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鑰匙 上部 十年前 疑無路

在刑警隊的會議室里,召開了關於「陸美娟、徐自川」案的第二次案情討論會。

「我還是認為這是一起自殺殉情案件,」老李抖了抖煙灰,說,「陸美娟懷上了徐自川的孩子,可是自己的丈夫宋譽德偏偏又沒有生育能力,她不想打掉自己和徐自川的愛情結晶,索性和自己的情人一起殉情自殺,徹底擺脫這索然無味的生活。」

「老李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覺得咱們還是先不急著下結論的好,這個案子還有幾個疑點需要解決。」曲真說。

「我們調查了案發當天陸美娟和徐自川的行蹤,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吳棟國接著說,「據陸美娟的同事說,案發當天陸美娟的情緒很好,還和大家開了個小玩笑,根本就看不出什麼想要自殺的跡象。她的同事還說,因為第二天要值早班,陸美娟那天下班後就直接回家了。我問過家屬區宿舍門衛,那天他曾經在大門口看到陸美娟回家,根據當時的時間推算,陸美娟的確是下班後就直接回家了。

「徐自川的情況也基本如此,案發當天他上午和晚上都有課,下午則呆在家裡沒有出去。徐自川晚上的課是從十九點到二十一點半,據學生們說,他在課上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還有一個細節值得注意,徐自川下課後一個學生曾經向他請教一個問題。據那學生說,當時徐自川看了好幾次表,好像要趕時間一樣,回答得也很匆忙。那學生還說,當時徐自川向他匆匆解釋了一番,他還不是太明白,徐自川就讓他明天到辦公室來找自己,再詳細給他解釋。」

吳棟國的話引起了在場刑警的一片嘩然,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起這新出現的情況來,此前一直認為是自殺案件的老李則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思考著什麼。

「我認為這個疑點的確值得我們注意,」曲真對吳棟國的發言肯定地點了點頭,說,「如果徐自川是自殺,那他為什麼還要讓學生第二天來找他呢?」

「這樣看來,的確是有他殺的可能性。」老李想了想,說。

「如果是他殺,那麼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宋譽德了,可是宋譽德當天在Y市出差啊!」小潘不解地說,「他怎麼能趕回C市殺了陸美娟和徐自川呢?」

「有可能是宋譽德預先布置了什麼陷阱,讓陸美娟和徐自川能中毒身亡,這樣的話那個反鎖的防盜門也可以解釋得通了。不過照現場的情況來看,假如這是他殺的話,那麼兇手布置現場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因為如果是宋譽德預先布置毒藥的話,那麼陸美娟和徐自川同時中毒後還衣衫整齊地躺在床上,毫無掙扎的跡象,實在是說不通。」老李把煙頭掐滅,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

「如果宋譽德是兇手的話,從Y市到C市走高速公路只要三個半小時,他完全可以悄悄回到C市,毒死陸美娟和徐自川後再回到Y市,這樣來回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了。」曲真說。

「可是,假如宋譽德是兇手的話,那麼他布置完現場後,是怎麼把那道防盜門反鎖上的呢?」小潘疑惑地說。

「這個其實很簡單,任何人都能做得到。」曲真語出驚人。

「什麼?」

「從外面反鎖?這不就是偵探小說里製造密室的手法嗎?」

現場的刑警頓時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等大家逐漸安靜了,曲真站起來,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起示意圖來。

「大家請看這裡(圖A),這是宋譽德家的防盜門式樣。那天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道門的窺探欄開關有問題——正常的窺探欄在門外是關不上的,只有在門裡才能關上,可是這道門的窺探欄卻可以在門外關上。」曲真指了指黑板,說。

「假如兇手在布置好現場之後,把防盜門的窺探欄打開,再把一根頂端繫上一圈繩子的棍子從窺探欄外面插進去,棍子一頭的繩子套在防盜鎖的門栓上。然後兇手在外面關上門,利用槓桿原理用棍子把門栓拉上(圖B),再慢慢收回棍子,從外面關上窺探欄。這樣,無論是什麼人,都能輕而易舉地在外面反鎖上防盜門,從而造成一個密室的假象,其實說穿了,都是很簡單的事。」曲真看了看眾人,下結論似的說,「所以下一步我們的重點是調查一下案發當天宋譽德的不在現場證明。」

會議在刑警們的紛紛議論中結束了,這個當初看似簡單的自殺殉情案此時儼然變成了頗多疑點的他殺案,雖然不知道隊長的直覺是否正確,但是參與調查的刑警們都隱隱感覺到了肩上的壓力。

會後,刑警們在曲真的指揮下兵分兩路,一路奔赴Y市調查宋譽德在出差期間的行蹤,一路則在XX大學裡具體調查案發當日的情況。

曲真決定再次拜訪宋譽德,此時已是十一月中旬了,陸美娟的遺體經過司法檢驗完畢後交由宋譽德火化並舉行了葬禮。徐自川由於父母早已去世,又孤身一人,所以遺體交由老家來的一個遠房親戚火化,孤零零地安葬在公墓的一角。

宋譽德由於家中的變故,已經向學校請了長假,所以曲真直接去了他家。

見到曲真再次來訪,宋譽德顯得有些意外。他慌忙請曲真坐下,泡上一杯清茶。曲真也不客氣,徑直在沙發上坐下。

「三番兩次地來打擾您,實在是過意不去啊,哈哈。」曲真一邊假意寒暄著一邊觀察宋譽德的神色。

「哪裡哪裡,都是配合警察同志的調查工作嘛。」宋譽德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

「今天來主要是了解一下您案發前後在Y市的行蹤。」曲真裝作不經意地說。

「哦——」宋譽德拖長了語調,他滿腹狐疑地透過厚厚的玻璃眼鏡打量著曲真,「這麼說您懷疑這是一起兇殺案,還懷疑我是兇手?」

「僅僅是懷疑而已,呵呵,理論上我們懷疑所有人。」曲真呷了一口茶,笑著說。

「如果您是無辜的,一定會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以便早日證明您的清白,您說是吧?」

「那是當然,一定積極配合,一定積極配合。」被曲真這麼一將,宋譽德只有順著他的話說。

看著宋譽德那副如坐針氈的樣子,曲真覺得暗自好笑,他知道此時宋譽德心中一定萬分不爽。

「這個,我能問一下嗎,你們為什麼認為這是兇殺案呢?」宋譽德耐不住先問了一句。

「哦,是這樣的,我告訴您,您可別告訴別人,」曲真故作神秘地湊過來,說,「我們調查發現,那天徐自川下課後一個學生曾經向他請教一個問題。據那學生說,當時徐自川看了好幾次表,好像要趕時間一樣,回答得也很匆忙。那學生還說,當時徐自川向他匆匆解釋了一番,他還不是太明白,徐自川就讓他明天到辦公室來找他,再詳細給他解釋。」

說到這裡曲真意味深長地看了宋譽德一眼,說:「您明白了嗎?如果徐自川是自殺,那他為什麼還要讓那個學生第二天來找他呢?」

「是這樣啊……」宋譽德喃喃道。

「哦,您想到了什麼嗎?」

「我想會不會是美娟先毒死了徐自川,再自殺呢?」

「唔……」曲真托腮思考了一陣,說,「的確是有這種可能,我們會仔細調查的。現在還是先談談您吧。」

「哦,這倒也是。」宋譽德苦笑了一下,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先從十月二十九日說起吧。」說著曲真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做記錄狀。

「唔,讓我想想……」宋譽德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說,「十月二十九日上午我去XX科技大學參加一個座談會,中午在科大的招待所吃的飯,下午我去拜訪了科大的謝承良教授——我讀過他的一篇論文,很想就他論文所提及的一些問題和他進行討論。我們在他家裡一直聊到快五點。謝教授邀請我吃飯,我謝絕了,直接回了賓館。」

曲真一邊記,一邊在心裡飛快地進行計算。

「回到賓館已經快五點半了。我吃了飯,覺得很累,就直接回房去了。因為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就要去XX科技大學的研究所參觀,我想早點兒休息,所以看了一會兒電視就睡覺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服務員敲門叫醒我為止。」

「第二天服務員是什麼時候把您叫醒的?」

「大概是六點半左右吧。」

「怎麼會這麼早?」

「哦,這是因為我們上午七點半就要乘車去科大的研究所,那個研究所離Y市市區還有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所以得早起才行。為了不讓自己睡過,我特意讓服務員第二天早上六點半來敲門叫醒我。」

「是這樣啊。可是前一天您不是睡得很早嗎,睡得那麼早還害怕早上起不來?」曲真笑得很狡猾。

「這是因為我這個人睡覺睡得很死,一般的鬧鐘都不大容易把我叫醒,而且也不太習慣早起,所以才這樣做。」

「原來如此,」這時曲真腰間的BP機響了,曲真拿起看了看,對宋譽德說,「對不起,咱們今天就到這兒為止了,打擾您了,我有事得馬上回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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