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厘頭的行動吧 第四節

這個時候,真慶幸有鬼屋這種地方。從我在千歲的公寓數十分鐘車程之處有座名為支笏湖,感覺陰森森的湖(以前好像是叫死骨湖,我是說真的)。我現在正朝著隱藏在那座湖附近,通稱為「幽靈醫院」的地方去。那裡是傳說有幽靈出沒,現在已沒有使用的醫院。

我打算把那裡當作獵捕的場所。

一般會來這類靈異地點的人,多半是想以視覺確認彼此愛意的情侶、沒有女友的頹廢團體、以及想尋求一些刺激或是只想誇耀自己膽量,無所事事的不良少年們。然而這間醫院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出現了」,所以那些傢伙近幾年便不再來了,真是的……多麼愚蠢的傳言啊。

佐奈也是無條件地懼怕幽靈,不管是傑森、佛萊迪 或阿岩 ,最後甚至連小精靈 都怕。更誇張的是,我知道她自從看了姊租回來的「大法師」後,一直暗地裡在祈禱。

在紅燈前停住車子,因為是停在陡峭的斜坡上,非常討厭不平穩場所的我感覺有點反胃。旁邊副駕駛座上的藤堂友美惠仍在睡覺,睡得很熟。為了以防萬一,我用手銬銬住她的雙手,不過似乎沒有那個必要。

號誌轉換成綠燈,我踩下油門,駕駛著自排車真的很輕鬆,我無法理解開手排車的傢伙的想法。真是的,幹嘛這麼喜歡被拘束住啊,那樣有什麼意義。

繼續開著車子,穿出連續彎道的湖邊道路之後,在能見度更為模糊的地方,就是目的地的幽靈醫院。

醫院周圍只有廣闊深邃的森林,沒有其它東西。可是,即使是這麼荒涼的地方也難保不會被人看到,隨時隨地都必須保持高度警覺。我駛過醫院側面,在森林前方停車,從國道那裡應該無法目擊這個角度。

熄掉引擎。

關掉車燈,黑暗突然迅速湧現包圍四周。

從車內仰望天空,徒有色彩卻毫無光澤的月亮緊貼在夜空中。原來如此,感覺真不好。我抓起后座的包包走出車外,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將藤堂友美惠背在背上,幸好比想像中還輕。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用警戒的目光環視四周,儘快走向醫院的外側大門。撇開破裂的窗戶不談,其它通路都被我小心地用鑰匙或鐵絲封鎖住了,能自由進出的地方就只有那裡。途中,雖然發生被小石頭絆到這種可愛又愚蠢的意外,但在沒有被任何人看到的情況下,到達了外側大門。

這間醫院是棟七層樓高的一般建築,毫無任何特色的如同一般廢墟,若是屏除先入為主的觀念,只不過是間荒廢的醫院而已。光憑氣氛來說,半夜的迪斯尼樂園還比這裡可怕三十倍(一方面也是因為不良少年在牆壁上到處畫了粗糙的米奇圖案,使靈異場所特有的氣氛消失了的關係)。話說回來,這裡為什麼沒有被拆除呢,莫非這也和手排車一樣,有什麼意義嗎……啊,是做為觀光用途嗎,若是這樣我就能理解了,嗯。

我背著藤堂友美惠,邊做著無意義的思考,邊往醫院裡面走去。

深夜的醫院內部飄散著陰森的氣氛,連我也覺得不舒服。不過,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其實是黑暗。我想起白天到這裡時,走廊上到處散落著碎玻璃,現在只有自備的手電筒,必須要小心腳步。

二樓是一般病房,破壞程度雖然比一樓大廳小,不過鋪了油布的地板已經被拆掉,一點也感受不到醫院特有的過度清潔感。我加快腳步朝目標的206號房前進。透過破裂的窗戶能看到月亮,月亮永遠都是個偷窺狂,性別八成是男的吧。

到達206號房,這是間能容納七、八人的大病房。我將手電筒簡照向室內,在房門的對角處,有一扇用木板封住的窗戶,其它只有八張彈簧外露的床、凹陷的置物櫃、熒幕出現裂痕的電視、三張椅套破掉的鐵管椅,顏色灰暗的牆壁和地板感覺很不幹凈,散落在地上的紙鶴及著色畫則栩栩如生。

這間206號房的形狀比起其它病房並沒有特別之處,我之所以選這間房間,是因為206號房的窗戶外,不知道為什麼被人釘上了三夾板。

我將藤堂友美惠放到地上,從手中的包包取出防災用蠟燭。這可不是為了像黑井美紗 那樣使出黑魔法,只是為了照明用而已。我用打火機點燃蠟燭,室內映照著不同於日光燈的淡光,我心想不使用戶外活動用的提燈這點真是懷舊啊,Stand by me……

我從藤堂友美惠身上找出手機,用力向地板上敲壞,接著解開她右手的手銬,把它銬在窗戶欄杆上(這扇窗戶上有裝鐵窗,大概是精神病院吧)。不過,由於這種姿勢會很難受,我拉近放在附近的鐵椅,讓她坐在上面。喂喂,我還真溫柔啊。

然後,作業結束後,我以不自然的模樣注視著坐在椅子上的藤堂友美惠。

活該。

活該。

完全不去思考自己在做什麼、現在的想法或精神狀態諸如此類的麻煩事。若是思考就能解決的事,可以不用去理會,若是不可能解決的事,再怎麼嘗試也沒用對吧。像這樣極力減少選擇性,不背負多餘煩惱,就是(精神上)長生的秘訣。

柔和的燭光照著藤堂友美惠的臉龐,徽張的小嘴讓人莫名火大,突如其來的憤怒……具是的,人的思考迴路還具隨性啊,突然哭泣、大笑、生氣、抓狂……

這時,手機響了。傳來「太陽與戰慄二部曲」嗶嚕嗶嚕嗶嚕的聲音。真是的,電話對面這傢伙的神經為什麼這麼大條。

液晶熒幕上顯示次男的名字,創士。我的心往下一沉。

「喂。」

「唷,公彥,起來啦。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爽朗卻喋喋不休的口吻,上個月已經滿二十二歲的次男,依然還沒有變聲的跡象。這個聲音一直是這樣,以後大概也不會變吧。

「啊啊,聽到了。」

「好久不見,差不多有四個月了吧。不過,還好你還醒著,就象是主張早睡早起的柳澤 ……」

「哥,不好意思請你先停一下。」我有些不耐煩了。「我現在正忙著呢。」

「你那邊的聲音有迴音,在哪裡呀?」

「和幽靈玩耍中。」

「具暗示性的台詞啊。」

「什麼?」

「不過在這種時候還接電話,你真是個規矩的傢伙啊。」

「哥,」我為了結束前半部無意義的對話,趕緊使出最後一招。「佐奈死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哥的生活沒有收音機、報紙、電視、計算機,對外界信息毫不在意,在所有親戚當中,只有我和那緒美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我不認為這樣的他會知道這件事。

沒有回答,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哥,你有聽到嗎?」我確認著。

「嗯嗯,有聽到,」哥以沉靜的口吻回答。「那是真的嗎?」

「當然啊!」我大叫一聲,瞥了旁邊的藤堂友美惠一眼,危險危險。「這種事怎麼可能開玩笑啊。」

「自殺嗎?」

果然哥馬上就畫起死亡等於自殺的圖表,無法否認他也深受長女的影響吧。

「可惜不是,」我喃喃地回答。「是被殺的。」

「被殺?」

「是啊。」

「喔,還真坦白啊,」竟然說出讓人厭惡的台詞。「是你殺的嗎?」

「你說什麼!」

我的眼中八成布滿血絲。

「不可以大叫唷,這樣會吵醒你身旁的女孩。」

……咦?

背後湧起了一股寒意,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抓殺害佐奈的兇手,」我重新調整情緒,繼續老實地說,「然後啊,哥,老實說,佐奈其實是被強姦的。」

「強姦?」

「是啊,被三個混帳東西。」說出口的瞬間,我再次感覺到復仇之火在我體內燃燒的痛楚,耳朵里的血管脈搏正跳動著,哆哆哆哆。

「哎呀,你怎麼知道佐奈被三個男人強姦?難道是警察說的?」哥追問著。「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其中一人……」

「你能不能不要亂講話;我是認真的,」有學習能力的我,用理性忍下第三次怒吼。「這件事全家只有我知道,老實說是有些原因啦。有點像接到密告,所以我才知道侵犯佐奈的傢伙們的真面目。」

「喔——」

「……呃,不對吧,」我顯得有點驚慌失措。「喂。」

「嗯?」

「不對吧,哥,不應該是這樣吧。我說佐奈被強姦了耶,那是非常痛心的事吧?所以你別只是『咦——』啊。」

「我沒說『咦——』。」

「你剛才明明這麼說啦。」

「我是說『喔——』。」

「都一樣吧,」太陽穴的青筋發疼。「總之啊,哥你不會覺得難過嗎?」

「難過?」哥語帶疑惑……應該說是訝異,然後說出「公彥你還挺純情的。」這種話中有話的台詞。「我當然知道難過這種情感,並不打算否定它。不過啊,我覺得因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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