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智除巨閹魏忠賢 第一章 皇兄病危

張皇后一語道破:「為了苟且偷安,你怕魏忠賢,難道就不怕我一國之母嗎?」

大明朝天啟七年(公元一六二七年)的八月,正是酷暑難熬的季節。魏忠賢的侄兒魏良卿的寧國公府,雖說綠蔭蔽空、寬敞通風,但也無法阻止大自然的暑熱。

六十四歲的魏忠賢,也許是上了年紀的關係,他似乎並不在意這種酷熱,而是專心致志地在逗弄剛出生不久的侄孫兒。他拿出一枚玉如意給侄孫兒玩,侄孫兒下要;後來當魏忠賢拿一個仿製得極像女人乳房的乳頭遞給他時,侄孫兒那小手竟一把抓住不放,送進嘴裡便吸吮起來……,魏忠賢見此十分開心,哈哈大笑著轉向站在一旁的侄媳婦,正欲開口說什麼,只見侄媳婦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魏忠賢愣了一下,此刻因正值盛夏,侄媳婦只穿了一襲極薄的紗裙,他一眼就看到那白皙的乳房挺挺地聳立著。魏忠賢怦然心動:過去怎麼沒有注意,侄媳婦的乳房竟然這麼大、這麼豐滿?它多像客氏的那一對呀!

客氏,即是當朝皇帝熹宗的乳娘,當年就是靠著這對豐碩的乳房,方得以入選進宮、得以寵信,也因此得以和魏忠賢相親相愛,被皇上賜以「對食」的。所謂對食,這是大明王朝特有的習俗:因宮中的宮女和其他女性,無法跟男性接觸,於是便准予她們與太監結伴,像夫妻一樣在一起吃飯過日子,人們便稱此為「對食」。魏忠賢與客氏這雙「對食」,是熹宗皇帝御賜批准的。客氏的乳房是舉世聞名的,所以人們稱她為「半乳豐娘」,魏忠賢在與她過夫妻生活時,也便將所有的激情,都傾注在客氏這對豐乳上。可如今隨著客氏的年老色衰,這對豐乳雖還豐碩,但已不再堅挺……

魏忠賢正胡思亂想、心猿意馬之際,猛地感到身上一熱,低頭一看,原來是懷中的孩子尿了。侄媳婦連忙走過來,想接過孩子,魏忠賢一把攥住她的手:「別動,讓他撒完!」

魏忠賢把孩子轉了個方向,一直看著孩子把尿尿完後,他高興地把孩子托起來,說了聲:「小夥子,你真行!」

侄媳婦上前,要給他擦拭,他擺擺手,然後舉著孫兒,怔怔地望著孫兒那白得像花生米一樣的小雞雞,猛地上去親了又親,搞得小孫兒咯咯地笑了起來。

侄媳婦看著這位平日權傾朝野,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人稱「九千歲」、跺一跺腳整個朝堂都為之顫動、殺人如麻、人見人怕的叔公,今天怎麼這般忘形?一會兒盯視自己的乳房,一會兒又玩弄兒子的小雞雞,是做太監的變態心理,還是老爺子他有什麼鬼念頭?

二十多歲的侄媳婦本來就是個風騷角色,今見魏忠賢的淫邪舉動,心中原有的好奇一股腦兒涌了上來:早就聽說魏忠賢是個假太監,只因賭輸了錢,情急之下自我閹割,但並未閹割得徹底,後來是買通了大太監魏源,方得以矇騙進宮的。也正因為他尚存半截,方能擊敗恩人魏源,將客氏搶佔得手。不然,他一個無名小卒何以能戰勝大太監魏源,何以能與客氏行男女風情之事呢?

侄媳婦羞紅著臉,正自胡亂猜測、情思搖動之時,房門突然「咚」的一聲被撞開了,推門進來的是自己的丈夫魏良卿。

魏良卿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他根本沒有注意屋內兩個人驚愣的神情,而是氣喘吁吁地直奔自己的叔父魏忠賢:「不好了!皇上要不行了!」

魏忠賢一聽這話,猶如頭頂劈下一聲炸雷一樣,他連忙將孩子遞給窘迫的侄媳婦,臉上又重現了平日的肅殺和威嚴:「宮裡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人。侄兒遵從您的指令,日夜守在那裡,誰也沒讓進!只是派人去請了太醫。」

「嗯。」魏忠賢點點頭,他也沒顧換上衣服,只是用汗巾擦了擦,就急匆匆地奔向門口,但剛走了兩步,又突然站住,厲聲命令魏良卿:「快去通報魏希孔,讓錦衣衛把住宮門,外邊任何人不得入內,宮裡也不許走漏半點風聲。違者,拿腦袋是問!」

「是!侄兒知曉了。」魏良卿答應一聲,便又馬不停蹄地去錦衣衛那裡了。

魏忠賢同樣沒有停留,而是打馬快步返回皇宮,只見太醫早已在外面等候,因不得魏忠賢的指令,未敢擅自入內,今見魏忠賢到來,連忙站起迎候,魏忠賢也沒有跟他搭話,只是輕輕地一揮手,太醫便尾隨在魏的身後,走進了熹宗的寢宮。

皇帝已昏迷不醒。魏忠賢走到床邊,一見熹宗面色蠟黃,這副病體懨懨、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也是一怔。心想,才幾日不見,怎麼竟病成這副模樣!熹宗因長年沉緬女色,身體極為虛弱,加之半年前與魏忠賢、客氏去西苑遊玩,不慎墮入水中,而當時魏忠賢與客氏正在岸邊嬉戲,一直過了許久,方被小太監杜勛他們救了上來,可熹宗孱弱的身子已在冰涼的水中浸泡多時了。回到宮中便一病不起,幾個月來一直病病歪歪,朝中的大小事體,一切都交付給了魏忠賢。魏忠賢天天料理朝政,沒能顧及皇上的病情,怎知一下子竟如此氣息奄奄!

太醫看完了熹宗的病情,朝魏忠賢搖了搖頭。魏忠賢蹙起眉頭,讓太醫到一旁的空屋裡等候。太醫早就知道宮中的規炬,尤其是這位殺人不眨眼的九千歲的淫威,他喏喏連聲地退到了一邊,只是頭冒虛汗,兩腿走路時也在微微顫抖。

魏忠賢肅立一旁,見熹宗睜開了眼睛,便輕聲喚道:「皇上!皇上!」

熹宗見自己最寵信的愛卿守候在床邊,心甚寬慰。他又微微欠起身子,眼睛四下搜尋了一遍,然後失望地喃喃自語:「五弟信王怎麼不來見朕,五弟信王……」

魏忠賢恭敬上前,在熹宗耳邊輕聲勸慰:「皇上,信王千歲會來探視陛下的。請皇上好好安歇。」

熹宗點了點頭,重又閉上了眼睛。

魏忠賢安頓好熹宗,快步走出寢宮,來到側殿。太醫正惶恐不安地等住那裡。

魏忠賢一進殿門,便威嚴地逼視太醫,道:「皇后正在西大殿等著。說!皇上的病情究竟如何?如實稟報!」

太醫腿一抖,連忙跪伏在地:「啟稟魏公公,天命難違,皇上純陽耗盡,大限將至……」

「胡說!」魏忠賢狠狠抽了太醫一個耳光,「要是讓皇后知道實情,你還有腦袋嗎?」

太醫明白了魏忠賢的弦外之音,趕緊連聲應答:「卑職知道!知道!」

正在這時,太監杜勛來報:「稟報魏公公:客奶奶、兵部崔尚書、寧國公魏良卿前來探望皇上,進奉太和保聖湯。」

魏忠賢見來人都是自己的親信:魏良卿自不必說,兵部尚書崔呈秀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乾兒子,而那位被稱做奉聖大人的客奶奶,即是前面所提及的那個客氏,除了與自己「對食」以外,更是一個能讓皇上言聽計從的人物。於是他便放走了太醫,引領他們走向皇上的寢宮。

魏良卿手捧銀盤,邁著官步,登上台階,銀盤上面放著一隻錚錚閃亮的銀瓶。

客奶奶、崔呈秀緊隨其後,亦步亦趨。

待步入殿內,跪在熹宗床前,連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後,魏良卿雙手端舉銀盤,款款說道:「微臣遍訪道庵寺廟,廣收保聖秘方,求得太和保聖湯進奉陛下,祝聖上早日康復,龍體萬安!」說著遞上用絲帛寫著太和保聖湯的方單。

「賢侄忠心可嘉!」魏忠賢高興地讚許著,接過絲帛看了一眼,「有勞崔尚書審閱吧。」

崔呈秀知道這是魏忠賢的客氣禮讓,於是躬身一笑:「還是讓良卿兄自己稟報吧!」

魏忠賢點點頭:「那就良卿自己稟報吧!」

魏良卿接過絲帛,宛如唱詩一樣,朗聲唱道:「秘方太和保聖湯——用名犬地羊、白龍幼駒、炙黃虎骨、斑龍血茸、仙草靈芝,取西山玉泉之水,在銀鍋內浸泡七日,蒸煮七日,以氣凝液,滴滴收聚,匯成太和保聖之液,補虛損,祛風寒,生精血,壯筋骨,解酒色房勞,除五臟俱損,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魏良卿說完捧起銀瓶並手把銀壺,將保聖湯注入兩隻銀盞中。

客氏端起一懷,正欲試身先飲,魏忠賢一把摁住:「客奶奶,你是奉聖夫人,怎能讓你試身先飲哩!老奴一輩子侍候皇上,當是由我以身先試!」

「魏公公魏官兒,咱倆還分啥你呀我的!」客氏不無炫耀地說,「賤妾可是把皇上打小奶養長大的。即便出事……」

「還是侄兒我試身先飲吧!」魏良卿說著便端杯一飲而盡。

「皇上!」魏忠賢觀察良卿一陣之後,輕聲喚著扶起熹宗,「萬歲爺進服太和保聖湯。」

熹宗睜眼看看眾人,見眾臣如此爭相試飲,大為感動,喃喃讚歎地:「眾愛卿都是大明賢臣啊!對朕一片忠心,可昭告天地。」

魏忠賢不顧年邁,親扶著熹宗喂服太和保聖湯,一口又一口……

「聖上……聖上感覺如何?」眾人目光緊緊盯著熹宗。

熹宗轉動轉動眼睛,又咂了咂嘴,彷彿在尋找著自我感覺。

「朕覺得……一股甜熱暖氣通向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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