認的勇敢善戰的將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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