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向國棟承襲爵主 田旻如揮兵桑植

在容美司準備出兵之時,桑植司內的變亂已平息。但中軍首領唐宗靖逃到連雲寨後,心下十分恐慌。他怕向國棟承襲司主後,不會饒他性命。幸得連雲寨有親族袒護,他在寨中藏匿,一時也沒人尋到他的蹤影。

過了數日,唐宗聖派了一心腹張啟貴來到連雲寨,暗與唐宗靖接了頭。張啟貴轉告了唐宗聖的話。勸他主動回司宮認錯,以求土司寬恕饒命。唐宗靖不敢貿然聽從回宮,他試著寫了一封懺悔信,交與張啟貴帶了回去。

張啟貴回到土司城,向唐宗聖稟告了情況。唐宗聖聽畢,把那信接過,就進宮找到向國棟稟報說:「唐宗靖差人送了這封信來,求主爺過目。」

向國棟接信一看,只見上面寫道:「主爺,宗靖此次發難,本意皆在使國柱退位,再擁戴您承襲。誰知事變之時,兵丁失撿,國柱被亂兵所殺。四處尋您亦不見。故爾鑄成大錯,今吾懺悔不已。主爺胸懷大度,若肯高抬貴手,宗靖即來負荊請罪。」

「我可以饒他命,但兇手不能不服法。」向國棟看畢信表態道。

「只要不殺宗靖,其餘兇犯理當嚴懲。」唐宗聖又道,「宗靖畢竟是舅舅,親戚之情掰不開。我看你就下道恩旨讓他回宮來吧!」

正說著,忽有舍把向鳳旗走進來報告:「主爺,不好啦,容美司田旻如帶兵攻來啦!人馬已到陳家河。」

「什麼?容美司又來侵犯我境?」向國棟大吃一驚道:「他們有多少人?」

「起碼一兩千。」

「傳令五營中軍官及各舍把、旗長速來議事。」

「遵命!」

不一會,眾頭領來到土司宮,向國棟把容美司入侵的軍情簡要作了通報,然後請大家商議對策。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東旗長王正騰建議說,「我們應趕緊出兵,與敵決一死戰。」

「依我之見,此番容兵是想乘我內亂前來打劫。」舍把向鳳旗分析道,「我們應該派人去與容兵首領好言相談,請他們來幫助平定內亂,擒拿兇手。逆賊唐宗靖等人不是還匿藏在連雲寨嗎?就請容美兵去幫助捉拿如何?」

「好,此計甚妙!」向國棟點頭道,「那就派你去遊說容司主,土司城亦作迎戰準備,不可使敵來犯我衙署。」

眾頭目得令,各作準備去了。向鳳旗奉命帶十餘隨從直往陳家河而行,走到半途,即遇容兵沿河而下。向風旗迎上前去,向一容兵小頭目喊道:「喂,你們是容司的人嗎?我要見你們主爺。」

「你是什麼人?想見我們主爺?」

「我是桑植宣慰司使派來的舍把,要找你們主爺商議大事。」

「你來吧,我帶你去!」容兵小頭目應允了。向鳳旗即和隨從往前走去,不到百餘米,瞧見一個穿著華麗戰袍和鎧甲的首領騎著馬走了過來。這位首領便是容美司主田丙如的弟弟田旻如。那位容兵小頭目向他作了稟報。田旻如即下馬問道:「你們是桑植司派來的使者?」

「是,我是桑植宣慰司派來的舍把,我叫向鳳旗。我們司主特地吩咐我來與你們會談。」

「有什麼好談的,你說吧!」

「我司近日出了叛亂,逆賊唐宗靖率部包圍宮中,殺害了土司向國柱和總理孫宣。唐宗靖欲再加害向國棟,幸得我雲旗頭人掩護,得以倖存。現在,向國棟獲得眾旗長舍把擁護,已入主宮中平息了叛亂,但逆賊唐宗靖和幾個兇手已逃往連雲寨匿藏,我司尚未派兵剿拿。貴司此來,還望幫我司平定叛亂,去捉拿唐宗靖等兇手歸案,如何?」

「此議甚妥。」田旻如點頭道,「前數日,聞聽貴司發生內亂,但不知詳情如何,我率官兵來征,本為協助平叛而來。今唐宗靖既逃連雲寨藏匿,待我親去緝拿可也。」

「主爺若能捉獲逆凶,我司主必當十分感謝。」

「一言為定!我若拿獲逆賊,不需貴司別的酬勞,只給我送點地盤即可,請轉告貴司主爺。」

容司主說畢,即傳令部屬向連雲寨進發。當日下午,容美司千餘人將連雲寨圍得水泄不通,經過一番斯殺,連雲寨很快被攻破。唐宗靖和其親信黨三、武勝高、覃啟鳳等人全被俘獲。連雲寨百餘人丁也全被容美司兵丁擄掠。

第二天,容美司主差舍把田雲達等來到兩河口司城,與向國棟及眾頭目在宮內相見了。

「啟稟主爺,容美司中營舍把田雲達特來叩見!」田雲達恭身作了一輯。

「免禮了!」向國棟點頭道。

田雲達站身稟道:「我司主昨日親征連雲寨,已將唐宗靖等四主犯全部抓獲。」

「啊,貴司出兵神速,這麼快就抓獲了逆凶。」向國棟欣喜地說,「請你們交給我司發落吧,我要將這些兇犯審訊嚴懲,為我兄國柱雪恨。」

「逆凶交給貴司可也!」田雲達又道:「但我司主交代,貴司需送點轄地給我司作交換,不知貴司主可願相贈否?」

「你們司主要多少轄地?」

「送兩旗之地可也。」

「諸位,大家意見如何?」向國棟問眾頭領。

「不可,不可!怎能如此交換,這代價太大。」多數旗長、舍把不贊成。

「割兩面旗之地,換得邊界安寧,司主可以考慮。」舍把向長安建議說。

「糊塗!」向國棟道,「割地相送,屈尊求和,此議不妥。容司助我平叛,此乃大義所在。如今容司抓獲逆凶,按理應解送官府去處置,我亦不求容司作交換,還請田舍把回去轉呈此意。」

田雲達見向國棟如此作答,只好告辭出宮,回去作了轉達。田旻如見向國棟不肯應允割地,乃將連雲寨所俘百餘人丁強擄而回,將唐宗靖暫時囚禁在容司,另幾位謀逆兇手則照向國棟之意,轉押送到了長沙藩司,由官府去發落。

容司退兵之後,向國棟乃召集眾頭領商議道:「今逆凶被容司抓獲,已解送官府。我當親赴長沙為兄伸冤雪恨,庶得明徵其罪。諸位覺得可行否?」

「主爺,你為兄伸冤,去長沙無可非議。」舍把向鳳旗奏道,「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司務的事,你走了誰來主持?」

「司務之事,我走後可由雲、先二旗頭人同親族舍把共同料理。」

「這樣安排,倒也可行。但親族舍把選哪幾人?」

「選五人吧!」向國棟點將道,「向鳳旗、向占正、向恩周、唐興貞、李宗弈五人即可,加上二族旗長,共由七人掌,你們覺得如何?」

「行,如此安排很周全。」舍把向占正又道,「和你隨行去長沙,選哪幾位?」

「選唐仕傑、李乘龍、尚朝先三舍把,另帶十餘隨從即可。」向國棟道。

如此商議完畢後,向國棟即把司內事作了移交。過了幾日,向國棟與十多個隨從一起,即乘船經桑植、大庸、石門、津市直航到了長沙。在長沙藩司遞了狀紙,申告了案由。又輾轉到岳陽、武昌跑了數趟。在湖廣兩督府會見過制台大人。如此往返審駁,最後,幾經周折,此案才蒙上憲發至慈利縣澧州會審定疑。澧州知府李祖見此案案情明確,乃秉公執法,判了黨三、武勝高、覃啟鳳三犯死訊。當即在慈利斬了三犯。

向國棟為伸訴此案,前後費時約二年多。待到案結之後,在澧州一旅館他很感嘆地對幾個隨從說:「我司蠻性難馴,往往謀叛,出於意外,令人心寒,以此我欲不歸耳。」

舍把唐仕傑忙勸慰他道:「俗鄉、蠻苗性野,叛逆無常,凡我土司,何地篾有?要之防禦有道,控制有法,苟處置得其所,駕馭得其宜,亦自相安而無事。且世土世民,祖宗世襲為重,胡忍棄之?我等從公子二年有餘,流離奔走,惟公子是依,前應襲不幸被弒,嫡生獨公子長,是天與其位,名正言順,諸鄰尊重,司民歸心,如不歸,庶出者焉敢承襲。若庶子出承,不但諸鄰司興兵責問,百姓遭其塗炭,即我司苗蠻亦必不服,祖宗世業,勢必由此傾頹。況上憲檄查護理之人,我舍把頭人曾具公呈,我司經歷,詳藩閫二司,請轉詳總督部院,委公子護理宣慰司印務,想督、部、院委牌不日必到;如執意不歸,我等亦難空返,請從此他適也矣。」

向國棟見眾隨從如此相勸,情意懇切,乃應允返歸司城。

過了數日,正值九月小陽春之時,向國棟從澧州坐船起程,經大庸又返回桑植。到達兩河口時,果見舍把向長鈞在河港已等侯多時。

「督部堂文牌已到多日,皇上已諭允敕下兵部處,頒發湖廣桑植等處軍民宣慰使司號紙。一併送來了。宮中親族都在盼你早日回來承襲視事」。向長鈞見面就彙報說。

向國棟點點頭道:「承蒙朝廷聖恩,讓我承襲宣慰使職,我亦不好推辭。此番回來,就把這承襲事辦了。」說罷,一行人便回到土司宮中。向鳳正等親族舍把和旗頭甄大緒都紛紛作了參見。

數日後,經唐仕傑提議,眾舍把旗頭選了九月二十八日之吉日良辰舉行了承襲儀式,在三跪九禮之後,向國棟身著皇上所賜袍服玉帶正式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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