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地下室的門開了,尼莫·斯特雷特走進來。克萊爾和凱文被分別銬在牆上兩個大鐵栓上,雙臂雙腿也被粗繩子緊緊綁著。早些時候斯特雷特吩咐手下堵上他們的嘴,但用不著蒙上眼睛。

「反正你們看得也夠多的了,大夫,」他對克萊爾解釋道,「現在沒什麼關係啦。」話里冰冷的含意再明白不過了。

斯特雷特的手下在他身後擁進來,拿著毯子、繩子,走近她和凱文。

「救命,救命啊。」克萊爾極力想大聲叫喊,可嘴裡堵著東西,她的話幾乎聽不出來。她徒勞地反抗著那些人,而凱文只默默盯著抓他的人,好像他擔心已久的死亡終於降臨了。

「快點,」斯特雷特說,「別整晚都耗在上頭,咱們的活兒還多著呢。」

他們抬著凱文出去時,斯特雷特和藹地拍拍男孩的頭。

尼莫·斯特雷特房子里沒有燈光,韋布察看著每一扇窗戶。那人的卡車沒停在前面,可韋布還是不肯大意。羅馬諾查看屋旁和正面,兩人碰面,羅馬諾搖搖頭。

「什麼都沒發現,房子是空的。」

「不會空很久。」韋布說。

撬開後門花了二十秒,兩人進屋。他們有條不紊地搜查這個地方,最後來到這人的卧室。

「我們找的到底是什麼,韋布?」

韋布正在卧室壁櫥里檢查,沒有馬上回答。他總算走出壁櫥,手裡拿著一個舊鞋盒。

「這裡面可能就是個開頭。」

他坐在床邊一張椅子上開始檢查鞋盒裡那些舊照片。他舉起一張。

「找到了。還記得斯特雷特說過他從越南回國後在一所少年管教中心當過看守嗎?」

「怎麼啦?」

「怎麼啦,裡面有個拿把剁肉刀劈開自己祖母腦袋的犯人,猜猜他是誰?我在華盛頓外勤辦公室跟貝茨見面時看過那份檔案。」

「你說的是誰?」

「克萊德·梅西。他就是我給你看的那張照片上的人,那個冒充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的人。該死的,真希望我早先給你看過那張照片。現在我敢打賭,如果咱們查查日期,準會看出梅西和斯特雷特同一時間都在那個地方。」

「可那之後梅西進了自由社團。」

「也許斯特雷特找到了他,說服他過來替自己工作。」

「但你說過梅西是韋斯特布魯克的打手。」

「這個梅西,是個既想當警察、又想超過他們的人。我在想他乾的是卧底工作,打進韋斯特布魯克的組織,這是斯特雷特販毒集團的一次行動。」

「斯特雷特販毒集團!」

「奧施康定。馬匹拖車是運載貨物的最佳途徑。南方美人牧場上那輛車才是真正的湯斯曼拖車的結構,斯特雷特把東風牧場的一輛拖車加了個假底層,抬高了地板,高得讓一匹十五掌高一歲馬的腦袋都快碰到了車棚頂。他還在車裡加裝了一些儲物盒,好裝下更多毒品。還有,那些超速罰單,梅西不是去南方美人,而是到這裡來了。我敢打賭,就是他發現了圖納在當科夫的內線,他利用這個情報誘科夫和我們上當,然後再向韋斯特布魯克通風報信,讓他殺了圖納。」

「你想梅西會不會就是那個在『自由』營地開槍引發槍戰的人?」

「也是把毒品和其他『證據』栽在那兒,等咱們輕輕鬆鬆發現的人,可能也是他偷了賽拉斯的卡車。我相信在科夫家門外射殺克里斯·米勒的同樣是他。斯特雷特從前當過兵,說不定就是通過這種聯繫才弄到了那些機槍,他可能也懂製造炸彈。」

「可這意味著他們全都跟襲擊營救隊的事有聯繫。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干?」

兩人說話時韋布一直翻著照片,他停下來,又抽出一張。

「狗雜種。」

「什麼?」

韋布側過照片。照片上是在越南時的斯特雷特,他身邊那個人羅馬諾不認識,可韋布熟極了,儘管那個人在照片里年輕得多,可這些年來他的樣子倒沒怎麼大變。

「埃德·歐班倫。斯特雷特從越南人手裡逃出來後,部隊里給他看病的精神病大夫就是他。」

「耶穌啊。」

「這就意味著可能是他們抓住了克萊爾,甚至可能還有凱文,就在這附近什麼地方。牧場可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可我還不怎麼明白,韋布,斯特雷特、歐班倫還有梅西,他們為什麼要幹掉C小隊?沒理由啊。」

韋布使勁想著,可還是找不到答案。至少,在他向下看、發現那件東西之前沒有答案。他推開舊鞋盒,緩緩伸出手去,把被人遺漏、一半藏在床下的那件東西拾起來。

韋布拿著那串足鏈,用電筒照著,可他早已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他一把扯下床罩,在電筒光下檢查枕頭,只一會兒便發現了那種長長的金髮。

他抬頭望著羅馬諾,簡直不敢相信。

「格溫。」

拖車已經倒車開到泳池用品室,供馬匹上下的坡板放了下來,斯特雷特的一名手下抽出一面長長的金屬板,露出底下的夾層。裡面很大,很容易就能放進大批藥片——或是一個女人加上一個小孩的屍體。

斯特雷特看著手下將克萊爾和凱文塞進夾層。兩人拚命掙扎,弄出很大動靜——動靜太大了。

「打開游泳池,」他命令道,「先淹死他們就好辦了,還比開槍乾淨。」

游泳池的蓋子滑開,那些人將包裹克萊爾和凱文的毯子鬆開一些,拽出兩人,將他們朝水邊拖去。

這時一個聲音喊了起來:「你們在幹什麼?」

斯特雷特和手下猛地轉身。格溫站在那裡,握著一把手槍。

「嘿,格溫,你起來做什麼?」斯特雷特假裝天真地問道。

她看著克萊爾和凱文。

「他們是誰,尼莫?」

「只不過是點小問題,我正打算處理,然後咱們就能向著日落處縱馬賓士啦。」

「你想殺了他們?」

「不,我想讓他們出庭作證,然後把我送進死囚牢。」

斯特雷特的手下中有幾個人笑了起來,斯特雷特靠近格溫一點,兩眼不離開她。

「我要你現在就離開這裡,你和所有你的人。」

「這個嘛,我正準備這麼做。」

「不,我上午意思是,把你的小問題留下。」

斯特雷特笑了,朝那個女人更靠近一些。

「寶貝兒,你明明知道我不能這麼干。」

「我讓你們先上路,十二個小時以後,我再放了他們。」

「接著又如何?會有很多問題需要解釋清楚,你受得了嗎?」

「我是不會讓你殺了他們的,尼莫,死的人已經夠多的了,是我的錯。你說得對,我早就應該消除自己的仇恨,可在從前,無論什麼時候,我想停止仇恨時卻只能看到我的兒子,我死去的兒子。」

「喂,麻煩在於,如果我把他們留在這兒,他們又開口說話,警察會不停地追捕我。可如果殺了他們,我告別舞台下場時就沒人理會。這其中區別可是大得很哪,因為一旦我在哪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就喜歡留在那兒不走了。我才不想把整個退休時光全用在躲避美國聯邦調查局上。」

他朝一個手下瞥了一眼,那人正兜到格溫身後。格溫握緊手槍,瞄準斯特雷特的頭。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走!」

「你那份毒品錢怎麼說?」

「那些都是你做的事,我不要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承擔。走吧!」

「該死的,女人啊,你這是怎麼啦,看見了上帝還是怎麼著?」

「從我韻土地上滾出去,斯特雷特,快滾!」

「格溫小心!」韋布一聲賽啄。

這聲音出乎所有人意料,可繞捌到格溫身後那個人還是開了槍,但是沒有打中。格溫聽到韋布的警告後向前一撲,子彈打在她身後。

韋布的狙擊槍咆哮起來,那人一頭栽進游泳池。加氯的池水立即染成紅色。

離開斯特雷特的房子後,韋布和羅馬諾先去了馬場中心,韋布想查清一件事。他查清了,在彗星背上他發現了那個小小的傷口。格溫原來計畫殺死他,可後來又改變了心意。是因為他說的話?如果真是這樣,韋布真希望自己多年前就把這些話告訴了那個女人。他什麼證據都沒有,不過已經明白了:格溫招募斯特雷特及其手下為自己兒子的死復仇。韋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比利·坎菲爾德不理睬她,她這才上了斯特雷特的床。

他們接著朝主宅前進,聽見游泳區發出的嘈雜聲,這才及時趕到,聽到了格溫和斯特雷特的對話,也聽到格溫承認那些人之所以被殺是她的錯,是她的復仇。現在他們置身一場即將全面爆發的槍戰中,無法呼叫增援。最大的困難是克萊爾和凱文,他們倆正處在雙方火力中間。

看來斯特雷特認清了這一點,他喊道:「喂,韋布,你現在就露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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