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一條線索

當布蘭登抵達的時候,一艘敞篷摩托艇已經停在了金斯韋爾渡口。這是他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著名的海港,這個港口的空間已經被利用到極致了。他的心情像鳥兒一樣自由地飛翔著,並帶著羨艷的目光欣賞著這條寧靜的河流。高聳的山峰矗立在和道口,古老的城鎮坐落期間。那裡還有綠樹成蔭的斜坡道。其中最為耀眼的是皇家海軍學院 ,它整體建築大部分是白色的,上面的紅色磚石甚至遮蔽了蔚藍的天空。

那艘很棒的小艇正靠岸停泊,等候著他。它被漆成白色,而上面的陳設是柚木色的。它上面的黃銅和金屬機械閃閃發光。發動機引擎和舵盤在小艇的前部,載人的客艙在船的中部,船尾是遮陽擋雨的帆蓬。當布蘭登上船的時候,那個獨自掌舵的水手正在卷遮陽的帆蓬。當他做這項工作的時候,布蘭登眼前一亮,已經有一個乘客在上面了:他看到了一個女人坐在那裡,不是傑妮·彭迪恩是哪個!

她身著一襲黑衣。當他飛快地跳上船去和她打招呼的時候,他發現她的喪服也是她內心的回聲:她之所以這麼穿,是因為這個年輕的人妻所有的希望都已經落了空。羅伯特可能已經通過信件告訴了她,她成了未亡人這樣一個鐵的事實。她親切地和我們的偵探打招呼,很高興他能如期赴約。不過布蘭登不久就發現她的態度起了些變化,表現出極度的精神萎靡和深深的悲傷。他說已經給她普林斯敦的住址寫了一封信,並詢問關於雷德梅茵上尉給她叔叔寫的那封信的內容,為什麼不能轉發。

「我叔叔要告訴您的話,那封信里已經寫得很清楚了。」她說道,「您最初的懷疑被證明是正確的。我的丈夫已喪命於一個瘋子之手。」

「彭迪恩夫人,這太難以置信了。像羅伯特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會繼續逃避追捕。您能告訴我,這封信從哪裡寄過來的嗎?我們應該立刻去調查清楚。」

「讓我問問本迪戈叔叔。」

「他能確定這封信真的是他兄弟寄來的嗎?」

「是的,這點確定無疑。這封信是在普利茅斯寄的。不過別問我關於它的情況,布蘭登先生,我不想再去想它。」

「我希望您貴體安康。我也知道您現在很勇敢。」

「我只剩下了軀殼,」她說,「我的生命之光已經熄滅了。」

「您可千萬別這麼想,我和您說一件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令我感到安慰的事情。一個老牧師對我說,『逝者會在天堂祝福你的,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以慰他們在天之靈。』這句話並不長,不過你仔細琢磨琢磨的話,是非常有幫助的。」

小艇飛快地行駛著,不久就從屹立在港口岸邊的古堡群之間穿了出來。

彭迪恩夫人開口了。

「這一片的寧靜祥和的景色讓我的心裡更加難過了。人們遭受苦難的時候,應該去一些自然風景惡劣,荒蕪的地方。」

「你必須振作起來,你不能讓自己停下來——哪怕不斷地活動手指關節也行。在苦難的時期,沒有什麼比身心交瘁更折磨人了。」

「只有依靠藥物了,也可以買醉或服用鴉片。事實上我可能不會從這場悲痛中恢複過來,即使到死也不能。」

「你不是個膽小鬼,你必須活著,好好地,快樂地活著!」

她第一次笑了,那種如同劃亮一根火柴時間的短暫笑容,片刻照亮了她臉上的流光溢彩,又旋即熄滅。

「您是個很棒的男人,心地善良,人也聰明。」她回答道,接著她換了一個話題,指了指船頭的那個水手。他掌握著船舵,背對著他們坐著。水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動情地對著大海歌唱,馬達的轟鳴幾乎蓋過了他的歌聲。他所唱的歌來自威爾第 的一部早期歌劇。

「您注意到那個水手了嗎?」

布蘭登搖了搖頭。

「他是一個義大利人。來自都靈 ,在英格蘭工作了一段時間。在我看來他更像希臘人而非義大利人——那種在讀書的時候學到過的古希臘健兒。他有一個雕像般英俊的頭顱。」

她叫了水手一聲。

「多里亞,在這兒停一下,」她喊道,「我想讓布蘭登先生看看這裡的海岸線。」

「好的,遵命夫人。」他回答道,把船身轉向海岸線方向。

他轉過身來,展現給布蘭登一個褐色,明亮而又乾淨的帥氣側臉,的確有著古典的輪廓,然而卻沒有那些希臘雕塑昂揚向上的靈魂。這個義大利人的黑眼睛炯炯有神,流露出他的聰明睿智。

「朱塞佩·多里亞身上有著非常精彩的故事。」彭迪恩繼續說道,「本迪戈叔叔告訴我,他是一個非常古老家族的後裔。是多里亞家族血脈的最後一支——我忘記了——好像是來自文蒂米利亞 附近的一個地方。我叔叔認為他住在那裡。我希望他是一個值得信賴,有著誠實品質的人,就如同他的外表那樣好。」

「他可能真的有貴族血統。他的外貌透露了他的特質,素養和生育能力。」

「他還很聰明。和大多數水手一樣,是一個很完美的人。」

布蘭登沉醉於達特茅斯海岸線的別樣的魅力:那岩石,那綠色的海岬,那富含紅砂石的懸崖,那從水面上升起的珍珠色石灰岩峭壁。遊艇不久就向西行駛,穿過一座連著一座的峭壁和一些沙灘的小型海灣,不久又從更高更險的懸崖旁邊繞開。這些懸崖的高度一下子驟增了六百英尺 !

正當在其中穿行的時候,一棟像鳥巢一樣的帶窗戶的房子,突然從海面上映入他們眼帘。它的中間部分是驟然升高的塔頂房間。前面的部分延伸出一段安全的平台,上面有一根旗杆,桅杆的頂端飄揚著一面紅色的船旗。那棟房子後面是一個狹窄的山谷,那裡有一架樓梯通向房子。懸崖鱗次櫛比地排列在它的周圍,夏天的波浪悠閑地拍打著下面,把這塊地方串成一串珍珠項鏈。離住宅不遠的下方,也就是高潮水位上面一點的地方,有一條狹長的鵝卵石道路延伸開來。那上面的一個海蝕洞 現在已經變成了船庫。布蘭登和他的夥伴就要到這裡去。

此時摩托艇放緩了速度,緩緩地把船頭對靠在鵝卵石道路上。接著多里亞關掉了馬達,把一架舷梯放到岸上。他先跳到海灘上,用手把傑妮·彭迪恩和我們的偵探拉到岸上。這個地方似乎沒有入口,但是在一塊岩石暗礁的背面,向上的樓梯就被簡易地搭建在石頭斷裂的部分,旁邊有鐵質的安全扶手。由傑妮在前面帶路,布蘭登在後面跟著。爬了大概兩百多級台階,終於抵達了上面的房屋的平台。這個平台有五十碼 長,全都被海礫石所包圍了。兩門小銅炮的炮筒透過護欄伸向大海的方向,懸掛旗杆的中間那塊草地上,整齊地停著一圈波紋汝尺蛾 。

「除了一個豪邁的老水手之外,還有人能建造這樣一座宮殿嗎?」布蘭登的聲音被海浪蓋過。

一個手上拿著望遠鏡的中年男子,一個人來到平台上歡迎他們的到來。本迪戈·雷德梅茵體型敦實,身上滿是多年海上風霜所留下的痕迹。他有一頭火焰般的紅色短髮,下巴上留著很短的,已經變得灰白鬍渣,嘴唇上的鬍鬚已經剃乾淨了。他有一張飽經風霜的紅潤臉龐,顴骨這邊眉毛的顏色加深成深紫色,粗糙得就像深深紮根於此的一根根彎曲野草。他的下顎突出,充分顯示出此人性格好鬥,脾氣暴躁。他看起來是標準的老水手模樣,不過就布蘭登來說,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十分好。

「我看到你過來了,」他和布蘭登握了握手,說道,「事情還沒有新的進展嗎?」

「還沒有,雷德梅茵先生。」

「很好,相當好!瞧瞧我們大名鼎鼎的蘇格蘭場,也有找不到一個瘋子的時候啊!」

「你或許可以幫助到我們。」布蘭登簡短地說道,「你是不是真的收到了一封你弟弟的信?」

「是的,怎麼會沒有呢。它在這裡恭候您的光臨。」

「你可是擅自把信扣留了兩天。」

本迪戈·雷德梅茵咕噥了一聲。

「進屋看看這封信吧。」他說道,「我從來沒想到你會找不到人。情況確實非常糟糕,我也質問自己是否知道些什麼。不過有一樁事實很清楚,我弟弟從普利茅斯寫了這封信,可是據報導他並不在那裡。我倒是對他想要去做,後來做成的這件事沒什麼興趣。」

接著他轉向他的侄女。

「傑妮,你去準備一下。半小時後我要和布蘭登先生喝下午茶。現在我邀請布蘭登先生參觀一下頂樓的瞭望塔。」

彭迪恩夫人消失在屋子裡,而布蘭登則緊跟著老水手。

他們穿過一間方形大廳,裡面滿是主人從海外不同地方收集來的奇珍異寶。接著,他們往上攀行,進入了一間八角形的大會客室里。這個地方就像在一個燈塔里,完全超越了普通卧室的功能。

「這是我的瞭望台。」雷德梅茵解釋道,「在天氣惡劣的時候,我就一直呆在這裡,對著安裝在那裡的三英寸的望遠鏡,我能清楚地看到海面上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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