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十八章 遮陽篷的裂口

星期五的早晨,瓦萊莉·雅爾丹小姐被耳邊的巨響驚醒了,最後才意識到是前門的門鈴在響。她匆忙爬下床,穿過客廳,披上了一件晨衣。

有可能是沃爾特·斯佩思,她希望門外的人是沃爾特。昨天晚上,他們情意綿綿地聊天,喝著雪利酒,一直到凌晨。他們忙著喝酒、親吻,基本上沒有時間談話。

在向門口跑去的時候,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突然想到,自己是否應該化妝。不過,她轉念一想,最好讓沃爾特·斯佩思習慣看到,她的真正面目——一個剛剛起床的女孩兒,頭髮紛亂、睡眼惺忪、嘴唇上沒有口紅、臉頰上沒有粉彩。其實,她這樣也很可愛——父親里斯總是這麼說。里斯總是說她臉上塗著面霜,拿著紙巾的樣子,比準備去白金漢宮參見女王的貴婦人還要漂亮。里斯·雅爾丹總是說……

「等一下。」瓦萊莉·雅爾丹小姐開心地喊著,急匆匆地鬆開了鎖鏈。她打開門,展現出最迷人的笑容。

「哦,」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吃驚說,「米布斯·奧斯汀小姐。你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米布斯·奧斯汀小姐從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的身邊走了過去,進了門廳,身體靠在牆上,用手捂著胸口。

「快關上門。」她驚恐地說,「快,關上門!……」。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關上了門。「出了什麼事兒,米布斯?」

「等……等一等,讓我先喘口氣!」

「我的小可憐,進來,坐下。」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熱情地招呼著,「怎麼了,你渾身發抖!……」

金髮女孩兒一屁股坐進了里斯·雅爾丹的扶手椅里,驚恐地舔著蒼白的嘴唇。

「雅爾丹小姐,我……我被嚇死了!……」米布斯·奧斯汀小姐激動地說。

「別一驚一乍的。」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是什麼讓你這麼害怕?你想喝點什麼嗎?」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會沒問題的。只是……」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瓦萊莉·雅爾丹小姐,「雅爾丹小姐,我被人跟蹤了。」

「哦?……」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站了起來,走到沙發邊上,自已也坐了下去。

「我真希望潘克能在。」米布斯·奧斯汀小姐嗚嗚咽咽地說,「他會告訴我該怎麼說。他現在在哪兒?為什麼他沒有……」

「潘克正在做著一件,非常特殊的工作。」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緩緩地說,「奧斯汀小姐,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

米布斯·奧斯汀小姐吸了一口氣,說:「自從星期一晚上你跟我談過話之後,我就一直很緊張——我是說你父親的事情,因為我在星期一下午見到過他,並且,我還和沃爾特·斯佩思先生說過話。昨天,我去藥店實一瓶蘇打水、我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在回家的路上,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我以為是好萊塢的星探,所以我也沒有理會。可是昨天晚上,又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在我回家的時候,再次有人跟蹤了我。而今天早上,我來上班的路上,我發現還是有人在跟蹤我……天哪,瓦萊莉·雅爾丹小姐!……」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靜靜地坐在那裡思索著,她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心卻在不停地怦怦亂跳。如果有人在跟蹤米布斯·奧斯汀小姐,那就意味著——難道有人已經……

「我們必須提高警惕,米布斯·奧斯汀小姐!……」瓦萊莉·雅爾丹小姐試圖保持輕鬆的語氣。

「我簡直要嚇死了,我……」金髮女孩兒米布斯·奧斯汀小姐幾乎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又走到她的身邊,用胳膊摟住了她。

「你有親人嗎,米布斯?」

米布斯·奧斯汀小姐抽泣著說:「沒有。我孤身一人,只有潘克。我來自於聖盧小鎮。我到這兒只有兩年的時間,潘克是我唯一的朋友……」

「別擔心。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米布斯!……」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安慰著她,那個女孩兒仍然在抽泣,「親愛的,我會告訴你,我們應該怎麼做。」瓦萊莉·雅爾丹小姐輕鬆地說,「我想你可以,和我一起住幾天,直到事情都結束。我是說——我一個人暫時住在這裡,你可以睡在我父親的房間里。或者如果你希望的話,可以和我一起……」

「哦,真的嗎?」米布斯·奧斯汀小姐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

「當然可以,小傻瓜。我們在一起會很開心。」瓦萊莉·雅爾丹小姐溫柔地笑著,「你甚至不用回到,你自己那裡拿東西。我有成堆的內衣、襪子等等一一」

「我能在這裡吃飯嗎?」

「當然可以。給你,這是一把備用鑰匙。現在把你的眼睛擦乾,重新化妝,然後坦然地下樓去。」

「好的!……」米布斯·奧斯汀小姐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

「我今天會出去。但是我相信,在你自己的大堂里,沒有人敢欺負你!……」

「是的,你說得對。」米布斯·奧斯汀小姐勉強地一笑。

「現在你感覺好點了嗎?好啦,先去洗把臉。」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寬慰地笑著,把金髮女孩帶進了她自己的浴室——儘管她自己也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嗎?」格魯克警官一邊說著,一邊俯身看著,他辦公室里的一個小保險柜。

「出了什麼事情嗎?」埃勒里·奎因急切地問。

「沒事,沒有什麼大事,我們都搞清楚了。我要說的是這個……」

格魯克警官打開了他的保險箱,拿出一樣用紙巾包著的東西,那個東西的形狀,就像一個大瓶子。

「根據你的提示,我們找到了這個。」格魯克警官粗聲粗氣地說,「所以,你有權利知道細節,希拉里·肯因先生。我想我們欠你的情。」

「這是什麼?」埃勒里·奎因熱切地問。

格魯克警官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裝。

「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檢査桑蘇斯外邊的下水道,最後找到了這樣東西。卡在下水道的底部。」

那是一支體操棒,滿是泥土,臭氣熏天。棒子比較粗大的一端,染著紅棕色的污痕。

「這是……」埃勒里·奎因皺起了眉頭,「血跡?」

他用一個手指頭,輕輕地滑過棒子的一頭。

「絕對是血跡。」

「上面有指紋嗎?」

「都是很久以前的指紋——而且都不完整。有里斯·雅爾丹的,還有他女兒的。」

埃勒里·奎因點了點頭,咬著下嘴唇。

「你為什麼想讓我去檢查下水道?」格魯克警官緩緩地發問。

「啊?我……這是一個小小的推理。」埃勒里·奎因閃爍其辭,「順便問一句,你在下水道里,還找到其他有趣的東西了嗎?」

「沒有。」格魯克警官冷冷地說。埃勒里·奎因失望地搖了搖頭。

埃勒里·奎因把車子停在了桑蘇斯的大門外面。弗蘭克不明由他為何如此大膽,更讓他疑惑的是,值班的警員對他非常友好,甚至給他開車門。弗蘭克撓了撓頭,揮了揮獨臂,似乎要表達疑惑,但是沒有人理會他。

埃勒里·奎因走上了車道,直奔所羅門·斯佩思的房子。迎面而來的是一種荒廢的感覺,就好像是走在一座鬼城的主街上。他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努力集中精力處理手邊的問題。

他們目前的問題,就像雜亂的繩結,埃勒里·奎因有一種感覺,最關鍵的繩結還沒有找到,如果找到了那個核心的繩結,就能夠解開整個難題。

埃勒里·奎因沒有走向有涼棚的大門口,而是繞過了斯佩思家的房子。他穿過成排的棕櫚樹,試圖從腦子裡紛亂的思緒中,找到關鍵點。他順著台階走上了露台,選擇了所羅門·斯佩思最精緻的涼椅,靠在牆邊,胳膊肘拄在膝蓋上,兩兩隻手的掌心托著下巴。

遠處有人沖他輕聲地打著招呼,埃勒里·奎因抬起頭。花園假山的另一側,雅爾丹家書房的門口,出現了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的腦袋。她惱怒地打著手勢,但是埃勒里·奎因笑著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瓦萊莉從雅爾丹家的露台跑了下來,來到了斯佩思家的露台上。

「她會看到你的!……」她低聲說道,同時,鑽到了露台的遮陽棚下面,「你瘋了嗎?」

「我現在最理智不過了。」埃勒里·奎因說,「維尼·摩恩小姐出去吃飯了,看來她已經厭倦了自己做飯。至少值班的警員是這麼說的。」

「你是從大門進來的?」瓦萊莉·雅爾丹小姐驚恐地問。

「有何不可?」埃勒里·奎因故作輕鬆地說,「難道你不是嗎?」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氣惱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扯破的褲子。

「我還是翻牆過來的。」雅爾丹小姐搖著頭說,「肯因先生,你這麼做,實在是很冒險,如果被安納托爾·魯伊希看到話……」

「他沒有看到我。」埃勒里·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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