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2)

若SSW 一89—58拒絕接受指令,可以用很多方法修理他。裝在他身體模子及尿液導管內的電極就會啟動,選擇他從頭到腳最柔軟的部位,或全身的皮膚,給予極為痛苦的電擊。電流所造成的尖銳聲,會傳進他的耳朵。令人作嘔的燒焦味,也會進入他的呼吸器官。

另外,還可以使用不同的藥物,造成他生理上突然的痛苦和恐懼,像是肌肉的劇烈痙攣,以及刺激他的神經末梢。

但這都不會危害到這個無價之寶的生命。

若89-58乖乖的接受指令,那他可以獲得五種獎賞的其中之一。雖然平常注射點滴,使他能吸收主要的營養素,如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維他命、礦物質,但他可以選擇另一條餵食的管子,從模子通到他的嘴裡,使他能享受一些可口的飲料,像是可口可樂、蘋果汁或巧克力牛奶之類的。

其次,由於他是個鋼琴神童,酷愛音樂,所以可以用披頭四到貝多芬的所有音樂大師的作品來獎勵他。

第三,整部電影可以傳送進他眼睛上的鏡片,由於是如此的接近,因此可以讓他更有身歷其境的感覺。

第四,他會被注射振奮情緒的藥物,使他像世界上其他的孩子一樣快樂。

第五,也是最好的獎品。有時可以允許他運用隔室觀物的能力,到他想去的地方。這一段歷險的過程里,他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他知道自由的可貴。

一如往常,看管這密閉容器的警衛,不會少於三個。因為89—58一次只能控制一個人的思想。如果三人當中任何一個,突然變得暴力,或展現出不尋常的行為,其他兩個人可以拉動開關,將足量的鎮靜劑注入點滴中,可以使89-58立即陷入昏睡。萬一這項措施失效,那麼按下末日按鈕,致命劑量的神經性毒藥,會隨著鎮靜劑注入。在三至五秒之內,使他喪命。

在觀察窗另一邊的三名警衛,面前都有一個相同的按鈕,供他們自行決定使用。

SSW —89-58並不能看穿人的思想,他不具有精神感應能力,他只是能壓抑住他所進人之人的人格,並控制住他的心理狀態,所以九十九號計畫的研究人員,為此而意見分歧。到底89—58沒有精神感應能力,是幸還是不幸。

還有就是執行「濕答答任務」時,他必須知道目標的位置,才能侵入他的腦子裡。他不能隨意地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目標。他的操控者先要確定目標的位置,再引導他前往。

一旦目標所在地的建築物或車輛的影像,出示給他看之後,而且所在地的地理位置也進入他的腦海,他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雖然如此,他還是會受到建築物牆壁的限制,無法超越原先就存在的藩籬而有效地去尋找所要找的目標。沒人知道為什麼會存在著這樣的限制。也許這是因為心靈的自我只是某種形式的能量波,反應到開闊的空間時,就好象一塊含有熱量的石頭被放置在冰冷的房裡,熱能向外幅射而逐漸散失。他可以在戶外練習隔空觀物,但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

這項缺點,讓89-58的操控者深感挫折,但他們相信並希望他這方面的能力能與日俱增。

密閉的容器每周開啟兩次,操探人員會替他們的無價之寶清洗。他會被注射大量的鎮定劑,而且「末日按鈕」仍與其相連。工作人員用海綿徹底地將他清洗,並刺激他的皮膚。他的排泄物也從模子中清理乾淨,刷洗牙齒,檢查眼睛是否有被感染,然後用抗生素沖洗……。

雖然89-SS每天接受低壓電流的刺激,使他的肌肉不至於萎縮,但他仍橡第三世界被乾旱及邪惡政客所迫害的飢餓孩子,只見他蒼白得像一具屍體,因為缺乏運動而使得骨骼細小,當他無意識地彎曲自己纖細的手指,抓住著護人員的手時,甚至比不上搖籃中嬰兒的握力。

有時在注射鎮靜劑而使他陷入昏迷的時候,他會喃喃喊語,聽不清說些什麼,但周圍的人可以感受到那種絕望與孤寂。他有時會低聲飲位,有時會放聲大哭,似乎正飄浮在一個悲傷的夢境里。

加油站里只有三部車在自動加油,駕駛眯著眼側著頭,以避免眼睛被風吹進砂粒。

加油站燈火通明,雖然喬和蘿絲並不是通緝犯,他們的照片也沒出現在當地的新聞節目上,不過喬還是寧願避開別人的注意。他將車停在靠近洗手間的建築物旁邊,那裡比較陰暗。

喬此刻的情緒可說是異常紊亂,因為他已知道造成這悲慘墜機事件的原因,也知道兇手是何人,以及其中曲折離奇的細節。這些真相就像一把外科手術刀,將他在痛苦中慢慢癒合的疤痕,又一點一點的切開來。

喬將車子熄了火,一語不發地坐在那裡。

「我實在不明白,他們是怎樣發現我在那班機上的。」蘿絲說:「我已經非常謹慎了……但我知道他何時用隔室觀物的能力掃視座艙內的所有旅客,因為那時的燈光忽然奇怪地暗了,我的手錶也出了問題,有一種困鬼的感覺,我知道這就是徵兆。」

「我曾和一位交通安全委員會的調查員談過,她在座艙錄音帶被實驗室的一把火毀掉之前,曾聽過它的內容。這孩子當時是在白機長的腦子裡,蘿絲。我不明白……他不是只要除掉你嗎?」

「他是奉命要除掉我和那女孩兩人——對付我,他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但對付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喬大惑不解地問,「妮娜?他們那時為何會對她有興趣?

她只不過是一個乘客而已,不是嗎?我認為後來他們會追蹤她,是因為……呃,因為她和你都活下來了。「

蘿絲避開他的眼光,「喬,拜託你去拿洗手間的鑰匙給我好嗎?讓我休息一下,去大熊的路上,我再把其餘的部分告訴你。」

喬走到販賣部,從出納員處取得鑰匙。當他回到福特車時,蘿絲已在車外。她斜靠著前方的擋泥板上,背轉過來,在風中畏縮地聳著兩肩。她的左臂彎曲地貼著胸部,手卻不停地抖著。她的右手將運動上衣的翻領緊拉在一起,似乎八月的暖風,使她覺得不勝寒冷。

「幫我開門好嗎?」她說。

喬走到女用廁所,當他開了門打開燈的時候,蘿絲已到他身邊。

「我會儘快的。」她說著,並從他身邊擦過。

門關起來之前,喬在明亮的燈光下,看了一眼她的臉,氣色實在夠差。

喬沒回車上,他靠站洗手間的牆等待蘿絲。

根據精神病房的護士們說,她們大多數的病人,因為聖塔安娜山風而引起精神病發作的比例,比月圓時分引起發病者還高。這不僅是那可怕的風聲像是一個怪異的獵人和他所追蹤的怪獸的嘶吼,還有它從沙漠帶來的威性土昧及奇怪電行,這和其他那些濕度較高的風不同。

喬現在曉得為什麼蘿絲會將翻領拉緊,畏縮在裡面了。

因為今晚的山風和月亮,都透露著一種巫毒教派的神秘氣氛,讓人從脊骨里,感到一陣涼意竄出——只要一想到一個無父無母又沒名字的小孩,活在他的鐵棺材裡,竟是可以這樣來無蹤去無影地進入被害者潛意識的世界。

「我們正在錄音嗎?」

那孩子知道座艙通話錄音機——而且他留下了求救的呼喚。

「他們其中一個叫跑路易博士,一個叫藍凱斯博士。他們對我做了很不好的事。他們糟蹋我。阻止他們。叫他們停止傷害我。」

不管他是不是反社會、精神病還是殺人狂,他終究不過是個孩子。就算他是野獸、是一個可增可怖的人,但畢竟仍是個孩子。他沒要求被生出來,如果他是邪惡的,那也是他們一手造成的。他們沒有教導他身為人的價值,卻把他當成武器使用,為殺人而獎賞他。如果他是野獸,也是一隻值得憐憫的野獸,因為是他們讓他如此迷失又孤獨地在悲慘的迷宮中流浪。

雖然可憐,亦復可畏,因為他仍然在外面四處尋找杜蘿絲和妮娜的下落。

這有趣了,這男孩酷愛殺戮,喬猜想,很可能他的操探者並未指示他殺掉三五三號班機上所有的人。但他卻以類似抗命的方式這麼做了,因為只要他喜歡,有什麼不可以。

「阻止他們,要不然我一有機會……當我一有機會,我會殺掉每一個人,每一個人。我一定會這麼做,殺掉每一個人,我很高興。」

回想起手抄本上的那些句子,喬忽然覺得這男孩指的不單是那墜毀客機上的乘客而已。其實當時他就已經決定要殺掉他們全部。他話中所準備採取的行動,恐怕要比那三百三十條人命還要多。

如果給他看的照片及相關地理資料,不是飛彈追蹤設施,而是一座複雜的核子飛彈發射基地,那他會怎麼做呢?

「天啊!」喬不禁輕呼了出來。

今晚的某處,妮娜正等待在那兒,她在籮絲一個朋友那兒,但如果沒有很適當地被保護,將很容易受到傷害。

喬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呼喚蘿絲的名字,但毫無反應。

他猶豫片刻又敲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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