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回到車房,韋布給貝茨家裡打了個電話把他叫醒,告訴他自己與大F二度交鋒,還說了與科夫會面的事。一個小時後韋布便跟貝茨和一隊特工在特區東南那個院子碰了面。太陽剛剛升起,可韋布連眼睛都沒合過,他只好強打精神,振作起來迎接又一個工作日。貝茨另給了他一部手機,代替被韋斯特布魯克手下砸壞的那一部,為方便起見,仍保留過去的號碼。

韋佈道謝。貝茨沒提韋布臉上新添的傷痕,而且他顯然心情不佳。

「再要這麼折騰政府設備,這筆錢就從你該死的薪水裡扣。還有,我給你電話上留言,你為什麼不回?」

「是嗎?真該死。珀斯,有時候過了一天在我的電話屏幕上才有語音留言的提示。」

「怎麼我就從來沒這種問題?」

「哦,你的電話暢通,可也幫不上我的忙呀。」

「他們留下一名特工看著車。在這個地段,沒什麼東西是安全的,也沒什麼東西碰不得。尤其是山姆大叔的財產。有些膽大妄為積極進取的年輕人還最喜歡偷局裡的車拆開賣,討價還價掙一筆可觀的收入。」

貝茨越走火氣越大。

「還能保住小命,算你走運,韋布。」說話時惡狠狠的樣子,好像韋布這麼走運他一點也不開心。

「自行其是,本該送命才是。我真不敢相信,就那麼去了,連支援都沒有。你違反我的命令,單憑這個我就可以把你捏在手心裡,一把捏死。」

「你不會的。我給了你好東西,你正需要:一個突破。」

貝茨總算不發火了,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他真把那個告密的傢伙敲掉了,當著你的面?」

「這種事想看錯都不容易。」

「耶穌啊,這傢伙好大的膽子。」

「按個頭來說,膽子小不了,膽大包天。」

他們走進原來C小隊準備襲擊的那座房子,走下地下室那一層。屋裡黑暗陰濕,撲鼻而來一股惡臭。從弗吉尼亞牧馬區的石砌巨廈到阿納卡斯蒂亞的地窖,這種場景變換讓韋布忍不住想笑。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更適合後者的環境。

「好吧,我們再檢查檢查。一是那人說得挺在行,另外,要神不知鬼不覺把機槍運進來,實在也沒有其他路子好走。公共事務局就沒有標出地道方位的圖紙嗎?」

「別忘了這兒是華盛頓。想從市政機關找什麼東西,儘管去好了。昨天的東西都難找,更別說半個世紀以前了。」

他們四處搜查,韋布來到屋子另一頭的角落。這裡放著許多五十加侖的油桶,擺成十列十行的一堆。

「這麼多油桶幹什麼用的?」

「供暖系統燒油。這地方關了之後,這些儲備就扔這兒了。搬出去太花錢。」

「油桶下面查過嗎?」

作為回答,一名特工走到油桶堆旁,朝其中一隻猛推一把,油桶紋絲不動。

「底下不會有東西,韋布,他們不會在一個出出進進的地道口壓上一百萬噸油。」

「是嗎?」韋布打量著那人推過的那隻油桶。他伸腳抵一下,油桶確實滿滿的。韋布又推推旁邊一隻,再旁邊一隻,又試試第二排,全是滿的。

「相信了?」貝茨道。

「我再試試。」

貝茨和其他特工看著韋布爬上油桶,挨個踩著,踩上每隻油桶後靠身體重量前後搖晃搖晃。韋布漸漸來到中間,踩上一隻油桶,才一搖晃,差點摔下來。

「這個是空的。」他跳上緊挨著的油桶,「這個也是,」他踏出一個四乘四的方格,「這幾個全是空的。幫我一把。」

其他特工紛紛爬上來幫忙,很快將幾個空油桶移走。電筒照出地板上一扇門。

貝茨盯著那扇門,又看看韋布。

「該死。你怎麼猜出來的?」

「我在堪薩斯城外勤辦公室時辦過一件案子。有個傢伙騙倒了一幫銀行家。貸了一大筆款子,抵押品是滿滿一倉庫油桶。他說裡面裝著取暖用油。銀行家派人檢查抵押品,不用說,他們打開幾隻,裡面確實裝著油。可他們只查了外圈的桶,西裝革履的人可不願爬上髒兮兮的油桶頂上去。結果百分之九十的油桶是空的。後來那傢伙溜之大吉,叫我們去查,我檢查了每隻該死的油桶,所以知道。」

貝茨懊惱不已。

「我欠你一份情,韋布。」

「會讓你還的。」

他們拔槍在手,打開門,爬進地道,一直向前走。地道開始變得筆直,忽地拐了個大彎。

韋布用電筒照照地面。

「有人不久前從這裡走過,瞧這些印子。」

地道盡頭是一段樓梯井。他們靜悄悄爬上去,人人高度戒備,隨時準備開火。上面的門沒鎖,他們輕輕打開門,發現身處一幢房子里,和剛才離開那幢建築十分相像。地上扔著許多雜物,他們躡手躡腳上樓,上面的房子很大,空蕩蕩的一無所有。他們下樓來到屋外四周觀察。

「我估計咱們朝西走出了兩個街區。」一個特工說。韋布的看法跟他一樣。他們打量著地道這一端的這座房子。一堵牆上褪色的字跡表明,這裡從前是一家食品配送公司。房子還帶一座卸貨月台,可供卡車卸下香蕉。或者機槍。卸貨月台旁邊扔著幾輛缺門少輪子的廢舊卡車。

「等半夜三更,把卡車開過來,從那兩輛車中間擠過去,把貨一卸,從地道往那頭一送,完事大吉。」韋布說著,視線掃過這片地區,「周圍沒住戶,沒人發現得了。說不定這就是他們利用這裡的原因。」

「好吧。我們還可以用一級謀殺罪的罪名起訴大F,有你作證,他徹底完蛋了。」

「先得找到他再說。根據我看到的情況,他做事很精明。」

「我們要把你保護性看守起來。」

「不,用不著,我很安全。」

「你什麼意思,你很安全?那傢伙有十足的理由幹掉你。」

「他真想那麼做的話,昨晚就動手了。當時我可有點束手無策。另外,我手裡還有工作——保護比利和格溫·坎菲爾德。我必須完成那項工作。」

「我就是這一點不明白,他當著你的面謀殺了一個人,還放你走了?」

「我才能把地道的事報告你們呀。」

「什麼,他從沒聽說過還有電話這東西嗎?我不是跟你開玩笑,韋布,我要把你保護起來。」

「你說過欠我的,現在還賬吧。」

「究竟有什麼大事?比保住小命還重要?」

「我不知道,珀斯。干我這一行,這個問題我從沒好好想過。反正我是不會讓你把我關起來的。」

「我是你的上司,我可以命令你。」

「是啊,我想你有這個權力。」韋布平靜地直視貝茨。

「唉,該死,倫敦,你可真是好處一丁點兒,麻煩一大堆。」

「還以為你早就看出來了。」

貝茨一邊察看卸貨月台,一邊說:「有個問題。我們沒什麼東西能把那伙『自由』跟這座倉庫和那些機槍聯繫在一起。要是不能找出點什麼,我們沒辦法收拾他們。現在他們正扮著純潔無瑕的小天使呢,不給我們任何登門拜訪的借口。」

「里士滿那幾起殺人案有什麼進展?能不能證明『自由』有牽連?那些案子線索不少,大可以追查一番。」

「我們分析了射向利德貝特法官那一槍的彈道,開槍位置是街對面一座正在施工的建築,一天到晚都有上百人在那兒幹活,工人隨時進進出出。」

「他接到的那個電話呢?」

「里士滿城南一個付費電話,沒留下線索。」

「法官當時在城裡,所以這起謀殺至少有兩個人,他們之間有通訊聯絡,這樣才算得准打電話的時間。」

「話是不錯,我也從沒當我們對付的傢伙是些業餘分子。」

「沃特金斯和溫戈呢?」

「溫戈辦公室所有人都查過了。」

「做清潔的人呢?也許是某個清潔工把阿托品塗在電話聽筒上的。」

「我們也查過。那些人來了又走,還是什麼線索都沒查出來。」

「沃特金斯呢?」

「煤氣泄露,房子太舊了。」

「得了吧。正要進門時接到電話,這次也一樣,時間算得精確極了,是個熟悉這三個人生活規律的人乾的。還有,難道他手機里碰巧才安了一截螺線管,正好能打出電火花把他炸個一命歸西?」

「我明白,韋布,可是許多人都有謀殺這幾個人的動機。這幾起謀殺中可能有一兩樁彼此之間有聯繫,也可能全不相干。至少到現在,能把幾起謀殺聯繫起來的只有電話和歐內斯特·『自由』的案子。」

「這些謀殺有聯繫,相信我吧,珀斯。」

「好,我相信你,可咱們還得說服陪審團。這項工作現在可是越來越難做了。」

「東風牧場那個炸彈的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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