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火刑之炎 第十九章 「坎特雷拉」之杯

昭和四十三年八月二十九日,發現命案後的第三天早上。

警方的焦躁達到最高點,「惡靈公館」上空籠罩的烏雲更厚了。真正身份不明的兇手完全不在意警方的介入,連續犯下慘絕人寰的殺人案,惡魔跳梁拔扈,即使面對軟弱的人,同樣揮下染血的利爪。踏進「惡靈公館」,就會強烈感受到隱藏的冷血惡魔發出邪惡意念的波動。

警方終於在三天之內面對了三位死者,也因為如此,承辦的三多摩警局幾乎威信掃地。

媒體連日煽情報導這次的殘虐殺人事件,也開始批判警方的無能,尤其是志摩沼卓矢的性愛派對事件不知道從何泄露,逐漸發展成武藏野醫科大學的重大丑聞。在三多摩警局內部,基於面子問題務必破案,動員所有警察進行此一連續殺人事件的調查。

初步認定是美園倉郁太郎與矢島茉莉的遺體解劫報告,昨晚十點已送達。郁太郎的屍體除了墜落時造成的撞擊之外,並無其他外傷。結果,大部分參與辦案的警察意見,都傾向於自殺或意外死亡,但也不完全排除他殺的可能。

另一方面,燒焦的女屍死亡時間推估為大約三天,因此大概是在二十五日到二十六日之間遇害。只是體表及器官毀損嚴重,不可能判斷出精準的時間,同時也無法確認懷孕或墮胎的有無。

死因以背部受傷的可能性最大,雖然少了頸部,但由於未在肺臟等器官發現窒息現象,所以不可能是遭勒殺。血型與推估年齡與矢島茉莉一致。另外,血液中也檢測出安眠藥成份。

屍體的確認是由因禁藥被收押在三多摩警局的志摩沼卓矢進行的,臉部確認後,斷定是孿生姊妹茉莉或沙莉的其中一位。

焦屍左乳被挖走這一點,讓卓矢想起矢島茉莉的左乳房有個小小的蝴蝶形胎記。

但是,對於關係人無數次的訊問,直到夜間仍是一無所獲,因為判斷有人偷偷進出「惡靈公館」的二十七日晚上到二十八日早上之間,他們並無特別的不在場證明。

無論如何,志摩沼家族的家長征一朗態度強勢,所有家族成員與傭人,在其他方面都堅稱毫不知情,展現的是極不配合的態度。

關於廢墟凶宅發現的斧頭兇器,已重新確認是「盔甲室」遺失的對象無誤,另外,從被認定為分屍現場的廢墟浴室中,搜集到不少分屬兩名女性的頭髮,與「惡靈公館」本館的沙莉與榮莉兩人房間里採集到的完全相同,所以成為特定行兇現場和監別女屍的補充證物,三多摩警局調查課課長大森警視多次與父親連繫,父親在晚上見面時,也會要求我們詳細報告與事件有關的內容。然而,因為他是美國高層官員訪日的警備負責人,所以無法挪出時間,似乎恨得牙痒痒的。

從時間的絕對量來說,「惡靈公館」事件的調查算是才剛開始,儘管如此,現場氣氛和意志卻早就傾向失敗。對他們而言,這次事件中的敵手,根據經驗,一定是個龐然巨物。

委託他縣的調查,在會議中得知,預定將在今日得到最後的結果。但是,調查人員在「惡靈公館」的努力,卻未獲得回報,對於揭發事件真相和兇手的追查完全碰壁,因此只能依賴報告內容來補強這方面的缺失了。

透過警視廳協同調查課,長野縣詉訪警局與秋田縣警局的報告,在當天將近傍晚時送達。其中,秋田縣五條木警局送達的矢作清疑似遇害事件,令調查人員格外燃起興奮的火花。

「案子那麼久以前就開始了嗎?五個月前的三月二十六日就在滑雪場發現了矢作清的屍體!」

這一點,令包括項目小組王任大森警視在內的所有人,一致地同感驚訝!

在調查會議上,大森警視命令村上刑事整理整個事件經過,其結果如下:

「兇手佔盡了一切先機!」懊惱的念頭重擊了所有人的士氣。

對中村探長而言,最嚴重的衝擊是,由於矢作清的死,完全切斷了尋找志摩沼傳右衛門的小妾石川松子的線索。

秋田縣警局在後來的調查中,無法確認殺害矢作清的嫌犯是否搭乘白色小型掀背車,所以報告中出現可能是來自外縣市的論調,其中雖然也暗示兇手為中年男子,但根據也太薄弱。

我也不認為戴非洲原住民面具的怪人就是那個人……

「這麼一來,我們獲得的訊息是……」中村探長一手拿著文件,在坐在窗邊長椅上的我和蘭子面前來回踱步。「傳右衛門之妾石川松子已獲確認,是長野縣詉訪溫泉區的『山水館』旅館女侍,新瀉縣東蒲原郡津川宿字向加瀨人氏,明治四十三年出生,現在若還活著,應是五十七歲。

「她與傳右衛門在昭和九年生下雙胞胎的可能很性很大,名字是『泉』與『和美』,但其中一人已經死亡。從她新瀉老家中找到的照片,以及埋葬嬰兒的長野縣松元市寺院里留下的墓碑文字可以推定,三歲就夭折的孩子是『泉』,假定『和美』還活著,她現在應該是三十三歲左右。」

我感慨良深。如傳右衛門所言,他們家族都像這樣,遭背後靈似的「雙胞胎」附身。

「這母子三人後來的行蹤完全不知道嗎?」蘭子稍舉右膝,以雙手環抱。

「完全不清楚。雖然也請對方調查淺間溫泉的旅館,但無論過去或現在,都找不到疑似石川松子的員工,所以也不太清楚她與矢作清之間的交集。最初,秋田縣警局的調查員似乎認為矢作清與松子有連絡,所以傳右衛門的匯款才會匯入矢作清的戶頭。但對照詉訪警局的調查,感覺上矢作清應該只是轉手送供養費給寺院。」

由於也傳喚了田邊京太郎到場,所以中村探長便對他進行質問》「直接匯款給矢作清的人是令岳父善行先生,我想他應該是依傳右衛門的指示匯的款!關於此事,你有何意見?」

京太郎將公文包置於桌上,雙手則放在公文包上,「我進入岳父的律師事務所只有幾年的時間,該項匯款是在昭和二十三年到三十二年之間吧?因此我完全一無所知。」

「令岳父是否提起過那方面的話題?」

「沒有。」

「可以請你調查事務所的紀錄嗎?」

「沒問題,雖然我認為可能白費工夫,但我立刻就請辦事員查一查。」京太郎說完離席,隨即打電話回自己的事務所。

「總而言之,傳右衛門是在女兒們不知情的狀況下,查出松子的行蹤。之所以小心翼翼地間接匯款,也是為了不受到女兒們的阻撓。」中村探長撫摸鬍髭,喃喃說道。

蘭子緩緩搔抓捲髮,「那母女有化名潛伏在宅邸里的可能嗎?警方的看法如何?」

「你懷疑傭人?」中村探長反問,「女傭柳柛原梅代與柳柛原容子?」然後沈思良久。

石川松子與嬰兒的照片是以郵寄另外寄送,但尚未寄達,因而無法比較相貌。

「那個老婦人梅代幾歲了?」

「應該六十八歲左右。」他在記事本中尋找,「年齡不同,而且戰前就在志摩沼家了。」

我說:「如果座宅邸中有我們在找的傳右衛門未知的親人,為和不主動出面承認呢?若能證明是傳右衛門的血親,就可以分得『內院夫人』的遺產了,犯下如此的重罪毫無意義!」

「的確沒錯。」中村探長點頭,「看樣子,還是在原來的家族中尋找兇手比較快些。」

「負責照顧征一朗起居的女士怎麼樣?」蘭子有些突兀地問道。

「你是說岩下靜嗎?」中村探長出乎意表似地問。

「她的身世與年齡如何?」

「本是神樂阪的藝妓,是個孤兒,老闆娘收養她。」他看著另外的身家調查報告,「年齡是三十五歲吧!不錯,以這一點而論,她有可能是『和美』。遭遺棄的小孩申報的出生日期,與實際的出生年月日通常會有一些出入。」

「為求慎重起見,我想請問,警方調查過京太郎的身世嗎?」

「你是說田邊律師?」中村探長笑了,「他是男性,昭和八年五月出生,今年三十五歲。他的戶籍應該完全沒問題吧!舊姓橋本,出生於淺草,父親為園藝工匠,在東京大空襲時過世,母親常子在他念大學時,病歿於甲府的醫院,好像是罹患癌症。」

「曾經住在甲府嗎?」

「嗯,依他自己所言,戰爭期間他與母親兩人一起避難時,接到父親的噩耗,此後就一直住在那兒了。」

蘭子彷佛想到什麼似地,微微抬頭仰望,「淺草一帶在空襲時,不是燒成了荒原嗎?」

「是的,應該是吧!」中村探長神情訝異。

「那麼,區公所或市公所應該也都燒毀了,所以也不可能保存戶籍謄本之類的了。」

「喔,這沒問題。戰後,母親常子提出更新申請,絕對無誤。關於戶籍謄本,警方曾與法務局所存資料比對。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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