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幕 合流

「簡直就像城牆……」玲子脫口而出的驚嘆,讓眾人不覺點頭。

「這景緻的確難得一見——」

隨之附和的帖之真暫且將車停在半道,打算好好品味一番眼前的奇景。

山路外側留著長達十數米的泥土地面,堅固的鐵柵欄從一端封鎖至另一端,左右則被高砌的石堆阻隔,正似秘密結社的詭異基地抑或要塞。

然而最為異常之處並不在此,而是幾乎凌駕於橫長的縱高,崒然聳立的石山,以及更高一籌的柵欄。與其說這是抵禦外人入侵,倒更似巴比倫塔般直指天際。如此景象自然讓一行人深感震撼。

「這位一藍老師似乎被入侵者煩得夠戧。」

「照這規模,除了假面騎士沒人能輕鬆翻進去。」

玲子騎島繼續嘖嘖稱奇。

「還有相反的用途……」

帖之真別有深意地兀自低語。

「相反?是指什麼?」

「這些柵欄最初當然是為防止入侵,不過或許半道就有了別的用處。簡單來說,這些鐵傢伙的作用從避免外部入侵變為了阻止內部脫逃——」

瞬間,車內被死寂淹沒,映入眼帘的高聳柵欄驟然變味。

「防、防止什麼跑出來……」

終於,玲子乾巴巴地打破僵局。

「天曉得,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真是的,別瞎開玩笑!要當真有那種東西存在,豈不跟一藍住在一起?等於說一藍專程把自己和那種危險的東西關在這裡頭,完全就不可能嘛。」

「還有,並不能斷言加高柵欄是一藍所為。」

「你是說……」

「換個角度,或許這是在接連出事之後,當地人或者行政部門想出的防範對策。」

「不是吧阿帖,我們接下來就要進裡頭去呢,你要瞎掰也得看看場合!」

玲子當真動怒,然而帖之真的表情沒有絲毫笑意。

「對了,部長和阿森呢?上哪兒去了?」

眼見氣氛不妙,騎島急忙出面解圍,不過先行抵達的二人也的確不見蹤影。

「車還在,也不像去附近散步的樣子。」

一輛轎車正停放在柵欄左端,內部不見人影。

「或許先進去了。」

帖之真自言自語般嘟囔著,將車停在轎車稍後位置。

「到站,各位辛苦了。」

大家隨著騎島的招呼下了車,玲子和惠利香留在車旁,帖之真和騎島立刻向轎車走去,莓則踏上山路開始眺望柵欄全景。

「便當和行李都在車裡,就算他倆進去了也不會逗留太久。」

騎島放大嗓門報告情況。

「只要他們別在裡頭出事。」

緊接著是帖之真的低喃。

玲子滿臉露骨的厭惡,惠利香則不安地靠緊前輩,只有莓興味盎然地觀察著柵欄,也不知她是否聽到兩人的對話。

雖以柵欄相稱,眼前用鐵條支起的屏障足有三米來高,內側還鋪著鐵板,根本無法通過欄杆縫隙一窺究竟。就算有心翻越,鐵條與鐵條之間空隙極窄,還添加了詭異的裝飾物,根本無從著力。加之鐵板頂端全被切割做鋸齒狀,即便烏雲蔽空,淡淡冷輝依然清晰可辨。此情此景,正似絕壁矗立眼前。

突然,從柵欄右端傳來一陣響動,眾人皆是一震,齊齊向聲源看去。

緊接著,那附近的鐵柵欄驟然升起,竟如開啟一道門扉,從中走出兩名男子。

「真是的,別嚇唬人。入口居然藏在那種地方……」

「抱歉抱歉,真沒打算嚇唬你們。我們在裡頭聽到了阿豪的聲音,這就急急忙忙地趕出來——」

較為年輕的男子辯解之餘也不忘率直地向玲子致歉,接著又向帖之真和騎島道了聲辛苦。

「這二位是初次見面呢。你們好,我叫天本森,請多關照。」

惠利香和莓也受到青年禮數周全的問候,二人忙不迭地做了自我介紹。

「天本森其實是藝名,你們知道來由不?」

玲子招手示意森站到自己身邊,而後向惠利香和莓如此提問。

「玲子,她們只是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你問也白搭。」

帖之真連連搖頭。

「話可不是這麼說,阿森也才二十三呢,沒差多少。」

「年紀的確沒差多少,可這傢伙愛好特殊。除非熱衷日本恐怖電影,或者是社長那一輩的電視迷,要不準也猜不出來。」

「知道了!森前輩的名字是照著崇拜的演員起的,對不對呀?」

天本森身材高挑、相貌俊俏,性格也坦率爽朗,從親近的稱呼不難看出,惠利香對他第一印象頗好。

「天本英世和岸田森——就算說了你們也不認識吧?」

帖之真報出的人名讓惠利香和莓茫然搖頭,當事人森則愉快地做起說明。

「把我的本名換作相反的意思就成了天本森,不過借名天本先生和岸田先生的味道更強。順帶一提,這二位人稱驚悚演員。有名的例子嘛,比如天本先生在《瑪坦戈》裡頭飾演的蘑菇人,《假面騎士》里的死神博士,岸田先生出演了《怪奇大作戰》的牧史郎,還有《吸血薔薇》的吸血鬼之類角色——」

森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己崇拜的演員們如何活躍。

「打住吧森,你那些個說明,這頭的姑娘們完全在聽天書呢。唉,難得惠利香看你順眼,瞧瞧——她都開始打退堂鼓了。」

帖之真嘴裡故作嚴厲,卻絲毫不掩滿臉壞笑。

「總之就是借名於敬愛的兩位前輩,取天本英世的姓和岸田森的名,然後把森寫做片假名,就成了他的藝名。這小子的目標是像二位前輩那樣,成為個性洋溢的驚悚演員來著。」

「哦,是這樣啊……」

惠利香似乎很是不滿,就連玲子也頗有同感。

「可不是嗎,明明有一副好皮相,偏想當什麼驚悚演員。角色和長相得搭調,這麼張漂亮臉蛋兒去演奇奇怪怪的角色,怎麼都彆扭。」

「玲子前輩,這話可不對,天本先生和岸田先生都老帥氣了。得糾正你的錯誤觀念,本來驚悚演員就——」

接下來暫且成為討論演技的同行切磋,現場氣氛一團和氣,就算身為局外人的莓並未加入話題,也饒有興緻地側耳旁聽。

不過,在熱情演說的天本森身後,一名身形普通、戴著眼鏡的男子正愁眉緊鎖地候在一旁。

騎島故作不經意般抓住森等人談話的間隙,為落單男子作起介紹。

「接下來有請敝公司Profondo Rosso策劃部長,東男英夫,今年——對了部長,您是四十六吧?還是到七了?我記得您比社長還要年長兩三歲……」

「甭管我有多少歲,我更關心啥時候開工。各位都是大忙人,還請抓緊時間。」

男子表面上說著各位都是多忙之身,實則不滿為何自己非來不可,滿心焦躁讓他忍不住遷怒於晚輩騎島。

「是……」

騎島自然感受到對方非難,語調和表情都隨之一僵。

接著——

「東男部長好!我是前些天去事務所打過招呼的粕谷惠利香!今天請多指教喲!」

惠利香成功救場,她標誌性的活潑問候及時緩和了重歸的低氣壓,驟升的對立情緒隨之消散。

不過氣氛的緩和只適用於部長之外的成員,東男的表情反而更添不悅。

「你就不知道了吧,惠利香,他最討厭被人叫做東男呢,另外還最最討厭東男英夫的全稱。照他的說法:『我是個男的的確沒錯,但也沒必要啰唆個沒完。』所以呢,稱呼部長要從姓名裡頭各取一個字,叫他東英先生。記住了?」

玲子雖是輕聲指導後輩,但包括當事人在內的全體成員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玲子本身無意遮掩,也不介意被人聽去。如果她當真有心指教,方才在車裡有的是機會,大可不必等到現在。東男似乎也心知肚明,表情越發嚴肅。

「接下來,不如就進入惠利香期待已久的便當時間吧——」

東男似乎還想發難,騎島趕在他開口之前岔開話題。

「不過上哪兒吃呢……」

騎島環視四周,漸漸為難起來。

公務車和小轎車停放在泥土地左端,鐵柵欄前方留著大片空間。但眼前是死寂無人的山路,身後是壓迫而來的高牆,這份光景並不適合用餐。

「阿森,你們不是去裡頭探了路嗎?廢園廢園,雖然廢,但好歹也是庭園吧,有什麼能吃便當的地方嗎?」

「玲子前輩你誤會了,我們只是進了大門,還沒來得及參觀呢,完全不曉得裡頭長啥樣。」

「什麼啊,進去了也不好好逛逛。」

「實際上,只是找入口就花了大半天工夫,不信你瞧,光憑看的根本不知道門在哪兒。」

「當真呢,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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