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狄雷尼不希望兩個女兒在除夕出門。

「這是一個業餘者的假期,」他對蒙妮卡說:「一整年不喝酒的人都認為應該喝幾杯,然後吐在你身上,坐上車釀成車禍。所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家裡。」

瑪莉和希薇雅頓時熱淚盈眶的埋怨不斷。

最後大家想出一個妥協之道:他們在家舉行除夕宴會,請彼德與福瑞參加。地毯到時候捲起來,以便供大家熱舞。服裝也必須正式,女士穿晚禮服,男士穿燕尾服。

「我的燕尾服在閣樓里,恐怕都生蟲了。」狄雷尼抗議道:「我真是自找麻煩。即使那件衣服沒有壞掉,我恐怕也穿不下了,最近幾年我增加了好幾公斤。」

「不穿大禮服就沒有宴會,」蒙妮卡堅決的說:「女生都出去約會。」

他一面抱怨一面爬上閣樓,從一堆蛀蟲當中翻出既縐又髒的燕尾服。蒙妮卡把它刷理得乾乾淨淨。他不用扣上上衣,而且蒙妮卡向他保證,只要他的皮帶系好,就不會有人發現他的褲子扣不上。

他還是怨聲不絕,不過仍然出門添購宴會所需的用品。他拖著一輛購物車,覺得這副模樣實在有失尊嚴。還好他沒有在路上遇見任何熟人。兩小時後他回家時看見許多留言條,於是進入書房回電話。他首先打給埃布爾納·布恩。

「情況如何,布恩?」他問。

「和你對她說的差不多,長官。她現在已經回家了。」

「記者很多嗎?」

「各方好漢都聚齊了。她被逼瘋了。哭得幾近歇斯底里,把我們整慘啦。」

「真遺憾,我還以為她很有骨氣呢。」

「哼,她軟化啦。幸好她的律師露面時也帶了山穆森大夫同行,醫生給她用了葯讓她安靜下來。她離開時真是美麗極啦。」

「她丈夫死狀可不美,」狄雷尼不容情的說:「謝謝你的鼎力相助,代我感謝傑森和其他人。」

「我會的,長官,新年快樂。希望我們還有再合作的機會。」

「謝謝你,也祝福你和蕾貝嘉。」

他的下一通電話撥給副局長伊伐·索森,伊伐顯得興高采烈。

「一切都好順利,艾德華,」他得意的說:「我們沒趕上今早的頭條新聞,可是晚報一定會註銷來。到目前為止有四家電視台會報導。電話鈴響得掛都掛不上,全是城外報社和雜誌社打來的。看樣子新聞界真以為咱們破案了。」

「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哎,沒錯!局長笑得像只貓,連行動組組長都向蘇邁可道賀呢。蘇邁可陞官是沒問題了。」

「這是好消息。我喜歡他,伊伐,祝閤府新年快樂。」

「也祝你們新年快樂,替我問候蒙妮卡。我還有案子要麻煩你呢。」

「好吧,」狄雷尼說:「放馬過來吧。」

他們笑著掛上電話。

接著,他出於衝動的打給山穆森大夫。大夫不在家也不在診所。也許做還在照願黛安·艾勒比,因此他打到她家去,但是電話卻佔線。

他不斷地打了近半小時,正想黛安大概把電話拿下來了。但是他最後還是撥通了。

「喂?哪一位?」

他聽得出這高亢的聲音是誰。

「山穆森大夫嗎?我是艾德華·狄雷尼。」

「啊?」

「黛安大夫怎麼樣?」

「她睡了。我要她服下藥。她被毀了。」

「我能想像。大夫,我有個問題請教。你可以回答或者叫我浪蛋。你知不知道、或者猜到她做了什麼?」

「滾你的蛋。」山穆森說完就掛上電話。

狄雷尼一家四口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把客廳布置好,捲起地毯,預備好宵夜,這才上樓更衣。

「刮鬍子和謀殺簡直不相上下。」狄雷尼對蒙妮卡說:「她把我害慘了。」

「要不要貼上紗布?」

「不用了,我擦過消炎藥。你對女孩們說過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只說你協助破案,受到攻擊。她們似乎對這個說法很滿意。」

「好。兩個男生何時到?」

「他們說是九點。」

「你打算穿什麼?」

「你說呢?」她故作風騷的問。

「那件黑色絲質的,背後開得很低。」他立刻說:「這會使你顯得只有二十歲。」

「好吧。」她輕撫著他的臉頰。

「我帶傷的可憐大英雄。」

他們一面更衣她一面問:「你真的確定是她乾的嗎,艾德華?」

「當然確定。你難道不確定嗎?」

「實在很難相信一個這麼動人、聰明、出色的女人會做出這種事。」

「聰明,和殺人衝動兩者之間並沒有任何抵觸。」

「既然你說她有罪,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她不會受審。」

「我們的證據不夠充分。但是她將會付出代價。」狄雷尼說。

「你認為這麼就夠了嗎?」蒙妮卡懷疑的說。

「這是退而求其次,」他承認道:「我同意長期坐牢是公平的辦法。但是既然不可能如此,就只有爭取其次。我們都必須安協,不是嗎?誰又能夠真正的夢想成真?」

彼德和福瑞九點正到達,帶來一瓶上好的香檳,大夥同意等到午夜鐘響時才開瓶。宴會就在熱鬧的氣氛下開始了。

狄雷尼喝下三杯酒之後才答應和妻子、繼女共舞。他龐大的身軀儘可能優雅的移動,勉強和三個女生各跳完一曲,便退到一旁容光煥發的觀賞年輕人的慶祝,並且不時把每個人的杯子添滿。

十一點半時,舞會暫停,消夜紛紛上桌,包括配了洋蔥的魚子醬、煎老蛋、酸乳酪、烤脆麵包、新鮮檸檬——所有的點心都巧妙的擺在萵苣葉上。

蒙妮卡和狄雷尼將盤子擱在膝頭,但是四名年輕人堅持躺在地上,打開電視欣賞從時代廣場轉播的現場慶祝盛況。

電話鈴在十二點差十分響了。狄雷尼望著彼此。

「會是什麼人?」他咆嘯一聲,放下餐盤慢吞吞的站起身。他走進書房關上門。

「狄雷尼先生,我是艾布蘭警員。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你,長官,不過有件事情我想你應該馬上知道。」

「哦?什麼事?」

「我現在正在奧西薇家,我們在玩靈應盤。你在我的報告中看過這一段吧?」

「喔,有啊,」狄雷尼的眼珠往上翻一翻:「我讀到過。」

「唔,幾星期前我們問的第一個問題是誰殺了他。結果占卜板上拼出BLIND幾個字,我們接著又問是不是陌生人殺了他,占卜板拼出的字是NI。」

「嗯,我記得,」狄雷尼耐住性子回答:「很有意思。這又有什麼含意呢?」

「是這樣的,長官……」艾布蘭說:「今晚我們問賽門·艾勒比的靈魂,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殺了他,靈應盤告訴我們的是WIMAN。這個字起先沒多少意義,然後我就注意到占卜板總是把O拼成I。如果你明白的話,就會了解兇手是金髮的(BLOND),不是BLIND。而我們問起是否為陌生人時,占卜板的答覆是否定(NO),而不是NI。它的最後一個回答更應該是女人(WOMAN),而不是WIMAN。所以這表示我們要找的是一個金髮女人,她和死者認識。」

「非常謝謝你。」狄雷尼一本正經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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