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十二月二十八日清晨,狄雷尼通知埃布爾納·布恩和雙傑森十一點鐘來一趟。這天是周六。他們趕到時,他已經找出更多把罪證指向黛安·艾勒比的資料。

他把向蒙妮卡說過的話對兩人重述一遍。

「我知道我們無法證明、或否定她在那天晚上去了別墅,」他做結論說:「除非有證人。不過我們就先假設她有殺害丈夫的機會,然後才能談她的動機和方法。」

「我看你已經找到動機了,長官,」埃布爾納·布恩說:「一個被丈夫欺騙的女人。我處理過十幾件類似的案子。」

「這的確很常見。」狄雷尼說,「可是我認為事情並不止於此。請兩位容我解說一番。我們所看見的是一個年輕的美女,她是艾勒比的學生。他發現她有潛力,告訴她如果不善加運用,她只是一尊雕像。他的意思是:她的美貌毫無意義,只是意外的遺傳造成的。他對她的美毫不動心,卻對她的智慧傾心,所以勸她發揮所長創造完美的人生。你們能接受嗎?」

「他想改造她,」雙傑森說:「這個我們以前談過了。」

「對!他告訴她:美麗是膚淺的。她深信不疑,並且結了婚,工作也很有成就。然後她突然發現他居然看上別的女人。聽懂了嗎——他的眼光轉向別的女人。」

埃布爾納·布恩說:「你覺得這是她打爛他眼睛的緣由?」

「一定是的,」狄雷尼篤定的說:「他不但不忠於她,更違反了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所以她讓他瞎掉。現在你再也找不到比我美麗的人了,狗養的——這是她說的話。」

「哇,她是個瘋女人。」雙傑森說。

「她殺人時也許是瘋了,」狄雷尼說「但是事後她卻像愛因斯坦一樣掩飾得毫無痕迹,還攪得我們團團轉。我是指她擺出憤怒寡婦的姿態,全力跟我們合作,演技好極了。」

「我們抓不到她的,」埃布爾納·布恩說:「我們有什麼證據?」

「都是薄弱的情況證據。不過今天我要你們這麼做。先去查艾勒比夫婦在曼哈頓時把車停在那裡。問問那個車庫做不做維修服務。如果有,問他們這幾個月有沒有遺失過一柄鐵鎚。萬一不靈光,就去艾勒比的別墅。那裡有一輛吉普車和旅行車,這表示一定有當地的修車廠替他們做維修。問他們同樣的問題:你們有沒有遺失過鐵鎚?我也有幾件事要調查。今晚我們九點回到這裡會面。布恩,你好像有疑問,你相信是她乾的嗎?」

「喔,我相信,聽完葉喬安妮的說法後,黛安已經是頭號嫌犯。我唯一擔心的是抓不住她。」

「傑森呢?」

「我和布恩的想法一致。」

「我們走著瞧。」狄雷尼強硬的說。

他們走了以後,他進入廚房填飽肚子。女生們都去逛街了,剩下他一個人看家。更重要的是,整台冰箱都屬於他。

他自製了一份三明治,拎著一罐冰啤酒回到書房,一面工作一面進食。他的煩惱在於他和黛安·艾勒比首次談話時,她表示丈夫最近沒有任何改變。幾天後她到狄雷尼家卻說,經過重新回想,她覺得他有改變。

她為什麼會變更說詞?

他花了半小時才找出原因。他第一次打電話給朱卡洛時,請她和黛安·艾勒比連絡,以便確定他的身分。朱卡洛連絡過黛安之後才跟他見面——並且告訴他艾勒比大夫的變化;他在胸襟前插花的情景。

狄雷尼比對朱卡洛的談話及黛安來訪的日期,猜到了其中的曲折之處。但是他必須證實它。於是他打電話給朱卡洛。

她在家。

「朱小姐?」他聲如洪鐘的說:「我是艾德華·狄雷尼。」

「喔,嗨,狄雷尼先生。上次的午餐很不錯。我們什麼時候再聚?」

他失聲而笑。

「看樣子欠你很多頓午餐。不過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還記得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你,請你向黛安·艾勒比確認我的身分,以免我是不法之徒?」

「我記得。我打電話給她,她說你沒問題,我可以跟你談。」

「後來她有沒有問我們都談了什麼?」

對方略為沉默之後。

「她第二天來了電話。她想替我找工作。我們聊了一會兒……對,你說對了;她想知道你問過我什麼問題。」

「你告訴她,」狄雷尼說:「我問你是否發現她先生最近在性格上有改變。而你把你告訴我的都對她說了吧?」

「我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吧。我不該說嗎?」

「當然該說!」他開心的說:「謝謝你。我真的很想跟你再吃一次午餐。我能給你電話嗎?」

「隨時歡迎。」她輕快的說。

他含著冷笑掛上電話。黛安·艾勒比果然高明,她聽到他問起死者的態度有沒有改變,立刻連想到他說不定也問過葉喬安妮、奧西薇同樣的問題,並且得到相似的答案。

而對丈夫的反應應該最敏感的妻子卻說沒有:他沒變。她說了謊,又害怕被狄雷尼發現,於是親臨狄雷尼家坦承道:哎,我說錯啦;這一年來他的情緒變得多愁善感。

還有一個問題必須找出解案。他打電話給巴查理,他的妻子說他在斯塔頓島,並把電話號碼告訴他,但是他打去後得知巴查理已經前往他處。

狄雷尼終於找到他之後,兩人閑聊過幾句,他問巴查理:「你認識為賽門·艾勒比寫遺矚的律師嗎?」

「嗯,認識,不過不太熟。你有什麼需要?」

「我只想知道艾勒比立遺囑的日期,以及他取消病人欠款的決定是在哪一天。」

「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告訴我,不過我會去試試看。星期六他都是在俱樂部打球。我連絡過他以後再回你電話。」

「謝謝你。」狄雷尼感謝道。

他到廚房帶回另一罐啤酒,一面沉思,一面啜酒。他考慮的是賽門·艾勒比和葉喬安妮開始戀愛之後,性格上的改變。他不懂為什麼賽門的好友山穆森醫生未曾注意到摯友的變化。

狄雷尼抽出對山穆森的報告:

「埃布爾納·布恩問:『你有沒有注意到賽門·艾勒比這一年或半年來有任何的改變?』」

「『沒有,沒有變化。』山穆森回答。」

狄雷尼瞪著這段對話發愣。山穆森會不會是黛安的共犯?他還看不出來。不過……

他打電話給山穆森大夫。

「我是艾德華·狄雷尼,」他說:「今天好嗎,大夫?」

「累極了,」山穆森說:「今早全是病人。星期六下午我總是用來看書。專業雜誌。十分無聊。」

「我可以想像,」狄雷尼說:「大夫,艾勒比之死有了重大轉機,我需要你的協助。不知道明早我能不能來找你。我知道明天是星斯日,但是很希你能幫忙。」

「當然可以。什麼時間呢?」山穆森說。

「十點鐘好嗎?」

「在我的辦公室,我們到時候見。」

狄雷尼掛上電話,滿意的在椅中來回搖動。他回想起黛安·艾勒比對山穆森的態度,也想起蕾貝嘉在回程途中所說的話。

「我覺得他愛她。」蕾貝嘉曾說。

狄雷尼哼著歌翻出雙傑森對山穆森的調查報告。幾年前這位大夫曾經精神崩潰而休養過六個月。日期記載得很仔細。上帝祝福雙傑森。

接著,狄雷尼開始找黛安與賽門結婚的日期。山穆森的崩潰比婚期晚兩周。這倒是很有意思。又是一塊找到正確位置的拼圖。

電話鈴響的時候,他還在思索黛安與山穆森的關係。他拿起電話。

「巴查理。」對方說。

「喔,謝謝你回電話給我。結果如何?」

「挖到金礦了。大律師擊敗了多年打不敗的對手,正在猛灌馬丁尼慶祝呢。所以嘴上一點都沒有遮攔。艾勒比大夫五年前立下遺矚。不過取消他的病人欠款則是他死前三周才加進遺囑的。這件事有什麼幫助嗎?」

「太棒了,謝謝你。祝你們全家新年快樂。」

「也祝福你們,長官。」

另一個謎?艾勒比在死前三周才取消葉喬安妮積欠的診療費——時間差不多正是他對妻子提出離婚的時候。這是對他的新情人示好,抑或預見自己將會不久人世?

賽門說:「黛安,我要離婚。」

黛安說:「我要宰了你!」

狄雷尼想像著他們的對話;黛安有這種能耐,她也有本事在必要的時候撒謊。他曾經問她對她丈夫取消病人賬單之事是否覺得訝異。她說她並不訝異,因為她知道他的遺囑內容。狄雷尼認為這是全世界一流的大謊言。

他邊想邊走進廚房,罩上一條上面印有「親吻廚師」的圍裙,開始為家人做晚餐。由於今天是周末,他們將要吃麵包卷夾熱狗、烤豆、咸豬排、冷熱兩種泡菜。

九點左右,狄雷尼家變得鬧哄哄的,彼德和福瑞都到了,布恩和雙傑森隨後跟進,兩人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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