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拾不起的爛攤子 第四節

那天,趙明飛被總管苟肯騙到容安府上,容安親自將他迎入大廳,並命人擺上豐盛的筵席請趙明飛入座。席筵上容安親口許諾內定趙明飛為今科武狀元,並同其子慶廉一起頻頻勸酒,趙明飛以為是尚書大人器重自己,盛情難卻,只好一杯一杯地喝下去,終於喝得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等他清醒過來,已經躺在一間堆滿柴草的小屋子裡,一個十五六歲的侍女守在身邊,那侍女一看他醒來,忙道:「公子爺,別動,我去喊夫人。」說著跑出去,時間不長,一位容貌美麗,面色憂鬱的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一見趙明飛醒來,高興地道:「趙公子,你終於醒過來了。」

趙明飛翻身坐起,吃驚地道:「你是誰?我怎麼在這兒?」那女子微微嘆息道:「我是兵部尚書的大公子慶廉強搶來的良家女子,叫秋紅。那慶廉雖是個跛子卻要他老子容安點他為武狀元。容安父子子是設下毒計要害死公子,由慶廉頂替做武狀元,容安父子故意將公子騙到府上,用酒灌醉,然後,放火焚樓,想燒死公子。小女子從慶廉口中得知後,心中不忍,便有心相救公子。容安父子平日作惡多端,也怕遭到報應。便在府里挖了許多暗道,以應急用。小女子也早有心逃出虎穴,便在暗中留意。如今果然派上用場,小女子一看苟肯點著閣樓,便帶著丫頭從暗道跑進閣樓,將公子抬到這間小屋裡。可惜小女子還沒找到通到府外的暗道,只有請公子另想辦法。」

趙明飛聽完,恨得怒目圓睜,站起身罵道:「容安老賊,竟敢害俺,俺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說完往外就走。秋紅嚇得趕緊拉住他道:「趙公子萬萬不可,容安府中到處都是兵部里的武功高手。你這一去,不但殺不了他,反搭上一條性命。不如帶小女子一起逃出府去,到衙門告他。」

趙明飛一聽,秋紅說得有理,便依了她。

「當天夜裡,秋紅帶著我悄悄摸到院牆下。我將秋紅背在身上,縱身躍上院牆,逃出兵部尚書府。」

「天亮以後,我和秋紅便去找人寫狀子到官府告狀。在街上遇著我們的老鄉宿州舉人王有諒,王有諒極有才華,因沒有花錢賄賂考官,便沒被取中。他聽了我和秋紅的冤情,就勸我們說,如今朝廷腐敗,當官的都是官官相護,像容安這樣的朝廷大員我們肯定告不倒他,弄不好還要搭上一條性命,並舉出很多類似的事例。我和秋紅一聽,心涼半截。王有諒乘機勸我們參加白蓮教,將來共舉大事推翻清廷。我當時聽得熱血沸騰,表示願意加入白蓮教,秋紅也很贊同。王有諒便帶我們回到宿州。一路上,秋紅對王有諒關切備至,體貼溫柔。我便為他們做媒,讓他們在客棧里成了親。

「回到老家,才打聽到爹和你已在京城被容安老賊害死,我發誓一定要推翻清朝廷,為你和爹報仇,便和王有驚一起在宿州秘密發展教徒,積蓄力量。後來聽說穎州白蓮教的勢力很大,我們便帶著教徒投奔了朱麻子。」

素娟聽趙明飛說完,仰起臉道:「現在白蓮教已經被剿滅了,皇上也為爹報了仇,你就沒有必要再去反清了吧,不如投靠了皇上,將來也好有個前程。」

「不許你這麼說,」趙明飛突然生氣地道,「我趙明飛今生今世不會做對不起白蓮教的事情,決不會投靠清廷」

「可是,你這樣做是要殺頭的呀!」

「我不怕!」趙明飛突然站起身來道,「素娟,你要是覺得皇宮裡好,你就留下,我不勉強,我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素娟慌忙上前攔住門口,緩和了口氣道:「明飛,別這樣,這不是同你商量嗎!我只是覺得咱們這樣出去太危險。應該想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趙明飛轉過身來重新坐下。

素娼也重新坐在丈夫對面說道:「我們可以先騙過皇上,等出了京城以後,不管你反清不反清我都依著你。」

「這倒是個好辦法,你怎麼騙皇上?」

「你假裝投靠朝廷,皇上一定不會加罪於你,我們再尋找機會,離開京城。」

趙明飛搖搖頭道:「素娟,你太相信皇上了。皇上可以饒過一個貪官、一個強盜的死罪,但決不會饒過一個謀反的白蓮教徒。」

素娟急得跪在地上求道:「有娘娘說情,皇上一定會饒過你的,明飛,我求你這一次。」

趙明飛只得嘆了口氣道:「好吧,但願如此。」

道光帝散了早朝,剛回到養心殿,內監匆匆來報:「啟奏皇上,綺妃娘娘要面君。」

道光帝一聽,暗道:上次的事朕也正想向她說明一下,便道:「請娘娘進來。」

綺兒走進養心殿,跪拜施禮。道光帝往兩旁太監一擺手道:「你們都到殿外侍候。」

等太監們退出,道光帝走到綺兒面前,雙手扶起道:「綺兒,上次是朕不好,你生氣了吧?」

「不,皇上,」綺兒激動地道,「綺兒哪敢怪罪皇上,都是綺兒不好。」說著站起身來撲到道光帝懷中。

道光帝撫摸著綺兒的烏黑秀髮,動情地道:「綺兒,你知道嗎?朕心裡煩悶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你。上次朕到坤寧宮找你,就是因為心中煩悶,想跟你傾訴一番,不料被你請問得十分尷尬,朕所以生那麼大的氣。」

「皇上,綺兒當時只覺得靜妃太冤屈,太可憐,才去責問皇上。」

「綺兒,靜妃的事,其實是花良阿的事,要是花良阿真的是冤枉的,朕就馬上原諒靜妃,朕還要撫恤花良阿一家。」

「真的?」綺兒驚喜地道,「皇上,綺兒這就可以告訴您,盜竊庫銀,毒死趙御史的兇手已經找到了。」

「是誰?」道光帝吃驚地問道。

綺兒卻故意賣關子不說,卻道:「綺兒給皇上帶來一個人,就在殿外,皇上可召他來,一問便知。」

道光帝一聽,忙大聲喊道:「馬晴晴,請殿門外的人來見朕。」

不多時,素娟陪著趙明飛走進養心殿。

「奴婢拜見皇上。」

「罪民趙明飛叩見皇上。」

「趙明飛?」道光帝一愣,用手一指,問道。

「你就是朕到處通緝捉拿的趙明飛?」

「正是罪民。」

道光帝大驚,叫道:「來人——」

「皇上且慢,」綺兒上前道,「皇上當初在商丘的時候,親口說過,『只要趙明飛投降朝廷,就可饒他死罪』,如今趙明飛來到皇上跟前,請皇上……」

「請皇上開恩,饒過奴婢夫君的死罪。」素娟連連磕頭求道。

「對,對,」道光帝恍然大悟似的連聲道,「朕當初是這麼說過。只是趙明飛可願投效朝廷?」

「罪民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趙明飛反應極快。

「趙明飛,綺妃娘娘說,你知道盜竊庫銀、毒死趙御史的真兇,可是真的?」

「是,罪民確實知道,就是那瑞親王綿忻和惇郡王愷他兩人。」

「是他們?」道光帝這一驚非同小可,厲聲喝問道。

「趙明飛,這兩人可都是宗室王爺,你會不會弄錯了?」

「罪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豈會有錯!」趙明飛不容置疑地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道光帝急切地問。

趙明飛便把在永壽宮偷聽到燕大妃和瑞親王綿忻的對話,一字不漏說了出來。

「真是這兩個人面獸心的東西。」道光帝氣得大罵,叫道,「馬晴晴,速傳朕旨意召瑞親王、惇郡王到養心殿見朕。」

「奴才遵旨。」馬晴晴飛跑出去。

半個時辰以後,瑞親王綿忻、惇郡王綿愷來到養心殿。

「瑞親王叩見皇上。」

「惇郡王叩見皇上。」

道光帝一看這兩個人,怒從心頭起,一拍御案喝道:「吠,你兩個不爭氣的東西,可知罪嗎?」綿愷一聽,面上露出驚慌之色。綿忻卻強作鎮定地問道:「不知本王犯有何罪?」

「還敢嘴硬,朕問你,那庫銀被盜,趙御史被毒身亡是何人所為?」

綿愷已經嚇得直哆嗦,綿忻還在硬撐,道:「本王哪裡知道是何人所為?」

道光帝一聽,他還夠硬的,便轉向趙明飛道:「趙明飛,你當面和他對質。」

「罪民遵旨。」趙明飛轉向綿忻道。

「瑞親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天夜裡你在永壽宮裡跟燕太妃說的話都被在下聽得一清二楚,可否要在下再學說一遍?」

「本王知罪,可是這盜竊庫銀,毒害趙御史都是惇郡王一人指使下人所為,與本王無關。」

此時綿愷已是你似篩糠,癱軟在地。

道光帝卻不放過綿忻,追問道:「朕問你,為什麼要害死查庫御史陳炳章?」綿忻知道推脫不掉,便道:「陳炳章盜竊庫銀,死有餘辜,本王殺了他,也不為過。」

道光帝冷笑道:「既然是陳炳章觸犯國法,為什麼不交刑部處置,反倒濫用私刑?」

「這……」綿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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