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閃電抓捕

接到秀吉的命令,淺野彌兵衛迅速派手下封鎖了各處關口檢查通行。入夜不久,便逮捕一名想要矇混過關的可疑男子。

地點是位於首部山村一條遠離村落的小路。

「去哪裡?」

被一小隊士兵圍住之後,該男子停下來。

「前去備中親戚家。」極為老實地回答。

士兵接著盤問道:「備中何處?」

「庭瀨。」男子仍舊假裝糊塗。

「去庭瀨為何選走這種山路,而且是在深更半夜?」

「是的,正如大人所言。只因傍晚未曾尋到落腳處,小人便想再往前走走或許就有也未可知。於是,靠著盲人的直覺和固執錯走到了這裡……還請大人告訴小的該往哪裡走才是。」他兩手扶著拐杖,彷彿乞憐般不停頷首。

一直盯著他這副樣子的隊長,猛一下指著他喝道:「這傢伙是個假瞎子!」

接著便命令部下把他綁了。

該盲男子大吃一驚,一下子跳到後面躲開了。

「這,這,這怎麼可以……」一邊撲通撲通地磕頭解釋。

據他講,自己是京城人氏,持有通行憑證。多年來靠教授琵琶為生,因庭瀨的老伯母病情危急,所以顧不得自己目不能視,匆忙前去探望,才到了此地。只見他雙手合十,顫巍巍,彷彿即刻就要趴到地上。

「胡扯!」隊長往前逼近一步,「你小子雖然閉著眼睛,身上卻毫無傷痕。這種東西應該用不著吧!」

說著,一把奪過了他的手杖,啪的一下就折斷了。

只見從中掉出一封書簡。不知何時,該男子的眼睛早已睜得如明鏡一般。他瞪著周圍的士兵,彷彿帶著事已至此的覺悟般突然踢開了一面的包圍試圖逃跑。

最終,約二十名士兵終於將這個可疑男子按倒在地。

被五花大綁像貨物般扔上馬背後,該男子仍不死心,彷彿不久後就會報復般咬牙切齒喊道:「太遺憾了,你們就等著看吧!」

「吵死了!」

隊長抓起一把土塞到了他的嘴裡,然後快馬加鞭與兩三名部下一起往西趕去。

同一夜。地點位於首部的小路。時間則遠遠晚於抓捕該盲男子的時刻。

在岡山東將近四公里的乙多見村附近,一名僧侶被檢查隊攔住了去路。與剛剛那名冒充瞎子的男子相反,該僧侶態度極為傲慢。

「我乃聖護院印可的居士,住於京都因幡堂,人稱金井僧。」

回答起士兵的盤問來,他也一樣態度傲慢。

「夜半行走乃僧人的習慣。修行即揀無路處行走,不眠不休。什麼?去哪兒?休問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我乃行雲流水之身,行走本不為到達。」

說來說去,他不回答正題,一心想要趕快糊弄過關。然而,一名檢查的士兵看出他的破綻,拿槍桿一下刺向他的脛骨,沒想他竟是外強中乾。

「痛死了!」邊喊痛邊猛地倒了下去。

撕開衣服一看,不出所料,果然不是一般的僧侶。而像是石山本願寺一系的僧人,日夜兼程前去毛利軍中密報本能寺之變。接著,此人也同樣如貨物般即刻被送往了秀吉的大本營。

當夜就只有這兩名可疑人被抓。假若其中一名漏網達成其目的的話,恐怕毛利一方當日便可得知信長死訊。雖說有些僥倖,然而秀吉的應急之策確實恰到好處。他臨危不亂,最先派淺野彌兵衛守住關口進行往來檢查的計策奏效了。

被抓僧侶並非光秀派出的密使,那個裝瞎男子卻確實是他的謀士雜賀彌八郎。他奉命前去送光秀寫給毛利輝元的書簡,於二日一早便啟程離開了京都。

光秀在同天早上派了兩名使者。另一名原平內取海路從大阪進入了備中。

然而,那原平內亦武運不佳,在海上遇到風浪,耽誤了行程。等他到達毛利方時,中國地區大勢已定。

這樣看來本能寺之變後,光秀的策劃事事皆不順。這其中也確實有超越人力智慧的微妙之處。要說其所遇挫折與之後的敗因究竟源自何處,也只能說一切皆是天意。人與人的征戰說到底是人間戰場,然而其中確實也有宇宙的指揮。不隨天意,只盡人事的軍隊無論如何誇耀都僅僅是「人間之陣」,難與「神力之軍」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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