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最後的雷德梅茵

在多里亞在舊壁龕附近活見鬼之後,那天晚上,阿爾伯特·雷德梅茵和他老朋友——維爾吉利奧·鮑奇先生接到了馬克·布蘭登的邀請,一起前往他所下榻的維多利亞酒店用餐。這是甘斯在背後給參謀著出的主意。甘斯也知道多里亞對此可能會起疑心,但目前看來,問題似乎也不大。

這個特別的夜晚,甘斯把阿爾伯特·雷德梅茵從家裡帶出來,是出於兩點考慮。首先,他覺得有必要讓布蘭登獨自掌控一下局面,更為重要的是,這樣一來,敵人們也沒法趁機對老書蟲下毒手。因此,相信他會喜歡和布蘭登的私人會晤的,與此同時,他也能照看好阿爾伯特。甘斯一手安排了這次晚宴。叫布蘭登看到阿爾伯特一回家,就邀請其赴約。

鮑奇先生和阿爾伯特一點也沒多心,他倆都身著一襲聖潔的白色襯衫準時赴約。他們從門外漆黑夜色中出現的時候,顯得格外亮眼。一頓美味的大餐已經準備就緒,四個人就在酒店的私人套房裡用餐。吃過晚飯後,他們轉戰吸煙室。當阿爾伯特和鮑奇在他們感興趣的領域高談闊論時,甘斯和旁邊的布蘭登提到了剛才多里亞撞鬼的事情。

「你搞的把戲可真不賴,足以亂真」他說道,「我的孩子,你天生就是個演員胚子。你帶著道具走來走去,簡直跟真的一樣!這太出乎我預料了。是的,我們狠狠地作弄了多里亞一下,當他看到並以為這是真的羅伯特·雷德梅茵的時候,我敢說那種感覺——就像腹部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我看他當時差點嚇尿了,你說是不是?」

「您也算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了。如果問心無愧的話,他應該追過去看看。可他沒這麼做。他完全知道,他搞得那個冒牌貨,今天晚上並不會出來搗亂。當我說我什麼也沒看見的時候,他也附和我。下一秒他就意識到自己露陷了,可惜太遲了。我和你說,我的手當時已經握住了口袋裡的槍。他現在一定想捲土重來——就在今晚。現在的問題是,他已經知道我們擋了他的道。」

「或許您回別墅之前,他已經跑掉了。」

「他不會的。如果我們不阻止他的話,他還會繼續幹下去。他也沒多少時間了。他就好像在我們眼前,玩貓和老鼠的遊戲,可接下來,他沒機會這麼玩了。從今晚開始他就會給我們好戲看的 。要是他傻到推遲行動的話,準是瘋了。馬克,他那個歲數能有這麼一個聰明的腦袋瓜子,可真不賴!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他要怎麼解釋他親眼看到的東西呢?」

「我也不敢打包票,但可能是這樣的。我會近距離地用一種大腦中的接收器——我稱之為『第三隻眼』的東西,去接收別人內心的想法,並把它記錄下來。他當時的第一反應完全是不知所措,甚至覺得自己撞到了鬼。『那是羅伯特·雷德梅茵!』,他喊出了聲。然後馬上問我有沒有看見什麼。我看著他,說我什麼也沒看到。然後他馬上換了一副態度,一笑了之,說自己剛剛看到的只是神龕的影子罷了。但他轉念一想,覺得那很可能不是影子之後,有點尷尬。仔細想想,從我們一開始散步起,我就沒提什麼敏感話題。你看,我假裝很相信他,我從他那裡得到的確切消息,已經都提前想到了——包括你愛上了他妻子,他對她來說沒什麼用了,她知道紅髮男的很多事情之類的。」

「現在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他一定得出了這樣兩種結論。要麼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看到了想像出來的人,相信我說的——什麼也沒看到的話;要麼不信這一套。如果他傾向第一種結論的話,據我所知,那就沒什麼可多說,也沒啥可擔心的。如果不是這樣,他進一步考慮之後,就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他非常清楚自己不是那種活見鬼的人,馬上就會想到你曾經在米蘭呆過幾天。然後就會恍然大悟:這肯定是我和你聯合起來設的局。他也會明白,在他發誓什麼也沒看到以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所以他肯定坐不住,我們也得將計就計。他和他的同夥要做的就是幹掉阿爾伯特——用某種看似和他們無關的方式。如果我們不管的話,他們就會用在英格蘭同樣的方式:阿爾伯特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或許找得到他留下的血跡,但最後肯定找不到全屍。這就意味著,科莫或許就是他們給他找的墳地。」

「接下來你會不會去找多里亞攤牌?」

「是的,他現在正和我們一樣,在絞盡腦汁想該怎麼辦。你發現了嗎,如果我們不和他們比劃一下的話,他們遲早會騎在我們的頭上。這是一盤二對二(我們兩個,他們也是兩個)的博弈,下一步輪到我們走了,否則他們也會將死我們。我們掌握著先手——阿爾伯特聽我們指揮,而不是他們。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們手上的這張牌可真不錯。多大師 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也會擔心自己不再高枕無憂了。所以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他極有可能鋌而走險。」

「阿爾伯特先生現在的安保措施沒問題吧?」

「是的,我們必須像老鷹一樣時刻盯著他。對我來說,這個案子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一個純粹的個人因素毀掉了那個天才罪犯。那就是——虛榮!一種壓倒性的,排山倒海的,還有些孩子氣的虛榮。這讓他為了享受戲弄你和我的樂趣,而推遲了自己的計畫。馬克,是他自找的,他太輕敵了。他在智力上的絕對自信——最後會要了他的命。如果他現在還能贏的話,我就原諒那個混蛋。」

「如果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全是你的功勞。自始至終和我沒任何關係。」布蘭登沮喪地說道,「可是,」他又補充道,「你也可能搞錯了。要定一個人的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愛情也並不都是盲目的,在你說了這些之後,我覺得,即使失去了個人名譽,我還是會得到某些更為重要的東西。」

甘斯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這麼說,」他說道,「就算以後發現一切都是夢幻空花,也要勇敢地為夢想而戰。你的榮譽和名聲又是另一回事了,我看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明天?」

「明天晚上,我就能給他套上手銬了。」

接著甘斯說出了他的計畫。

「他不會料到我們這麼快就下手的。但在此之前,我們得猜他會先走哪步棋。我的意思是,有可能的話,我需要你的幫助。今晚和明天早上由我看著阿爾伯特。接下來就得靠你了。明天吃過午飯後,我要和科莫當地的警方要開個會。等我回來以後再開始抓捕行動。我會在天黑以後坐海關的船回來。我們會熄燈在別墅附近靠岸。」

「你所要做的,就是看好阿爾伯特,同時確保其他人的安全。多里亞可能會覺得我去科莫只是一個幌子,因此會抓緊時間繼續行動。那可是個下毒的好機會。我不建議把阿爾伯特送到鮑奇先生那裡。因為在那裡,他更容易遭到襲擊。」

「阿爾伯特也意識到這一切了嗎?」

「是的,我和他說清楚了。他也向我保證,除了今天晚上我帶回去的東西之外,他不會吃別的東西。我們的計畫會讓他明天很難熬——讓他一個人呆在房間里。他會感謝你今天的熱情款待。我今天晚上也不打算睡了,做個貼身侍衛 ——陪著他。明天早上送來的早飯,我們會原封不動地倒掉,然後吃一些儲備的食物。」

「中午過後,就全靠你了。我也不知道多里亞會做些什麼。但你一定不能給他任何的機會。如果他想看阿爾伯特的話,你就以警方的名義告訴他,一切等我回來再說。把皮球踢給我。如果他有什麼非法舉動,你就銬住他。」

「在知道遊戲結束的時候,他當然有可能狗急跳牆。」布蘭登說道,「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不,」甘斯回答道,「恰恰相反,他也有可能覺得我們所掌握的線索很有限,覺得我名不副實而輕敵。他遲早會知道我的厲害。我可不擔心他,我唯一擔心的是阿爾伯特的安全。」

「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了,放心吧。」

「好的。我打算搞些小驚喜,讓阿爾伯特在無意中能幫我們一把。我不會讓他做什麼高難度的事情。他生來也不是那塊料。他是我們要拚死保衛的王 ,要是王走了一步出乎意料的棋的話,整個局面會有很大的不同。整盤棋就活過來了,接下來就會有很多新的套路。舉個例子來說,對方就會發現下毒這招行不通。」

「你覺得我們就讓下毒看起來像真的,然後讓阿爾伯特在早餐後一小時,就假裝身體不適怎麼樣?」

「我也這樣想過。但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下了毒,沒時間去測試。」

「要不,找只貓試試?」

甘斯沉吟片刻。

「欺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他也承認,「不過我在警察局裡也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給別人挖了個坑,結果自己掉進去了。有一點很重要: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要去驚動阿爾伯特。他現在只知道我擔心他有危險。但他並不知道他的家庭成員之一——也牽涉其中。直到我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