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祿奉行

藤吉郎先說名古屋與五郎是「聲名狼籍的無賴……」然後又滿面堆笑,揚起劍眉,抬眼看看名古屋與五郎。

「喂,藤吉郎,你到底是讚揚我還是貶我呢?」

「充分地肯定你的優點。任何一件事,對每個人都有合適不合適的問題。」

「那麼,你是說我不適合干免費召集地痞、流氓這件事啦?」

「你的理解力很強。確實如此,像名古屋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四處奔波,網羅同夥,等於向敵人的間諜提供情報。肯定會有像生駒先生、森先生這樣的密探混進來。」

「哼!你的意思是,只有素不相識的人才能調動這一帶粗魯莽撞的野武士。」

「對!這是絕對必要的條件。」

「哈哈哈……算了吧!你似乎挺機靈,但只不過是點鬼機靈。從尾張到美濃的野武士,幾乎代代都是對足利幕府嗤之以鼻的宮廷餘黨!個個身強力壯,應變靈活。在尾張,能調動他們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將,另一個就是我名古屋與五郎。陌生人去發動他們,不出三文 ,是枉費心機。」

與五郎態度驕橫,言談略帶輕蔑。藤吉郎「嘿嘿嘿……」陰森地笑笑。

「有甚麼好笑的?猴子!」

「嘿嘿……名古屋先生,你有眼不識泰山,尾張還有一個能發動野武士的智多星……」

「還有一個?……是誰?!」

「嘿嘿……,我木下藤吉郎。」

「蠢貨!」信長突然厲聲大吼道:「好啦!勝助和三左立刻出發,與五郎待命。這件事暫時保密。」

權勢者一聲令下,立刻鴉雀無聲,三人速速施禮告辭。只有穿草鞋的男佣藤吉郎依然單腿跪在庭前,嘻嘻地笑著。

三人走後,信長來到套廊,他那銳利的目光直射藤吉郎。

「藤吉郎!」

「嘿嘿……,有事請吩咐。」

「你真的想去說服動員野武士嗎?」

「我認為應該我去。能勝任這項任務的首選人物,應該是我藤吉郎,而不是別人……」

「廢話連篇!」

「是!」

「你打算怎麼去說服他們呢?如果對方拒絕增援,理由是根據情況判斷這次交戰今川義元獲勝?」

「這麼說,大將現在就準備吃敗仗了?」

「住口!我在問你。如果對方提出這個理由拒絕支援時,你打算怎麼辦?根據諜報員的報告,今川義元這次的進京戰,出兵四萬。如果他們說,我方最多有四千人,僅是敵方的十分之一,寡不敵眾……,你有何良策,改變人心所向?」

「沒想到你會問這個。遇到這種情況,我將大聲申斥,就這樣你們還是自命不凡的宮廷餘黨、宮廷子孫嗎?」

「甚麼?申斥他們……?!」

藤吉郎的回答,信長大為震驚,他雙目圓睜,環顧四周。

「你經常信口胡言。這樣做,他們會驚嘆不迭的。」

「做事要抓住重點,擊中要害。這一句話就能使他們折服。」

「這我就不懂了。講明道理!」

「這還用說嗎?織田是勤王世家。從上一代信秀公便以勤王為志,而聞名天下……,今川義元是足利的同族,他野心勃勃企圖取代足利幕府而攻打京都。作為一直忠心勤王的信長大將,定會不顧織田家的性命竭力阻撓的。……因此,如果在這次的義戰中,以人數多寡作為決定是否支援的理由,還算甚麼野武士呢?違背祖先的遺願,定受懲罰……這是問題的關鍵。」

信長屏息思索。

「這麼說,我打的是以勤王為志的義戰?」

「是的。所以,以四千戰勝四萬輕而易舉。俗話說,一騎當千。我們一騎當十就足夠了。因為是勤王義戰,伊勢、熱田的神佛都會顯靈相助,時勢非常明顯……大將的目標是討伐今川義元,率兵進攻京都,這件事天地神明會照鑒的,必勝無疑。這樣一來,他們也可成為一國一城之主,實現南北朝以來的祖先的遺願,還有甚麼理由不願增援呢?」

「嗯,你還真有點鬼主意!」

「嘿嘿……與名古屋相比我雖然身單力薄,但我智謀超群。」

「我決心讓你干一次。」

「大將!」

「怎麼?只是口頭英雄,沒有實踐的勇氣呀?」

「不是不敢幹。俗話說,凡事都有分寸。」

「甚麼分寸?」

「我藤吉郎只是個遞草鞋的傭人,……嘿嘿……無權無勢的遞鞋傭人怎能調動土著家族呢?提拔我當個奉行 之類的,以便執行命令。」

「提拔你當奉行?!」

「嗯,不用你增加俸束,反正是不花錢可以辦到的事……如果你允諾,今後我毫不保留地為您獻計獻策。如果你不滿足我的要求,今後緘口不語。不再作徒勞無益的事。」

信長既沒動怒,也不感到驚訝,似乎想到甚麼。他目光炯炯,凝視天空,閉成一字形的雙唇鬆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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