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虎門,歷史永遠記住你 第一節

廣州十三行之首的伍浩官,串通洋人,妄圖丟卒保車矇混過關,林則徐拍案震怒:「推出去,斬!」……道光十九年六月三日,滾滾的濃煙直衝雲霄,將近兩萬箱鴉片在虎門化為灰燼……

道光皇帝在京城嚴懲王公大臣的同時,林則徐在廣東也在為海口事件忙碌著。有了鄧廷楨的支持,林則徐做事也有條不紊信心十足起來。到達廣東的第二日,一整天林則徐都在和鄧廷楨談論著,詢問一些禁煙和海防的狀況。

緊接著的幾天,林則徐通過從鄧廷楨處探聽的一些情況緊張地會見有關廣東官員,拜訪當地知名人士,詢問商館的翻譯,努力獲取廣州政治和鴉片走私形勢的第一手資料。當然一切都是單獨地、半秘密地進行。

從林則徐到達廣州後的一連八天,越華書院誰進誰出,月十六抬大轎的欽差大臣林大人夜往誰家,全都成了當地官吏為商界人士包括十三商行和洋人商館裡的人所關注的焦點。這八天似乎已經成了廣州人們心目中所共同認為的歷史上最漫長的八天。一切與鴉片走私有關的人都在焦慮不安地等待著。

就在廣州城一切人等待的同時,林則徐已經計畫好了他將進行的一切。

道光十九年三月十八日,林則徐會同鄧廷楨、怡良、關天培等人在欽差行轅——越華書院里,傳見十三行洋商。

一連幾天明查暗訪,林則徐深知,要徹底根治鴉片之害,就必須斷絕來源。作為第一步首先須得將海口船鴉片消除凈盡。

自從林則徐到廣州後,廣東一地的上下官員深知林則徐的威名,因此一改往昔的那種態度而認真起來,對海岸上下船隻一併搜查,發現有私藏鴉片的立即入官府收審。看到這種情況,洋人的鴉片船也有所顧慮,不敢再肆意橫行,不敢輕舉妄動。原來運輸販賣鴉片的二十二隻十分高大的夏船也只得載著價值上千萬兩白銀的鴉片,停泊在廣東的伶什洋面,無法再遠航運回本國,只好等在那兒,以期望有機會再偷運入廣東,希冀這次林則徐的到來最好能像一陣風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但只可惜的是這些洋人如意算盤撥錯了。

林則徐在來到廣東以前就知十三行是專門負責對外進行貿易的場所,所以要想禁絕鴉片,十三行是不能不拜訪。後來又通過調查,吃驚地發現十三行的行商們有的人竟然和外商串通作案,幫助推銷鴉片,走漏白銀,從中分贓營利。

因此林則徐急不可待地首先要傳見這些經常與外商打交道的十三行的行商,至於如何對待他們,林則徐早已成竹在胸。

一經傳見,十三行的行商們在怡和行的伍浩官的帶領下膽膽怯怯地來了。

這以前的一連八天,伍浩官沒過好一天。自己做的事自己最清楚,上下勾結,走私鴉片,不但自己清楚,外人也知之不少。現在林則徐來了,林則徐是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卻聽說過,公正廉潔鐵面無私總是冠在林則徐三個字的前面。而現在他到廣東了,伍法官整日呆在家裡不敢外出,如驚弓之鳥,怕稍有不慎又落下把柄。一聽林則徐要傳見,便嚇得魂飛魄散,卻又不得不去。

伍浩官一進人欽差行轅的臨時大堂,立刻被裡面的氣氛所震懾。林則徐威嚴地坐在黃緞圍屏前面,身穿道光皇帝召見時賞賜的黃馬褂,頂戴花翎,官氣十足。在林則徐後面牆上高懸著「無欲則剛」的牌匾,充滿著正氣。總督鄧廷楨和巡撫怡良一左一右陪坐兩旁,他們兩側擺著欽差大臣的儀仗。院子里一百二十名站堂軍手執利器,個個高大魁梧。

伍浩官兩腿戰戰地走上前去,帶著其餘十名行商用顫抖的聲音道:「卑職等參見欽差大人。」

說著就上前行禮。林則徐重重地哼了一聲,表示不滿。伍浩官一見欽差大人這份神情立黨不妙,退也不好,進亦不好,直嚇得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大堂前。其餘十名見伍浩官跪在那兒,也知道自己難逃厄運,就聽見撲通撲通之聲,也都嚇得跪下了。

林則徐這時真是又氣又惱,你們這些人平日里偷運鴉片收取賂銀,膽子大得上可比天下可比地,現在怎麼啦,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就嚇成這般模樣。不過我暫時還不會殺你們,還需要你們為我辦事呢,可也總得讓你等知道我林某的手段。林則徐這樣想著,他大喊一聲:

伍浩官這時還心存僥倖,結結巴巴地說:「卑職等不知……不知欽差大人所說……所說何事。」

林則徐氣憤地說:「還要狡辯,你等所做的事,本大人已查訪得清清楚楚,難道還要本大人一一說與你等聽?」

「本大人先問你,廣東向來為異國互市之地,至於此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難道洋人不能與我中國子民自相交易?能!當然能!那麼為何要設十三商行,其目的何在?你可知曉?」

林則徐不待伍浩官答話,又接著說:「你當然知道,之所以設立十三商行,就是為了杜絕民人與洋人私通,防止禁物。而結果呢?查歷次洋船入口,都是經過你們擔保,聲稱並沒有攜帶鴉片,所以才准令開艙入口,從未駁回一船。現在鴉片如此充斥,毒流天下,而你們卻依然混行具保,稱來船並無攜帶,這豈不是大白天說夢話。」

「加果說所帶鴉片,早卸在伶什洋的船上,而你們所保真無夾帶,是指進口之船的話,那麼這便是掩耳盜鈴,預留推卸到如此地步,居心更不可言道,這還不是跟盜賊串通一樣?」

「十多年來,你們出入洋人商館上下洋樓,銀洋大抬小負,白天公然入館,夜裡護送下船,對洋商我們難道真的一無所知?只不過相約不予舉報罷了!這中間如果沒有你們暗中設有股份,誰能夠相信呢?」

「你們不知朝廷豢養的深恩,反而引漢奸為心腹。內地衙門一舉一動,洋人無不先他人而預先知道;若是向你們訪問洋商的事宜,你們卻是多方掩飾,不肯吐露。本大臣這次奉命來廣東處置海口事件,照此看來,如若首辦漢奸,我覺得你們未必就不是本大人要拿辦的人!」

林則徐滔滔不絕地講,義正辭嚴,如同東流的長江之水,一發不可收拾,又如同衝破閘門的洪水,其勢不可阻擋。在場的官員士兵無不被林則徐的氣勢所震撼,即使是犯紀違法的人也心驚肉跳毛髮直豎,而這時伍浩官嚇得早已癱倒在地上,肥胖的身體像一堆爛泥,半天才爬起來。

他揉了一下眼睛,疑乎自己方才是不是做了一個惡夢,抬頭一看,林則徐正用嚴厲的目光看著他,才知道方才一切都是真的,趕忙連滾帶爬地到了林則徐面前,誠懇、認真而又語意含糊地說:「如若大人能饒了卑職一命,卑職願以家資相報。」

伍浩官竟然妄圖以錢打動林則徐。林則徐不同常人,哪裡會收取他的家資,立刻大聲喝令:「大膽伍浩官,你竟敢用錢財來通融本大人,你把本大人當成什麼了。看情形用這種方式被你拉下水的不止一人,你罪惡滔天,還要本大人饒你,簡直就是痴心說夢。來人哪!把伍浩官拉下去,重打四十。」

伍浩官大聲呼喊著:「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頭點得像插蔥似的,可林則徐話一說出,怎會改悔,喝道:「打!」

左右兩邊各走出一人,很利索地把伍浩官拉到院子里,接著大堂上的人就聽到噼里啪啦打板子的聲響夾雜著伍浩官的喊聲,喊聲越來越小,打板子的聲響卻愈來愈清脆。和伍浩官同來的廣利行盧茂官、同孚行的潘啟官等十人僅僅聽到伍浩官的哭喊聲,就已經面色如土,連跪都跪不穩,一個個斜倒在堅硬的磚地上。

等到伍浩官再一次被拖進大堂上,眾人一看,他渾身上下被打得皮開肉綻。

林則徐看了看躺在地上、身體還顫動的伍浩官,用毫不含糊的語氣對他說:「這就是你循私枉法的報應,實話告訴你,本大人要的不是你的錢,而是你的腦袋。」

伍浩官這時哪裡還有力氣回答,只有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的份兒了。

伍浩官等十一人在大堂上一個個嚇得躺得躺,倒的倒。林則徐暗暗高興,心想是時候了。趁機就說:「你等按照大清律例其罪可謂大矣。不過本大人也不會冤枉他人,定會分別你等罪行輕重,再行發落。本大人已知道你等與洋商來往甚密,現在本大人就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說著拿起放在面前的諭帖扔到行商們的面前,「你等把這份諭帖轉交給十三行街商館裡的洋人,要他們在三天之內交出所有鴉片。如果此事不能辦成,則平日你等串通姦商洋人,私心向外,不問可知。本大人立即恭請王命,從你等中間擇其一二正法,抄產入官,你等可聽明白了?」

林則徐的這句話對那些行商們來說無異於救生草,行商們振作精神說:「大人放心,卑職等一定儘力辦妥。」就連半死的伍浩官也掙扎著坐起來,用細如蚊蠅的聲音說:「謝大人開恩。」

然後,廣利行的盧茂官等人七手八腳地拖起伍浩官,走了。

林則徐看著他們慌慌張張逃走的樣子,回過頭來和總督鄧廷楨、巡撫怡良三人相視,微微地笑了。

林則徐是不能釋懷的,收繳洋商的鴉片只是廣州禁煙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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