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韋布把車開到羅馬諾家搭上他。羅馬諾拿著包出來時安吉正站在門口,她看上去不大高興。羅馬諾帶了兩枝狙擊槍,一枝MP-5衝鋒槍,一套凱夫拉爾防彈衣,四枝半自動手槍,還給每枝槍配了好些彈匣。他把這一大堆東西塞進行李箱。

「基督啊,保利,咱們又不是去刺殺薩達姆。」

「幹活兒,你有你的一套,我有我的一套。敲掉克里斯·米勒的那傢伙還在外頭,他要是再從一千碼外朝咱們開槍,我希望自己能開槍還擊。懂嗎?」他轉過身去,朝安吉揮揮手。

「再見,心肝兒。」安吉咣當一聲關上大門。

「我想她有點生氣。」韋布說。

「我有些假期,本打算去路易斯安那看她母親,說準確點兒,路易斯安那的斯萊德爾。」

「我真遺憾,保利。」

羅馬諾看了他一眼,笑了。他把揚基隊的棒球帽往眼睛上一拉,往座位上一躺。

「我一點兒也不。」

他們駛往東風牧場,在門口遇上兩個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出示證件後放行。自從比利·坎菲爾德差點被手機炸彈炸死,調查局便在這裡全面鋪開攤子。局裡拆彈組的車從他們車旁朝外開去,無疑將各種碎片中能搜集到手的所有證據一古腦兒全裝進了車裡。這些活動比利·坎菲爾德是不會喜歡的,韋布對這一點也很有把握,不過至少他救了他的命,於是替局裡打開了牧場的大門。

這些想法剛剛掠過他的腦海,一位騎手縱馬馳進視野。騎手穿著褐色馬褲,黑亮的長筒馬靴,上身是一件淺藍色的棉布背心,戴著手套,黑色的騎手頭盔掩不住金色的長髮飛揚。

那女人縱馬來到車旁,韋布搖下車窗。

「我是格溫·坎菲爾德,你一定是韋布吧。」

「我是,這位是保羅·羅馬諾,您丈夫把安排告訴您了嗎?」

「說過,他要我領你們去住的地方。」格溫道。

她摘下頭盔,散開金髮,長發一瀉而下,披拂在她雙肩。

韋布瞧瞧那匹馬。

「真是個漂亮的小丫頭。」

「是匹公馬。」

「對不起,沒檢查裝備,不想讓誰尷尬。」

她拍拍馬脖子。

「咱們男爵才不在乎呢,是吧,男爵?咱們男子漢大丈夫,信心十足,對不對?」

「我們要是也能那樣,那就太好啦。」

格溫在那具小小的英國式馬鞍上稍稍向後靠靠,一隻手有力地抓住雙股馬韁,四周望望。

「比利跟我說了陸虎里的事,真得謝謝你才是,比利多半連聲謝都忘了說。」

「只不過做了本職工作。」他以前沒見過格溫,參加過里士滿庭審的其他營救隊員說她非常敏感衝動,很情緒化。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很平和,甚至有點神思恍惚,儘管在表示感謝,聲音卻一點兒精神都沒有。也許那次事件把她所有的感情都耗盡了。

韋布見過媒體在庭審時拍的格溫·坎菲爾德的照片。跟她丈夫不同,格溫不怎麼顯老。他推算她該有三十好幾快四十了,可還是一頭長長的金髮,身材跟比她年輕十歲的女人一樣,曲線在男人看來賞心悅目,還有引人注目的胸部。她的五官長得非常漂亮,高顴骨,豐滿的嘴唇。

「我們去車房,沿這條路一直朝前走。」

車房原來就是那座帶帕拉弟奧式高窗、屋頂立著生綠銹的風向標的房子,韋布早先見過。格溫從男爵背上下來,把它系在一根柱子上。兩人從車上往下卸裝備時,韋布朝羅馬諾使了個眼色,別當著女士的面亮出武器。

韋布看看車房所處的位置和距主宅的遠近方位。主宅在長長的林陰道另一頭,韋布幾乎看不見。

他轉身對格溫道:「說句不知高低的話,能否讓我們也住在主宅里?如果出什麼事,從這兒趕到主宅花的時間可能會過於長了一點。」

「比利說住車房,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們只能跟他說去。」

行啊,我想我會說的,韋布自忖,對她只說道:「這一切我很抱歉,坎菲爾德太太,真不該讓你們再經歷一次這種事。」

「自從那次事件以後,我再也沒假設過生活是公公道道的。」她仔細地看看他,「抱歉,比利說我們認識你,可我不記得了。」

「我是營救隊員,參加過學校那次行動。」

她的頭低了一會。

「我明白了。現在那個人又逃出來了,殺死大衛的那個。」

「很不幸,這是事實,我們希望不久就會抓住他。」

「當時就應該判他死刑。」

「我們看法一致,坎菲爾德太太。」

「叫我格溫好了,我們這兒沒那麼正式。」

「行啊,格溫,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們韋布和保利。我們來這兒是保障你和你丈夫的安全的。」

她看著他說:「我已經很多年沒覺得安全過了,韋布,這一點恐怕現在也改變不了。」

她把他倆帶進屋。屋子一樓停滿了復原的古董車。韋布瞧了一眼喜歡汽車的羅馬諾,心想這位搭檔興奮得心臟病快發作了。

格溫解釋道:「這些都是比利收集的,我想,算是他的一個小小的私人汽車博物館吧。」

「真是太美了,」羅馬諾說,他轉過身去,面向那位女士,「格溫,我希望你知道,能與這些傳奇式的機器同處一個屋頂下,我不勝榮幸之至。」

韋布覺得自己快吐出來了。

格溫看著韋布,搖著頭,一絲笑意掛在嘴角。

「男人和你們的玩具。韋布,你有什麼玩具嗎?」

「不算有,不像孩子那樣喜歡玩具。」

格溫極具洞察力地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樓上有兩套卧室,每套都帶衛生問和備好設施和食物的廚房,每套卧室都有一個獨立的起居區。在殖民時代這幢房子本來是整座牧場的馬車房,這個地方很有歷史感。40年代的業主把這兒改成了消防站。比利買下這塊地方後又把它改建為客房。我總覺得主宅里已經有二十問卧室,再添一座單獨的客房顯得有點多餘。」

「二十間卧室!」羅馬諾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格溫說,「我自己是在路易斯維爾郊外農場里長大的,當時我們家有七個人,總共卻只有兩間卧室。」

「我記得比利家也不是有錢人。」韋布說。

「卡車公司這種生意很難做,可他經營得還不錯。」

「他抱怨說這個牧場把他的每一分錢都吸幹了,」羅馬諾道,「但這些車子可便宜不了。」

韋布說:「我想你們是庭審過後不久就搬來這兒的吧。」

她簡短地說道:「如果還需要什麼,給主宅打個電話,交給我們辦就行了。電話號碼貼在樓上電話旁邊的牆上。」還沒等他們道謝她已經離開了。

他們上了樓,四處看看。傢具陳設都是古董,精緻優雅,韋布覺得這裡無疑顯示了格溫·坎菲爾德的風格,比利·坎菲爾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會搞室內裝飾的那種人。

「啊呀,瞧瞧人家這地方。」羅馬諾說。

「是啊,地方不錯,可是離我們要保護的人有好長一段距離呢,我可不喜歡這樣。」

「給貝茨打個電話,讓他再給坎菲爾德打電話,由他們互相嚷嚷去吧。咱們只是小兵,別人怎麼吩咐,這幾個傢伙就怎麼做。」

「你對格溫·坎菲爾德是什麼看法?」

「人挺不錯,長得也夠漂亮。一位真正的女士。坎菲爾德真是個走運的傢伙。」

「可別胡思亂想,保利。」

「瞧你說的,好像安吉會容我活下來找樂子似的。」

「打開裝備,咱們巡視巡視。我想跟坎菲爾德近乎近乎,咱們要保護他,至少得跟他挨得近一點。保利,咱倆多半還必須輪流值班,就是說輪換著睡覺。」

「嘿,就像當狙擊手那段好時光。」

「對,跟狙擊手那段好時光差不多,只是你打起鼾來活像輛該死的運貨列車。」

「現在不了,安吉把我治好了。」

「真的?她怎麼做的?」

「韋布,我真的不想說這個話題。」

兩人剛出門就遇上珀西·貝茨。

「炸彈的事有什麼進展嗎?」韋布問。

「技術人員告訴我,那個裝置非常複雜精巧。所有可能知道點什麼的人我們都談過了,不過還沒什麼收穫。我只知道一點,那電話不可能自己跑到車上去。」

「也許有人做內應,或許牧場里藏了個自由社團的人?」韋佈道。

貝茨點點頭,憂心忡忡。

「他們正是從類似這裡的地方招兵買馬,農村白人,喜歡槍、土地和老一套生活方式,加上生性好鬥,因為世界變得太快,把他們從上層甩下來了。」

「弗吉尼亞南方那邊,自由社團有什麼動靜?」

「我們有人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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