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穿過杜家院子,丫鬟慌張往後院老夫人房間走去,正遇到杜母出來,丫鬟邊走邊喊說:「老夫人!」

杜母說:「慌什麼哩?」

丫鬟說:「來啦!」

杜母說:「誰來了?」

丫鬟說:「相公啊!就是上次來的那個相公。」

杜母說:「來幹啥,我還以為誰呢!」

丫鬟說:「說是前來送聘禮的。現在門外等著哩。」

杜母說:「哼!」一臉疑惑,不情願地走向大門。

杜家門口,在丫鬟的扶持下,老夫人怒顏走到大門口。

老夫人說:「喔,這不是前幾日來的那位公子嗎?」

百里奚說:「正是,伯母,小的這廂有禮!子明今日是如約前來,特送聘禮,聊表心意。」

老夫人說:「什麼?」

百里奚說:「小姐捎信的呀!這裡有鞋面一副,此乃鞋面之約。」

老夫人說:「啥子鞋面?老身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鞋面之約!」

百里奚說:「小的確實是應小姐之約。需見面才能說清楚。」

老夫人說:「老身不懂這些,你走吧,俺家閨女可沒有約你前來。」

百里奚從懷中掏出鞋面說:「有鞋面為證。」

杜母說:「鞋面是小女做的也不假,可你能說是為你做的,是比著你的腳做的嗎?」

百里奚笑說:「是比著在下的腳做的。絲毫不差!」

帷幕下,優雅的閨房內,古樸典雅的卧榻,一副雕花古琴,窗戶上還插有幾枝新採的花枝。杜姑娘正對著鏡子梳妝,看到丫鬟慌張進來,扭頭一盼。

杜氏說:「嗯?」

丫鬟說:「那個叫百里奚的來了,說是來下聘禮。」

杜氏說:「哦,知道了。」

丫鬟說:「姑娘快去瞧瞧,老夫人不信,他們正在門口理論哩!」

杜氏笑說:「嗯,請正堂敘話。」

百里奚很從容地走進正堂中問,只見杜氏俯身一個案幾邊撥弄琴弦,從旁邊看,臉色有點潮紅。百里奚局促地站立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老夫人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杜氏依然撥弄琴弦,藉以掩飾羞澀說:「來了,怎麼不請自到。」

百里奚說:「鞋面之約,子明心領神會。只是因事耽擱,萬望見諒。」

杜氏說:「鞋面之約?你這人自作多情吧!」

老夫人說:「哼,我說你呀,真是的,這下死心了吧?還說鞋面絲毫不差。」

杜氏撲哧笑了說:「誰讓你莽撞,活該!」

百里奚說:「你!」

杜母說:「是給你做的?丫鬟拿尺子來量量。」

百里奚說:「若差絲毫,百里奚願意即刻出門。」

杜氏焦急說:「更昏了,說什麼呀!誰和你量!」

百里奚說:「哎,既然伯母要量,就量。如果不合,子明也一生不悔!」

杜氏說:「哼,今日你是存心來搗亂的!」

丫鬟俯身按在百里奚腳上說:「呀,老夫人,這鞋面怎麼絲毫不差!」

老夫人說:「這,這可真怪!哼,我還是那句話,我就是不同意!」老夫人扭身離開了,丫鬟趕緊跟隨,百里奚與杜氏相顧一笑。

杜氏說:「嗯!」杜氏拿來看,看到鞋面上新剪的痕迹,抬頭故意瞥了百里奚一眼,明白百里奚做了手腳。

丫鬟說:「小姐,老夫人說讓他趕緊走。等後半晌,老夫人還要出門哩。」

杜氏說:「哦,知道啦!不是說明天嗎?」

丫鬟說:「老夫人說改到今日了。」

百里奚說:「這?」

杜氏說:「那對不起啦!」

百里奚說:「哦,下逐客令啦!在下告辭了。」

林木蔥蘢,小溪潺潺。百里奚閃步跨過小溪,心情沉重地走著。忽然,小路邊的樹下有一個女子,臉扭到一邊看著遠處,若有所思,又好像心不在焉。百里奚站住腳步,定睛仔細瞧。只見那女子轉身,正是杜氏,她手扶老樹,一臉羞澀。百里奚盯著杜氏,與抬頭的杜氏目光相遇。杜氏忍不住一笑,再次低下頭。百里奚笑著疾步走到跟前,牽起杜氏的紅酥手,杜氏推開百里奚的手,瞪了百里奚一眼。

杜氏說:「真莽撞,頭次登門就這樣。」

百里奚說:「嘿嘿,怨我愚鈍。」

杜氏說:「你說,怎想起在鞋面上做手腳,好好的鞋面讓你給毀了。」

百里奚說:「說起來可笑!在家時候覺得無聊,就自己對著腳來剪那鞋面,沒有料到今日果真派上用場啦!」

杜氏說:「還派上用場了!?你惹我母親生了一天的氣!」

百里奚說:「哎喲,真糟糕。那是子明之過,子明認罰。」杜氏莞爾一笑,扭過頭去。兩人站在長滿青草的小溪邊,溪水在流淌,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

杜母說:「這個百里奚家,我聽說窮得叮噹響。你可要知道,以後,成家了日子怎麼過!」

杜氏說:「我們有雙手,能養活自己的,母親放心吧!只要這個人好,我什麼都滿足了。」

杜母說:「你將來可要受許多苦的。卜卦者說,你過去後要到處奔波,勞碌一生!」

杜氏說:「孩兒不相信卜卦那一套!」

杜母開始哽咽說:「你父親死得早,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呀!」

杜氏說:「母親,不要這樣。我們會好好過日子,有時間常回來看你。」

喜慶道賀的聲音充滿耳鼓。「子明哥娶媳婦啦!」老扁瓜奔跑著叫喊,路邊的人駐足笑起來。一群孩子攔著老扁瓜嘀咕一陣,孩子們一起跳著喊說:「看新媳婦嘍!」「聽說子明哥的媳婦可漂亮啦。」百里奚家門前,鬧嚷嚷的,又來了一群鄉鄰,有男有女。百里奚的母親笑著出門,迎候鄉親們。鄉鄰邊走邊議論說:「百里奚結婚啦!」「沒想到,這小子娶了個天仙一樣的姑娘」。百里奚母親說:「哎喲,大傢伙先到屋內吧!送親的車快到了。」眾人鬧嚷嚷地走進院子。百里奚身著新裝,滿面微笑地迎上去。

遠處響起一陣騾馬的鈴鐺聲,一裝飾華麗的馬車過來了。杜氏家的守門老者趕車,裡面坐著杜氏。顛簸的車上,杜氏掀開紅蓋頭,露出清俊美麗的臉龐,臉頰略微泛紅。車夫說:「快到了。」杜氏趕緊又將紅蓋頭蒙上。緊跟在後面的幾輛牛車,上邊則是紅布載著嫁妝。

百里奚要結婚了,村子沉浸在喜慶氣氛中。百里奚被幾個青年後生糾纏,他們要按照風俗,鬧上一陣。一個調皮的光頭小伙說:「哎,百里子明啊,你是如何將這麼漂亮的姑娘騙到手的?」百里奚說:「什麼啊!想學學?等你長大了我再告訴你。」調皮後生說:「我現在就大了,不信你看看!」又是哄堂大笑。

另一青年後生說:「不行,俺們要讓新娘子自己說。」

百里奚母親正在張羅著新房和桌椅,見屋內的情景也笑丫。

外邊喊說:「新娘子到啦!」

百里奚母親趕緊說說:「子明啊,快出去迎接呀!」

百里奚說:「唉!」

人們站滿了院子內外,透過窗子,看到屋內,鬧新房的一群青年後生正圍繞著百里奚和杜氏。屋內熱鬧異常,不時傳出說:「早生貴子!」「福壽滿堂!」

一輪圓月高掛屋外,溫馨和風輕拂。新婚之夜,百里奚大妻相依窗下,新房內一片喜慶氣氛。百里奚拉著杜氏,仔細端詳許久,杜氏不好意思地推了他下。

杜氏說:「素聞夫君多智,可否猜出來為妾帶來了什麼嫁妝啊?」

百里奚戲說說:「當然是雁,一定是你那能識得人間音律的大雁啊!」

杜氏說:「夫君對那雁,還是耿耿於懷呀!」

百里奚說:「賢妻,能告訴子明那大雁的玄機嗎?為什麼竟然飛了回來?」

杜氏狡黠一笑說:「真笨!難道你也相信大雁能識得音律啊?那大雁是妾一點點喂大的,到了時辰,它就飛回來填肚子啊!」

百里奚說:「哦,我的天!竟然忽視了這個,真不可思議。」

杜氏示意到院子外邊,百里奚驚喜地隨之到院中。

新婚的夜晚,月光下,靜靜的院子停三輛蓋著紅布的牛車。百里奚和杜氏來到院子,杜氏揭開其中一輛牛車上的紅布,露出成捆的竹簡。百里奚說:「這是真的嗎?哎呀,儘是簡書。」忽然,百里奚眼睛為之一亮,伸手抽出一把雕花寶劍,刷地拔出劍。百里奚說:「呵呵,沒有料到新娘子還習武練劍!帶著寶劍到婆家。」

杜氏說:「是佩劍!那是我祖上傳下的寶劍,家窮,母親說,這也算是嫁妝。」

百里奚抬頭說:「是嗎?岳母大人陪送以劍,是要我們自強不息的意思啊。」

杜氏說:「就這麼樣,有人還惹她老人家生氣!哼!」

百里奚說:「噢,說我的呀。」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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