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疑竇重重

一片死寂。

眼皮重重地,無法睜開眼帘,一種從未有過的痛楚從頭頂傳至全身,方健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發現每動一下,身體就疼得厲害。

終於費勁地睜開眼睛,方健愣了一下,似乎睜開眼睛與閉上沒什麼兩樣,四周蔓延著濃濃的一片黑暗。

方健轉動了一下頭,看不到任何光亮。他想抬起手來,才發現手臂從後面被繩子緊緊地捆住了。

不僅手臂,連雙腿都被死死地綁在了一起,他雖然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是從身體的感知來看,他被人捆成了一團。

還好頸部以上還能活動,方健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待眼睛適應黑暗之後,他隱約看到腳跟前不遠處的一道縫隙。

像是一扇門的縫隙,再看看四周,這裡像是一間堆放雜物的狹小房間,四周瀰漫著一股酸澀的霉味。

頭部扭動的時候,嘴邊傳來一陣繃緊的疼痛,他的嘴巴被一層膠帶給嚴嚴地封上了。

方健使勁掙了掙,發現身上的繩子綁得非常結實,根本無法像電影里的情節那樣,隨便在地面上蹭兩下便會鬆動。

稍稍掙扎幾下,他便感到了極度的疲倦,頭部傳來陣陣痛楚。方健感覺到後頸處有熱熱的液體流了下來,想來他頭部傷口又裂開了。

是納蘭蝶將他關進這間狹小的雜物間嗎?

不對,那個女人應該不是納蘭蝶,納蘭蝶的雙腿早在15年前就殘廢了。而這個女人的雙腿則是健康的。

她到底是誰?

方健覺得頭一下子就大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的發展出人意料,他究竟在這場怪誕的鬧劇里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方健發現自己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可憐人,不明不白一直被人利用著,直到此刻自己的生命即將消耗殆盡。

他的頭越來越痛,痛得令他連呼吸都費力,從頸部流下的血液已經將後背染濕,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體力正一點一滴地被消耗著,如此下去,他必死無疑。

不,方健在心中大叫,他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將身體側了過來,用僅有的一點力量,去撞擊那扇透出光亮的門板。

雙腳撞擊在門板上,只發出了微弱的一點動靜,那扇門板太厚,而他的雙腳又太無力了。

方健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如此不及,連雙腳都失去了力氣,感覺到體力慢慢從身體里流失掉,他幾乎悔恨地咬掉自己的舌頭。

情緒一激動,他眼冒金星,一陣天旋地轉,他的眼帘又慢慢地閉上了……

一陣柔軟的觸感在眼皮上掃來掃去,方健費勁地睜開眼睛,一隻白色的蝴蝶又貿然地闖進視線之中,在他的眼前飛舞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又是白色的蝴蝶。

方健心頭一陣惱怒,他落到今天這樣的慘況都是這隻白色蝴蝶惹的禍。

就在他心頭那團火焰慢慢燃燒時,那隻白色的蝴蝶忽然慢慢地變得巨大無比,緊緊地貼在他的鼻樑上,煽動著那雙詭異的翅膀……

忽然,兩片白色的翅膀幻化成了一隻白色骷髏,兩個黑洞洞的眼窩正緊貼著方健的鼻樑死盯著他。

用「盯」這個詞語似乎有點不太恰當,眼窩怎麼能「盯」人?但是此刻方健的意識非常強烈,他覺得眼前這雙眼窩已經被注入了某種詭異而神奇的力量,正以一種奇怪的姿態死死地「盯」著自己。

方健知道眼前出現的都是一種幻覺,但是他還是被這雙眼窩盯得渾身發毛,渾身冒出陣陣冷汗。難道就像河西農場的那個看門人老王所說的,這白色的蝴蝶是死亡的象徵?亦或是怨靈的復仇?

黑洞洞的眼窩深處似乎還在閃爍著一絲亮光,那絲亮光慢慢擴大,漸漸地,他在那絲亮光中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方健。」人影猛然大叫一聲,將他徹底從那雙眼窩中拉了出來。

「你醒了,太好了。」沙若欣的聲音在他耳邊像一枚炸彈,炸得他差點跳了起來。

他看看四周,白色的病房,白色的醫護人員,還有那個吵鬧不休的沙若欣,當他的目光掃向她身旁的一人時,怔住了。

「方健。」吳林山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關愛,這在方健看來,簡直比看到外星人還難得。

「我……不是做夢吧?」方健看看四周,又看看手腕上的吊針,懷疑道。

「傻瓜,你現在安全了。」沙若欣瞪他一眼,「要是那個保姆回去得晚一點,你就翹辮子了。」

「什麼保姆?」方健疑惑道,他的頭腦還是不大清醒。

「納蘭宇的保姆,回去收拾剩下的東西,她在一樓儲物間里發現了你,當時你渾身是血,差點就沒有了呼吸。」吳林山緩緩道,他的臉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嚴肅,「幸好她及時報案,否則你……你為什麼會跑到納蘭宇的別墅里去的?」

「我在那裡……」他看看滿臉疑惑的吳林山,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找到了納蘭宇的一間暗室,就在他四樓花園的亭子下面。」他現在的處境,似乎已經不能獨斷獨行了。

「你到底是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的?」吳林山皺眉,一旁的沙若欣打開了錄音筆。

「有人……想殺我。」方健將那個瘋狂的男人追殺他的事情說了出來,一直說到他發現自己被人關了起來。

吳林山越聽臉色越沉重。

方健忽然抬起頭來:「現在你們該相信我不是兇手了吧?那個人連我都想殺掉。」

「但是你說的那個男人……在哪裡?」見吳林山沒有說話,沙若欣插了一句。

「在花園裡,你們仔細去找一找,一定在的,還有那個女人,一定是她把我困在小房子里的。」方健有些急了,如果警方沒有找到那個男人的話,他是不是還得被當成嫌疑犯?

「派人去仔細搜索,馬上。」吳林山開口道,「如果地上有血跡,一定會找得到的。」

「是。」沙若欣站起身來,立刻出去了。

「我們就等等吧。」吳林山在椅子上坐下,閉上了眼帘。

看著滿臉疲憊的吳林山,方健心中嘆了一口氣,重新躺下。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沙若欣匆匆地趕了過來,將一疊資料交給了吳林山,而方健則緊張地看著他們。

吳林山看他一眼,緩緩翻開資料,大致看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找到了,原來被埋在了花園一堆鬆動的土裡。」沙若欣此話一出,方健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你暫時在這裡好好休息,我會讓人保護你。不過,你可不能再讓我的警員受傷了。」吳林山提到了被他前幾天敲暈的警員。

「還有,姐夫,」方健猶豫了一會兒道,「那個要殺我的女人……」他下意識地隱瞞了這個女人有著和納蘭蝶一模一樣面容的情況。

吳林山看著他,若有所思:「我估計這個女人並不是真的想殺你。」

「怎麼會?她都把我綁成那樣了。」

「你想想,如果她想要殺你的話,完全可以在敲暈你之後直接動手,何必大費周折把你拖進一樓的儲物間?那段距離大概有50米,一個女人,把你這樣一個成年男人拖進去,你覺得她有這個必要嗎?」

方健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那她想幹嗎?」

吳林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你恐怕成了她手裡的棋子了。」

「棋子?什麼意思?」方健疑惑萬分。

吳林山看看他,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這段時間好好休息,走吧,小沙。」

「哎」這一次沙若欣規規矩矩地跟著出去了,留下了迷惘的方健。

吳林山通知了方健的母親以及姐姐,兩個女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在醫院裡來回穿梭,這讓方健深刻體會到了家庭的溫暖。但是漸漸地方健發現了吳林山的這個小陰謀,他讓方健身邊最親的兩個女人來照顧他,實際上是為了阻止他再度逃跑。

一周後,沙若欣給方健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何芳來警局自首了。

「何芳?劉向東妻子的侄女?」方健想起了這個名字,「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

沙若欣有點故弄玄虛:「猜猜?」

「不知道。」方健搖頭,也懶得去動腦筋。

「你總知道上周在納蘭宇別墅里攻擊你的那個男的吧,」沙若欣看著他,「我們已經在報紙上刊登了他的照片,查找他的真實身份,結果沒想到,居然把何芳給引了出來。」

方健疑惑地望著她:「我沒聽懂。」

「那個男的叫柳明,是何芳的男朋友。」

方健愣住了。

「我們才將柳明的照片登出來,尋找他的家屬,沒想到第三天何芳就哭哭啼啼地自首來了。」

「怎麼回事?難道劉向東的死……」方健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全都交代了,劉向東的死也是他們合謀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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