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日比賽

松下嘉平次已完全識破藤吉郎和阿春的計謀。

嘉平次做事目中無人,因此藤吉郎和阿春受到幾分懷疑也無可奈何。甚至連阿春想與人私通,另尋新歡,以此為藉口逃往駿河的設想也被他一眼看穿,說得千真萬確,眼力確實非凡。

「喂,莫非我們的談話被偷聽了?」

「不,不可能。我的耳朵非常尖,連針的落地聲也逃不過我的耳朵。現在屋頂上有幾隻麻雀我都一清二楚。如有人靠近,我立刻會發覺的。完全是相面的結果。」

「那麼,你是說一切都表現在臉上了嗎?」

「對,他那麼一說,你確實面相淫蕩。」

「啊!你說這種話……」

「確實如此。淫蕩薄情,已開始討厭我了,一副水性楊花的相貌。」

「胡說甚麼呀!我這個人……如果確實這樣,反應在臉上的應該是我哭傷的心。」

「甚麼?你的心在流淚?……不是早就想離開我了嗎?」

阿春噘起嘴靠近藤吉郎,捏一下他的腿。

「可恨,我知道。」

藤吉郎仍然凝視著天花板,靜靜地思慮著。

嘉平次只憑相面就能透視出他人的心事,是藤吉郎意想不到的。正如阿春說的那樣,阿春也因分手痛苦得在心中流淚,如果一切心事都能反應在臉上的話,那麼首先顯露出來的應該是這一點。

但阿春較之愛戀更為重視主人賦予的使命。在這方面,可以說勝過男子,是令人欽佩的侍女。

(但是,全部計畫被識破,必須另想良策。)

嘉平次既然已看透對方為甚麼仍讓他們考慮三天,究竟用意何在呢?

如果像錢袋腦袋說的那樣,他是為了捉拿偵探、姦細到義元面前領賞的話,何必還讓考慮三天呢?他完全可以強行把他們捆綁起來押送駿府。

當天,藤吉郎左思右想,臨睡覺時突然拍了一下膝蓋,恍然大悟。

「喂!阿春!」

「哎呀,嚇我一跳!甚麼事?」

「你的方案定了嗎?三天後你的面相不改的話,說不定嘉平次會把你抓起來押送駿府。」

阿春垂著眼搖搖頭說:「別跟我說這些。他不是說往東去性命難保嗎?」

「你這傢伙,關鍵的地方記得挺清楚啊!」

「那當然啦。你好像打掃馬棚就行了,對我來說可是生死攸關。」

「嗯,是這樣。你想一個人向西跑嗎?」

「嗯,如果你沒能力救我,我就跑。」

「你又胡說八道,不能怪我呀,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想問問藤吉郎的打算。三天期限一到,你在嘉平次大將面前如何表現呢?思維判斷,才學智慧,對方是在測試你的價值,監定你的能力。」

藤吉郎撓頭苦笑說:「真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子,簡直猜透了我的心。那麼,你是說一切交給我辦了。」

「哎,因為我是藤吉郎的老婆嘛。」

「真討厭!只是在需要我的時候才承認是我的老婆。我作為情夫本想逃走的,可是……」

「別說這些了,總之請你儘力幫助我。雖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充其量不過是個當地武士,松下嘉平次算甚麼,你才是胸懷大志、統一天下的英傑之才呢!」

「現在又來恭維我,好吧,包在我身上。喂!老婆,拿鞋來。」

時間大概已到子時,他突然穿鞋出門打算做甚麼呢?他以為阿春準會奇怪地發問。然而阿春不但沒問,反而深深地點頭說:「努力干吧!」阿春為藤吉郎準備好草鞋和綁腿。

「你知道我的行動計畫?!」

「因為你是我親愛的丈夫嘛!」

「真討厭!你比這裡的大將還要令人生畏。」

說著,藤吉郎從門庭的架子上取下一盞弓形竹把手提燈,不知他甚麼時候準備的。

阿春微微一笑,點著燈,而且把燈張開,上面寫著「小心火災」四個粗墨大字。

「準備得很周到,甚麼時候寫的呢?」

「為防止親愛的老婆外逃,白天就準備好了。不過,現在用途不同了。」

藤吉郎提著燈籠在宅院里到處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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