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六指婆婆

下午張全貴回家的時候,見大爹張正勇家的屋門開著,便知道他老人家已經回來了。此刻心中正在鬱悶,暗忖大爹回來得正好。

剛把一隻腳踏入屋中,張全貴已是感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全貴,是你嗎?」黑黑的房內傳來了大爹沙啞蒼老的聲音。

張全貴應了一句。大爹的房間,今天莫名其妙地讓他感到害怕。

「快進來。」張正勇繼續喊道。

張全貴不敢怠慢,趕緊硬著頭皮進了房,只見正對面的木床上,坐了一個頭裹重重麻布的老太婆,從老太婆奇特的少數民族服飾可以判定,此人必屬苗族無疑。

見他只顧愣愣地打量著自己的客人,張正勇喝道:「真是個無禮的小子,還不快拜見你六指婆婆。」

「六指婆婆?難道是大爹昔年的老情人?」張全貴心中咯噔了一聲,這老太婆一看便非好人,竟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邪之感。正在揣摩著大爹為何會帶一個這樣的人回來,腦海中猛地想到了什麼,當下趕緊拜道:「後生全貴拜見婆婆。」

那六指婆婆向他點了點頭,算是答禮。張全貴長舒了一口氣,暗想這次唐成風和那個瞎眼婆子,終於是碰到對手了。斜眼一看,只見爺爺的神龕前竟然還多擺了一個奇怪的香爐。

張正勇看出了侄子的心思,見狀,問道:「這些日子,可有什麼異常?」

「是啊,這就是我來找您的原因。」張全貴給大爹遞了一根好煙,見了他的眼色,趕緊也遞了一根給六指婆婆,「昨天唐老虎父子不知何故,從中午開始便沒有去上工。昨晚,唐家的燈火亮了一夜,好像是在防著什麼一樣。今天,我又看到唐家人和姓王的、姓毛的一起往蛇壟方向去了。」

「哦?」張正勇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冷哼道:「既然姓王的和姓毛的都出現了,就證明唐成風那老小子碰到了棘手的事情,因為無法處理這才叫來他們做幫手,看來,唐家的確發現了什麼重大事情。」

「還有。」張全貴打斷叔叔的話,繼續說,「我最近越發覺得木子和高大有點不對。他們讓我做嚮導帶著勘測組四處轉悠,我看那些勘測人員壓根兒不像是在測量地形地貌,這麼久了,也沒見到他們弄出什麼設計圖出來。他們肯定把我當傻子,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聽罷,張正勇沒有答話,低頭沉思良久後,疑道:「既然不是勘測地形,那這麼到處轉悠是在幹什麼呢?」

「我想,他們讓我做嚮導,帶著各種設備工具上山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在找東西。」張全貴說。

「找東西?」張正勇腦中一片混亂,一時間哪裡能理得清。

「如果我說木子是李主隆的後代,大爹以為如何?」張全貴大膽猜測。

「啊!木子兩字連起來不就是李字嗎?」張正勇驚道,定了定,卻又覺得這個說法不是很合理,分析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為何不去李主隆的古屋中尋找線索?古屋有古怪,定是李主隆做了手腳所致。」

「這個很簡單。」張全貴笑著說,「因為他們知道,古宅的線索已經被唐家人所破壞,或許,唐家人手裡現在正拿著他們想要的東西。當然了,這些都是推測,勘測組的事情,也是推測,畢竟,我還沒看到木子和高大有任何奇怪的舉動。」

「嗯!你做的很好,有時間多盯著唐家和那伙台灣佬。對付唐成風和那個老婆子,就交給我來做。」張正勇看了一眼神龕上的香爐,與六指婆婆相視而笑。

「那我先回去了,大爹。」張全貴咽了一口口水,六指婆婆尖細的笑聲讓他很不自在,只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剛出屋門,卻聽房內傳來了大爹和六指婆婆的爭吵,只聽六指婆婆頗是不屑地說:「既然你耗費心機找到了我,就要對我放心。」

「這個我當然知道,黑苗的蠱毒,向來是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我只是想讓事情越快解決越好。」

大爹沒有底氣的話語,讓張全貴感到不安,驚訝之餘,哪裡能想到這個老太婆竟是一個來自深山的黑苗蠱婆,暗想日後還是離這老婆子遠點為好。

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唐成風沒有和兒孫一行人前往蛇壟。白天無事,便陪在姑姑身旁,兩人一起仔細研究母鑼反面那兩個字的含義。

然而,兩個老人揣摩了大半天,竟是毫無頭緒。這讓唐成風頗覺犯難,活到這麼大的歲數,一輩子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很少能碰到什麼解不開的難題,可是,今日竟然栽在了兩個字上。

「侄兒莫躁,凡事欲速則不達,你想想,李主隆當年收服張波羅,擋住鐵拐子。即使是你父親,也奈何不了他分毫。這些人,在當年可都算得上一方梟雄。如果李主隆設的局輕易就被你我給破了,他能在我們這地方逍遙快活這麼多年?」

姑姑的話有如一顆定心丸,唐成風放下鑼,道:「姑姑說的極是,那依您老的看法,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解不開的秘密,只是時機未到罷了,任何未知的東西,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老姑婆的那雙瞎眼內,此刻分明閃動著睿智的光芒,略微沉默了一陣後,搖頭說,「這個唐字現於母鑼,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從母鑼出現以來,只要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一陣閃動的血光,不祥的徵兆啊!侄兒,你一定要吩咐老虎,萬事小心。」

「侄兒理會的。」

姑姑情緒的轉變讓唐成風一時間顯得手足無措,他知道姑姑肯定暗中算過,更清楚姑姑經歷過許多常人所沒有經歷過的事情,現在說出這些話,絕非空口胡言。

屋裡的氣氛霎時變得陰鬱起來,二老只能默默地在心中思謀著事情的變數,但願一切不要像老姑婆所說。

這時候,院內突然傳來了王傑吆喝大黑的聲音。

「怎麼樣?進賢。」唐成風起身迎到門前。

「棘手。」王師傅搖了搖頭,皺眉道。

「蛇壟現在進不得。」唐老虎趕緊將情況告訴給父親,看到父親失望的表情,也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不要緊,這件事情我們只要儘力了就行,凡事不能勉強。」看著大家一副垂頭喪氣地樣子,唐成風笑著安慰大家。

「成風叔,明天我就要回省城了。回來的路上接到了電話,我得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學術會議,單位上也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田教授說,看著那面放在桌上的母鑼,顫抖著伸出雙手將它捧在手中,「這些日子,我們有很多發現和收穫,也經歷了很多的艱險事故,更和大家度過了這麼一段難忘的時光,可是,我真的不甘心,不能盼到揭開它的秘密的時候。」

「賢侄莫悲,總有一天,銅鑼的秘密會水落石出。」唐成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的。」看著老人關切的眼光,田教授感激地點頭,說罷,轉身看著舒雪,「我這門生,暫時就託付給您老了,希望她能在這裡收穫到她想要的東西。」

「放心吧,老師。」唐晨拉著舒雪的手,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小子要是敢欺負她,小心我教鞭伺候。」唐老虎一句話打破了屋中僵硬的氣氛,眾人聽後俱是哈哈大笑起來,卻把舒雪羞得滿臉通紅,倚在唐晨肩膀上不敢抬頭見人。

因為王師傅的到來和田教授要走的緣故,唐老虎自是吩咐妻子早早動手張羅晚飯,幾個年輕人趕緊動手幫忙,院內,很快便傳來了抓雞趕鴨的吆喝聲。

翌日清晨,田教授在王傑、舒雪和唐晨的陪伴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山坡村。唐老虎和唐清則照例回到了工地。

唐家一天無事,倒是讓張全貴大失所望,今天勘測組那邊也沒給他安排活計,幾個專家只是窩在工棚里,拿著筆在紙上畫著一些奇怪的圖樣,對於他這個只讀完小學的人來說,當然看不懂他們畫的是什麼東西。

「看來,我對他們的看法有些不靠譜。」張全貴在心底暗笑了一聲,不知道六指婆婆和大爹,此刻又在盤算著什麼。

「專家們,問你們個事兒。」張全貴哈著腰問道。

「請說,張嚮導。」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笑著看向他。

「上次帶你們看的唐家祖墳地,你們是怎麼打算的?」

「那是個好地方,已經放入了規劃圖。」眼鏡用鉛筆指著案桌上草圖的一角,「就是這裡。」

「肯定是好地方了,不然我會推薦給你們?」張全貴鄭重地點頭,見沒人理會自己,只好悻悻出了工棚。

工地上,遠遠的可以望見唐老虎領著族人們正乾的熱火,心中莫名其妙來了氣。此刻,倒是希望六指婆婆第一個對付的便是他。

蛇壟無法進去,鑼的事情只能就此打住,唐成風讓大家等待入冬的到來,眼下時間還長,唐晨有些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回懷化去。進山這麼久了,雖然公司沒有打過電話催促自己,心中卻也過意不去。

幾天過去了,一切又好像恢複了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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